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恪决压低脸,目光点在他脸上。
元阿笙飞快眨眼,有些紧张地扬起下巴,不明所以。
长得也好。
顾恪决忽然升起一种不想将人带出去的想法。
“阿笙。”
“嗯。”
元阿笙发现顾恪决不仅仅是喜欢“阿笙阿笙”的叫,叫完了之后那双幽海一样的眸子会凝着他,像是期待着他的应答。
而他答了之后,剑眉便会松开。
本是清冷的翩翩君子又会多了几分温雅。
元阿笙指腹顺着他的眉流走了一遭,随后勾住了他的脖子。“你叫我干嘛啊?”
在外面,老顾不像在屋里放得开。
他只摸了他的一下,这耳垂尖尖就已经挂了色彩。
有时候又正经得可爱。
元阿笙问完,察觉道腰间横着的手又紧了紧。然后他就听着顾恪决直白有冲击力极强的话:“我不想别人看你。”
“那就不让人看。”元阿笙干脆道。
顾恪决一顿,凝视着他。
元阿笙忽然就懂了他的意思。他双掌一和,挤着顾恪决的脸。
“我乐得有人这样。”
他本来就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从前都是自己一个人独自生活,久了,他也何尝不想有个能方方面面惯着他,也管着他的人。
顾恪决的行为于他而言,是欢喜胜于烦躁厌恶。
何况对他来说,这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还能少些麻烦。
顾恪决抚着他的脸,忽然就笑了。“阿笙。”
元阿笙被他喊得是哭笑不得。“阿笙阿笙,顾恪决你一天要喊多少遍的阿笙你知道吗?”
天色不早了,元阿笙拉着他就走。“再耽搁下去,回来得晚上了。”
不过最终,顾恪决没有让他戴上幕笠。
他在,别人就不敢看。
*
荣康侯府。
顾恪决一来直接惊动了侯府的侯爷,也就是曲涯的父亲曲无边。
曲家与尤家相似,但好在现在的荣康侯世子,也就是曲涯的大哥还能撑起几分门面。所以也不会显得过分没落。
顾恪决不愿与他多谈其他,只说明了来意,便有人领着一声乱糟糟的曲涯出来。
“师母来了。”
曲涯拱了拱手,眯着睁不开的眼睛。“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转个头,一眼瞧见目光黑沉沉的顾恪决。腿一软,毫无骨气地“噗通”跪了下去。
“嘿嘿嘿,夫子啊,您怎么来了。”
“东家,我家的鸡呢?”
“都过了一个年了,你还没还回来。”
曲涯挠头,脑子里是一团浆糊。“鸡,对啊,鸡呢?”
元阿笙看他就像是一个熬了一整夜的宅男。脸色苍白,嘴巴发干,走起路来脚底下发飘。以往那个富贵少爷的样子半点不存。
难道在这大燕还有什么好玩儿的夜生活吗?
顾恪决一眼便知:“怕是输出去了。”
“哎!”
说到输,曲涯叹了一口气。
“我想起来了。”他摇晃着起来,脑袋有发晕。干脆盘腿坐在地上,撑着困得不停点着的脑子,闭着眼睛落寞极了。
“输了。”
“我输了。”
“我的地位不保啊夫子!”
元阿笙摇摇头,特意给他唏嘘了一下。“所以呢,我家的大公鸡呢。别不是被你吃了吧。”
“吃了!”曲涯往地上一躺,蹬了几下脚,“对,肯定被吴聘那王八蛋吃了。”
元阿笙脸色立马冷了。“我看你当日还诚恳,见你又喜欢会好好爱护才借给你的。”
顾恪决知道他动了气,大掌盖在他后背顺着。
“曲涯。”
“诶!”曲涯一个激灵,立马直挺挺地立起来。
无论何时,顾恪决都是他曲涯最怕的人。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就怕小命不保。
“你输给了吴家人?”
曲涯一听,愤怒得四肢各管各的。“都是吴聘那小子使阴招,我才会输了的。鸡,鸡也就没了嘛。”
“你门不是有彩头,怎么会拿鸡去?”元阿笙被他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搞得有些气躁。
“忒不要脸!”
“吴聘忒不要脸,他说斗鸡斗鸡,比鸡。输了的任由对方处置。我脑子一热就答应了。”曲涯说得底气不足,小心翼翼地看了两人一眼。
见两人都是绷着脸色。
元阿笙是可惜过大爷喂了那么多毒虫的大公鸡。顾恪决是不喜他惹了自家小少爷不开心。
卖惨不过,继续卖。
曲涯两眼一闭,泪珠子大颗地掉。“呜呜呜呜呜……我好惨,小弟们都不跟我玩儿了。”
元阿笙紧了紧手。不去演戏倒是可惜了。
元阿笙白了他一眼,找靠山。“老顾。”
顾恪决捏了捏他的手,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曲涯,明天去顾府。”
“啊……”一脸蜡黄的曲涯哭不出来了。
顾恪决音质愈冷。“若是明天见不到人。”
“去!呜呜呜,我去还不行嘛!我就知道你会收拾我的。”
*
坐上回去的马车,元阿笙整个人恹恹地坐在一旁。“怪我。”
“他打着我的名头来找的你,有我的责任。”
元阿笙挪着靠近顾恪决。
两人并排,他一条腿顺势往顾恪决的腿上一搭。手抵着下巴,撑在自己腿上。“那曲涯真的是你的学生啊?”
顾恪决勾住他的腰,带着他另一条腿也放在自己身上。直接横抱了上去。
元阿笙放松了窝好。
顾恪决:“算起来他应该是我的表弟。”
“表弟哦……原来这个才是真的表弟。”
顾恪决与他想到一块去了,阿笙以前还傻呆呆地以为他是自己的表弟。
他扬起笑。“他的母亲唤我母亲一句表姐,同为姜氏一族人。”
“他母亲去世之前,让我们顾府照看一下。”
“老大便送来顾府读书。老二去了书院。当时曲涯还小,一个人留在家里。也是疏忽,与他爹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
“不过本性不坏。”
想着大头的师傅在斗鸡医堂受的优待,他勉强算是认同这一句话吧。
“那吴聘又是谁?”
“吴家人,他的姑姑是尤宪的妾。自然,他也跟着武国公的嫡子混在一起。”
“武国公又是谁?京城里的人我都不认识。”
顾恪决摊开元阿笙的手,细细揉捏。“京都的人和事,我慢慢跟阿笙说。”
元阿笙望着自己那已经被顾恪决揉得红透的手,不知为何脸色发烫。
“哦。”他干巴巴地道。
马车往顾府走,车里的两人相互靠着。大多是顾恪决在说,元阿笙附和几句。
慢慢的,元阿笙听得脑子混沌,直接枕着他肩膀睡着了。
顾恪决失笑。
他就知道,阿笙对这些是半点兴趣都无。
不过阿笙的鸡还是得找。
*
晚间,吴家院子被翻了个底朝天。紧接着,几个人又辗转道武国公府,又是一通寻找。
最后几人空手而归。
“主子,没有找到。”
“武国公府里的探子说,鸡早在带回来的那一天就飞走了。”
顾朳一边禀报,一边觉得自己主子有做昏官的潜质。
谁家侍卫还派出去找鸡的。若是于是知道了,指不定得参他一本。
“留一个人找就好。”
顾恪决噙着笑意摆手。
等人离开,他收拾收拾,披着一头青丝往云潇院去。
那鸡像成精了一样,旁人还难得抓到。出去了,说不准还活着。不过武国公府都能要这只鸡,看了还有点本事。
顾恪决摇头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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