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让大喵乖乖睡觉[穿越](158)
洪悬虽然相信刘煜为人,但却不知道面对如此难得的机会,煜亲王殿下究竟会如何抉择。
先帝驾崩时用一句“可取而代之”,将煜亲王架在火上烤了几个月,哪怕刘煜再怎么表明心迹,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他对皇位毫无兴趣。
如果少帝这时候出了事,那煜亲王登上皇位,就再没有阻碍,他完全可以顺势而为。
事实上,现在对煜亲王最好的办法,就是等着少帝自己身陷忘忧花之毒,伤了根基,损了精神,早早丢了性命。
反正煜亲王正值壮年,完全等得起,大可跟少帝耗个几年,也没有在怕的。
如此一来,摄政王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也不用冒着被朝臣和后人口诛笔伐的风险,就可以得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简直美哉。
当然,如果煜亲王要这么打算,首先得灭口的,就是眼前已经知道忘忧花之害的洪悬大师。
这里虽然是乘音寺,但大师的药庐在偏僻的地方,打扫的僧人不在,周围全部是煜亲王的亲兵和暗卫,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灭口,实在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再不济,也可将洪悬大师掠走,关上个十年、八年,等少帝一命呜呼了再放他出来,那时候煜亲王已经是冀州之主,不要说洪悬一人,就是整个乘音寺,也拿他没辙。
洪悬大师不愧是乘音寺的高僧,面对可能的险境神色镇定,毫无畏惧。
他甚至直接对煜亲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说要进京,即表示无论是他个人,还是镇国寺,一定会想办法告知陛下忘忧花的危害,绝不会坐视少帝被毒物侵害而保持沉默,哪怕可能要与煜亲王相对,也在所不惜。
晓年站在一旁听大师如此直接地发问,心里很清楚大师的顾虑,但他从不担心自己的刘煜会做奸邪害人的事情。
果然,煜亲王很快回答道:“孤与简大夫,会与乘音寺的高僧一同进京,先问陛下情况,如果确认是忘忧,再行商量解决之法。”
洪悬闻言,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他没有看错人,殿下选择了先以冀州为重。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烦请殿下移步,随贫僧去寻方丈。”
在回寺中的路上,晓年不禁问:“大师难道不怀疑,所谓忘忧花的危害,是我与殿下谋划好,故意说来危言耸听的吗?”
实在不怪晓年多此一问,他知道先帝总喜欢用最坏的一面来揣度煜亲王的心思,他的儿子刘荃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简小大夫几乎可以预料,若是他们这样进京,在刘荃面前讲述忘忧之害,对方第一反应,肯定是觉得此乃煜亲王诡计——他们故意把他用的药说得可怕,是要让他停药,然后让好不容易恢复的身体又虚弱下去,达到煜亲王阴谋篡位的目的。
乘音寺的僧人虽然会跟他们一起进京,但洪悬大师知道的事情,全是从晓年这个煜亲王贴身大夫那儿得知的,根本做不得准。
且不说僧人不可能让普通人去试忘忧花来证实简大夫的话,就算现在有牺牲者,他们短时间也种不出新鲜的忘忧。
听煜亲王的一面之词,刘荃会信才有鬼,他只会以为,慈悲为怀的乘音寺高僧是被煜亲王之流诓骗利用了。
所以晓年才想先问问清楚,确定洪悬大师信他们几分。
