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我答应你的展就要办了,就在明天。”
姑姑抚摸着他的头,欣慰而开心,“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最棒的孩子,要开心。”
丢丢不会说话,只能在他旁边“喵喵”地叫着。
他们都在冲着自己笑,谁也没有怪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猛烈的咳嗽将他拉回了现实,晏秋习以为常地抽出几张纸,然后毫不意外地在上面看到了暗沉的血迹。
待平静下来后,他像往常一样随手将纸团成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垃圾桶已经快堆满,全是带着血迹的纸巾。
晏秋将垃圾桶往里面推了一些,然后继续拿起刻刀,在院子的右下角刻下了两个小小的字。
故里。
“姑姑。”晏秋抱着院子说道,“我想回去。”
晏秋雕好之后,准备将“故里”送到展馆。
然而刚一起身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竟是多日不见的傅霜迟。
自从回来后晏秋就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连吃饭也不再出去,因此和傅霜迟根本碰不上面。
再加上最近在忙展览的事,对他更是无暇顾及。
没想到他竟会主动来找自己。
只要有傅霜迟在,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因此晏秋立刻提高了几分警惕。
“找我有事?”
“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傅霜迟说着向他走了过来。
目光落在他怀中的木雕上,似乎颇有兴趣,“这就是你那个压轴的作品?”
晏秋搞不清他的意图,只是下意识收紧手指,将手中的东西抱得更紧。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傅霜迟笑着问道,“我还能吃了你?”
晏秋没心思和他在这儿扯东扯西,于是直接问道:“你又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只是最近家里都在忙你那个展,我都找不到人陪我,有些无聊罢了,这不,就想起了你。”
“二哥。”傅霜迟说到这儿幽幽地叹了口气,“你真有本事,一招就把他们都抢过去了,现在大家都围着你,你是不是很开心?”
“我没想抢任何人。”晏秋回道。
傅霜迟闻言冷冷地笑了笑,“你不会觉得这个回答很大度吧?这个回答只会让我更不开心。”
“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霜迟没说话,只是再一次垂眸,看向了他怀中刚雕完的作品。
“院子、女人、男孩儿、猫……”傅霜迟慢悠悠地念着。
“我看过你的资料,这是你七岁之前的生活吧。”说着,他看向了落款处,“故里,二哥,你还真文艺。”
“傅霜迟。”晏秋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有些无奈地叫着他的名字,“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傅霜迟说着向他更近了一步,“我只是觉得这个东西对你的意义似乎有些不一般。”
“所以呢?”晏秋反问道。
“所以……”傅霜迟突然伸手从他怀中将木雕从他怀里抢了过来,晏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已经高高地将院子举起。
接下来的一切仿佛慢动作一般。
他看见傅霜迟冲他露出一个略带讥讽的笑,然后重重将手中的东西向下砸去。
晏秋急忙伸手去接,却还是晚了一步。
整座院子就这么在他面前四分五裂,抱着他的姑姑飞到了桌子旁边,核桃树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杆,卧在他们脚边的丢丢不知跑到了哪里,怎么也找不见。
晏秋跪在地上看着四分五裂的木雕看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他抬起头,然后就看见傅霜迟冲他露出了一个笑。
接着,把刚才还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
“所以,我想摔了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①来如风雨,去似微尘。——《增广贤文》
②家有乌木半方,胜过财宝一箱,来源于网络
第16章 定金
晏秋扶着桌子,有些恍惚地睁开眼睛。
身后似有群群候鸟飞过,尖锐的鸣声穿透耳膜,一片朦胧中,他似乎看见了一片浓郁的血色。
“滴答滴答……”有什么顺着他的指尖一滴滴掉落。
晏秋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60mm的仰口削刀。
不长的刀身处布满了暗红色的鲜血。
正一滴一滴顺着他的手腕往下落。
很快就在地面上汇成了一小滩,晕湿了奶白色的羊绒地毯。
他还没回过神,就听到一阵几乎能穿透耳膜的尖叫声。
晏秋抬起头,然后就见陆软正站在门口,震惊地捂着嘴巴望着他和半躺在地上的傅霜迟。
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晏秋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还滴着血的木雕刀,又看了一眼半躺在地上,手掌紧紧捂住腹部的傅霜迟。
这才反应过来了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他伤了傅霜迟?
“不是……”
他有些茫然地向前一步想要去查看一下傅霜迟的伤势。
然而还没靠近,就见陆软猛地冲了进来,重重地撞了他一下,将他向远处推去。
接着俯下身子半跪在傅霜迟的身前将他牢牢护住,一脸防备地看向自己。
“你还想干什么?!”
晏秋手中的木雕刀倏然落下,重重地砸在了地毯上,上面还未干涸的血迹在空中甩出一道抛物线,落在了他的身上,留下一串不规则的血迹。
“我不是……”他这才反应过来一般,连忙试图解释。
他只记得自己刚才想要把散了一地的木雕捡起来,可是捡到姑姑时,傅霜迟却挡在了他的面前,一脚踩了上去。
晏秋已经说不清当时的感觉,只觉得有一瞬间,连体内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于是他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一拳挥了过去。
若在平时,他肯定不是傅霜迟的对手,但那会儿的晏秋仿佛被什么附了身,拿了拼命的架势,竟真的和他打的难舍难分。
再后来……
他听见一声痛呼,接着傅霜迟捂着腹部向后退去。
晏秋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却看到了傅霜迟突然冲他露出了一个笑。
“为什么要笑?”晏秋想要问他。
但傅霜迟却只是笑着一步步向后退去,直到退到门口才停下,接着换上一副痛苦的表情,大声叫喊起来。
声音牵扯到伤口,傅霜迟的腹部很快氤氲出一片血迹。
晏秋的眼前似乎也被那片红色所浸染,刺得他闭上了眼睛。
接着,就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是的,是他……”晏秋刚想开口,就对上了陆软的目光,接下来的话就这么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陆软像一只护崽的母狼一般挡在傅沉泽的身前,防备地望着他,眼中满是愤怒和惧意,好像晏秋是什么洪水猛兽,随时都会冲过来再一次伤害到傅霜迟。
晏秋仿佛被她的目光冻住,就这么愣在原地。
从他回来之后陆软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目光看他,撕碎了所有的伪装,充斥着强烈的愤怒和恐惧。
“我不是故意的。”晏秋一字一顿,艰涩地说着。
但陆软对于他的话自然不信,依旧满脸防备,一边驱赶苍蝇一般挥舞着手不让他靠近,一边大声叫着佣人。
门口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恰巧回来的傅建庭。
尖叫声,吵闹声和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很快,傅家就像他第一天回来时那样,又乱了。
-
今天是木雕展开展的日子。
大概是日子选的不好,从昨夜起就是连绵不断的阴雨。
不过晏秋也没在意,一早就撑着伞向展馆走去。
昨晚傅家别墅的灯亮了一夜,傅沉泽他们送傅霜迟去了医院,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他们这个圈子没什么秘密,毕竟大家的势力盘根错杂,你在那儿有点关系,我在这儿有点关系,探究些什么真的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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