一声锣响,路人避让。
其实王府这个地段已经是内皇城了,宽阔的太平正街上行走的车马都是有门户的,要么官员家的仆从——这会是上班时间,官员们都在衙门。要么就是沾了点皇亲国戚的边,等闲百姓是进不来的。
“黎郡王出行,闲杂人等避之。”
排场摆了一路,所经过之处,背后议论纷纷。
“好大的排场,谁家这么阔绰,竟在皇城内耍起了仪仗?”
“前头挂了旗子,既是没看见,也该听见——黎郡王出行。”在这儿跟他装呢,那明晃晃的大字不说,车马仪仗整个大历有第二个黎郡王?
“皇城内,呵,好大的排场。”
“既是真龙子孙都没见过这等出行的。”
“还真有你说的,就是前两天的事,当今六皇子遇到了黎郡王,那车马都不敢快了,且让着呢。”
“听说御史还参了黎郡王。”
聊天的面面相觑,远处郡王仪仗还能看见、听见。
“了不得咯。”
都被参了,怎么非但没低调,反倒是给大喇喇摆起来了。
皇宫门口,侍卫见礼,检查过黎郡王腰牌,抬手放行。黎南珠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宫,先到永双殿给圣上请安。
今日无早朝,元和帝在侧殿批折子。
“圣上,黎郡王到了。”刘禄宝通传。
黎南珠进来先行礼,口喊皇伯伯安。元和帝笑的慈爱,让刘禄宝给南珠搬凳子,黎南珠道了谢,霹雳巴拉说:“前两天大侄子来我府上吃了点心,我让多做,今日给皇伯伯尝尝,顺道送年年尝个稀罕。”
“朕瞧你是专门送延年的吧?”元和帝隔空点了点南珠。
黎南珠理直气壮说:“他小孩子嘛,让着点他。”
元和帝:……无奈又哈哈笑,跟刘禄宝说:“既是南珠特意给朕尝尝,那就上一份,朕尝尝看。”
刘禄宝笑着应诺下去收拾一盘出来。
其实臣子很少向圣上献吃食,一是亲疏问题,上下级关系,只有圣上给臣子赏菜,代表看重。二则是责任太大,入口的东西就怕有个一万,龙体要是有恙,那全家脑袋都不够掉的。
别说臣子,就是元和帝的几个儿子也很少干这事。
但黎南珠干了,还拎了三大盒点心——让御前伺候的膳食太监验个够。
黎南珠同元和帝说了没一会话就要撤,一副无赖模样,只是他人长得好,耍懒都漂漂亮亮的让人生不起气来。
“打小我就不爱读书,看到字就头大,皇伯伯我还是去找年年玩了。”
元和帝就笑的疼爱,挥挥手让南珠去吧。
等刘禄宝端着一盘检查过的点心进来,正好见黎小郡王出来,心想这么快就出来了?
“刘公公我先走了。”黎南珠拜拜。
刘禄宝端着点心也不方便行礼,忙说:“小郡王好走。”人影都快的不见了。
“南珠走了?”元和帝笑问。
刘禄宝见圣上心情好,把门口三言两语学了一遍,“小郡王笑着出去的,迎面撞见了奴才,还跟奴才打招呼,奴才还没说话呢,郡王走的快只剩影了,也不知道去哪赶着急。”
瞧着方向是往东宫去了。
果然元和帝一听,笑意更浓,说:“南珠这孩子是给延年送点心去了。”
刘禄宝猜对了,知道圣上心病在哪,乐呵呵奉承说:“小郡王念情分的人,奴才瞧着,小郡王对皇孙那是比旁人都看重几分的。”
元和帝点点头,他也这意思。
南珠对延年有情谊,哪怕是长辈看晚辈,也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
“什么点心,朕尝尝。”元和帝心情大好,尝了口,外皮蛋黄软糯了几分,里头是绵密的奶香味,甜而不腻,不由指着盘子说:“不错。”
正说给延年送去,才想起来延年那儿有的是。
“那就给贵妃那儿送一盘,让她也尝尝鲜。”
刘禄宝忙应喏,下去办了。
黎南珠从永双殿出来,才想起不知道路,正想折身回去,有个面白清秀的小太监匆匆疾步赶上来了。
“奴才常贵,给小郡王请安。”
黎南珠叫了起,“正好,我不知道路,找小年怎么走?”