洪悬大师回答:“真的假不了,假的亦真不了,若小友欺骗贫僧,总有会拆穿的时候……更何况忘忧花有没有危害,看看陛下的情况,就一目了然。”
晓年这才恍然大悟——因为不希望普通人尝试忘忧,他都快忘了,这里还真有一个现成的、活生生的“试验者”,也就是疑似用了忘忧的新帝刘荃。
如果刘荃服用含忘忧的药还能活蹦乱跳,也没有因为忘忧而成瘾,那就说明简晓年所言皆是胡说八道。
反之,如果陛下用了忘忧,并出现了晓年描述的一些症状,那就能证实晓年所言非虚。
至于简小大夫是从何处看到这些的,已经不是他们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了,所以也无人问起。
此刻晓年的心里,其实并不希望自己说的症状在刘荃身上出现。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九州跟晓年的故乡华国,那在科技、医疗方面都是无法比拟的。在没有任何现代医药支持的情况下,原本就难以戒掉的瘾在这里想戒,只会更难,而且危险程度也会极具增加。
无论刘荃品性如何,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经历这种事情,也是够可怜的了。
煜亲王说,那味道在先帝时就出现于太极殿,说明刘炘很可能也用过,而能够给皇帝开方子,必然是太医院的御医。
晓年心中蹦出个人来,秦太医……就是那位曾侍奉先帝、连院使风头都盖过的太医。
——这个人出现的时机很巧,不知道其中有没有联系。
……
从洪悬大师的药庐到了寺中,晓年跟着煜亲王又一次见到了镇国寺方丈洪净禅师。
方丈闻言果然非常重视,立刻安排人要陪煜亲王和洪悬大师入京。
因为事出突然,晓年只能跟祖父他们说煜亲王有要事必须马上处理,他们需要离开数日,让祖父家人不用担心,先在乘音寺逗留段时间,等他们回来。
除了要跟祖父他们解释,当然也要安抚好小虎崽,所以晓年一回到屋里就抱起率先朝他冲过来的乖乖,轻轻拍了拍它的背。
“嗷呜嗷呜~”小家伙在被郑大人从山上抱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此刻再见哥哥露出的表情,就基本能够确定哥哥接下来说的话,应该不是他们想的。
果然,晓年开了口:“接下来这几天哥哥要去京中,你们就留着寺里,武原大哥会陪伴你们,所以要听话一点。”
听到哥哥的话,抱住晓年的胳膊一阵蹭,小虎崽到底还是没有闹起来。
小家伙听话懂事的小模样让晓年不禁想:若是刘荃也能如此温顺,那就谢天谢地了。
第168章 太医
可惜,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晓年和刘煜,还有洪悬大师与乘音寺的另一位高僧入京以后,并未能马上见到少帝, 这让众人心生焦虑。
“陛下身体微恙, 恰今日休朝, 眼下正在寝殿休息,有太医院的秦太医相陪。”
蔡鹏听闻煜亲王忽然进京,立刻赶了过来, 一边解释, 一边试探对方道:“殿下此番回京, 可是奉召?既已近冬至,殿下应会留至年后?”
在他看来,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算算日子, 年节其实离得不远,煜亲王这个时候入京, 岂有不在京中过年的道理。
对方当初离开天京返回立阳, 并未提及以后的安排, 但既然刘煜已是回到封地的亲王, 那就不能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蔡鹏身为先帝亲封的帝师、十二顾命大臣之首,对刘荃的事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面对没有明旨就擅自进京的摄政王,绝对不能轻易作罢。
——他怎可如此让刘煜蒙混过关, 在少帝身体不适的时候,轻易让他进宫打扰!
对于这些朝臣来说,陛下学国策朝政学得如何是次要、能不能尽快亲政也是次要,身体康健才是首要,所以在陛下每年入冬必病一场的情况下听到宫中传来少帝有恙的消息,他们依旧十分紧张。
这个时候别说煜亲王进京了,就是煜亲王造反了,也得等陛下先缓缓、养养好再说。
煜亲王并不奇怪蔡鹏的小心谨慎:“孤与乘音寺的大师此番进京,有机密要事必须面呈陛下,事急从权,请旨的折子已随身带着,会一同呈于陛下。”
忘忧花的事情如何对外公布,因为陛下的事情,煜亲王和乘音寺的僧人还未来得及详细商量其中细节。
因为忘忧花之毒涉及重大,告示天下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必须提前考虑,否则一旦公布了消息,就是覆水难收。
刘煜虽可确定他在太极殿闻到过忘忧花的味道,但在晓年和洪悬大师看到陛下之前,还不能断定对方到底是谨慎用药、还是有过量之险。
如果太医只是普通用药,他们此刻危言耸听,就断言陛下身陷险境,到时候并非如此,让少帝和那些顾命大臣抓到把柄,麻烦的是煜亲王府和乘音寺。
蔡鹏得了一个“机密要事”的解释,当然不会满意,但煜亲王既然以此为借口,不愿告诉他自己的目的,蔡大人也不能硬逼着对方说。
陛下昨夜不舒服,煜亲王今日就赶到了……这让蔡大人不得不怀疑,煜亲王留在京中的眼线,恐怕不少。
先帝除去徐家和反王之后,曾经彻查宫中,清洗了一批异心宫人,蔡鹏十分相信先帝的能力,所以并未经常对陛下提及后宫之事。
他哪里想得到,先帝驾崩还不到一年,宫里竟然又有了煜亲王的人,不禁脊背发凉。
蔡鹏心中默默想:这次如果能好好送走摄政王,之后一定请陛下彻查宫中,尽快揪出那些掩藏在后宫的异党。
但蔡大人担心煜亲王这次进京的目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像过去一样顺利送走这尊大佛,所以满心焦虑。
事实上,满心焦虑的人并不止蔡鹏一个,洪悬大师和晓年听说陛下有恙,比不知忘忧花的蔡大人还要着急。
可是再怎么着急,这时候见不到少帝也是白搭,晓年只能安静站在两位乘音寺高僧身边,一行人等陛下召见。
好在,双方都难安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陛下入冬后的小毛病很快就好了。
他跟先帝一样,对煜亲王极为亲近,听说刘煜进京了,还有乘音寺的高僧随行,立刻宣他们觐见。
进了殿中,虽然屋内一片敞亮,空气中有一丝熏香的清雅,没有任何异味,但无论是刘煜,晓年,还是洪悬,心中俱是一沉。
因为对于嗅觉灵敏的人来说,这种程度的熏香根本掩盖不住忘忧花的味道!
晓年忍住抬头的冲动,老老实实跟着刘煜向陛下行礼,但他非常清楚,此刻刘煜和洪悬大师绝对和自己一样忧虑。
刘煜说的没错,太极殿里果然有忘忧花的味道,而且这种程度的气味,已经不可能是配药里用一点点的意思,甚至有可能是单独用的。
还有什么情况,会是需要单独用到忘忧花的呢……想到蔡大人的态度和今上一贯的态度,晓年只觉得他们此行,波折必不会少。
……
少帝慵懒地坐在椅子中,看似刚刚睡醒,没有什么精神,但见到皇叔,还是露出一丝笑意:“原本就想请皇叔回京过年,没想到皇叔与朕心有灵犀,果然是血脉之亲,极有默契。”
虽然刘荃绝口未提旨意的问题,但这话怎么听怎么让人不舒服。
煜亲王此刻没心思跟他打机锋,直接开门见山:“请陛下宣秦太医前来,关于陛下的药,洪悬大师有重要的事情要问。”
他们来之前商议好,此事还得镇国寺的僧人出面,遇到的阻碍可能会小些。
毕竟晓年是煜亲王的大夫,世人皆知,刘荃对他天生有不信任。
更何况刘煜也有私心,不希望晓年过多牵扯进此事,如果不是只有晓年看过忘忧的卷籍,刘煜连入宫都希望不让他的小大夫跟来。
太医院前院使仇春晖这几年已经完全被自己推荐入宫的师兄秦钟岫所取代,如今虽还在太医院,但已经不再全权负责陛下脉案,反倒成了秦太医的副手。
秦钟岫不仅陪先帝走过了人生的最后一段日子,眼下更是新帝刘荃最信任的御医。
煜亲王一开口就要刘荃宣秦太医来,还要问他用药的事情,这放在任何一个亲王身上,恐怕都逃不开一个窥探后宫的罪名。
刘荃脸上的笑意微敛,他看着殿中的煜亲王好一阵子,才缓缓开口道:“不过是些旧时的小毛病罢了,就不劳皇叔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