“是,奴才是刘爷爷派来给郡王引路来的,郡王这里。”常贵得了这份差事很是高兴,说话声透着激动,在前头带路,听郡王在后头问话。
常贵是刘禄宝的孙子——自然是认的。
“你多大了?”
“回郡王,奴才十五。”
黎南珠:……看着就小。
从永双殿出来,往东边去,有条狭长的宫道。
“皇伯伯给了我一道牌子,我下次过来怎么直接去找小年?”
常贵知道腰牌,即便是得宠的十二皇子,圣上也没赐过宫内行走的腰牌,当即是对郡王再恭敬几分,回话:“郡王的腰牌出入前朝东苑随意行走。”
后妃住处就不行了。
“若是郡王想直接去长鹤宫,可从东定门进来,过了三道门,到了丹阳门,再往后是勤学殿……”
说话间到了丹阳门,守门的侍卫一见黎郡王的腰牌,直接放行。
从丹阳门穿过去,先是勤学殿,又叫宫学,当年光武帝时开的,让朝中四品以上官员家中嫡子入宫读书,黎家祖上也有名额,跟皇子一起念。
后来就没这恩惠了,宫学只有皇子能读。
“郡王,到了。”常贵停了脚步,见郡王往后头瞧,细声说:“沿着这条宫道再往后走就是各位皇子住处,之后就是娘娘们礼佛的佛楼,常年内门锁着。”
这半拉东边属于朝臣男丁有事能进入的。
黎南珠听明白了,从腰间荷包掏了一把狗头给了常贵,说了声你回吧,抬着脚就进了东宫殿大门。
常贵捧着赏银,仔细看,赏银指甲盖大小的银片,椭圆状,略有些厚度,上头刻着——
“好像是只狗,又不像。”
那是黎小郡王画的Q版旺财。旺财是黎郡王的儿砸,小黄土狗一只,这次来京,黎郡王没带过来,送到他哥那儿,由着黎王爷先养一养。
一把子呢,常贵捧着赏银兴奋地脸涨红,回去时还想,郡王的赏银真有意思,他只见过宫里娘娘的赏银打样子,做成精细的银瓜子、小葫芦,一颗两颗都是大方的。
郡王这儿则是又大方又精细。
长鹤宫。
“年年、年年,阿叔带好东东来看你了。”黎南珠是哄小孩语气,进了殿就嚷嚷。
历延年听到太监传话,放下手中笔,起身就往外殿去。
大嬷嬷见皇孙走的急,外衣都没披,这天气,还冷着,怕惹了寒,忙亲自拿了外裳跟了上前,只是皇孙走的太快了。
“怎么穿的这么单薄?”黎南珠见了就长辈关怀。
历延年先行了礼,口喊南珠阿叔安,极为客气,“不是很冷。”
嘴唇都没点血色还说不冷。黎南珠把碎碎念话咽回去,他俩四五年没见,小孩现在长成了高中生,没准正叛逆期,嫌大人管东管西烦,更别提他这个没血缘的阿叔了。
“不说这个,今天给你送好吃的了。”
身后的侍卫送上食盒。
黎南珠揭开盖子配乐,“铛铛铛,这是泡芙、椰糖和草莓的两种口小蛋糕,蛋挞要热一热才好吃……”
历延年站在厅中,看着南珠阿叔拿着点心哄他,一对上目光,忙是撇开了,不敢对视,宽大的袖子中,掌心攥紧,才敢冷冷淡淡的开口:“南珠阿叔,延年不喜吃甜食,劳阿叔白跑一趟了。”
“你小时候明明挺喜欢的啊。”
历延年维持着冰冷,“延年还有功课,不送阿叔了。”
黎南珠:……转手小蛋糕塞自己嘴里了。
小孩这是怎么了?跟他闹脾气了?
大嬷嬷匆匆赶来,门外听见一句半字,想到皇孙床边桌上放着舍不得动的食盒,不由一股酸楚升到心头,先给郡王请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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