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秩嫌弃地起身:“没用。”
他看起来完好无损,只有发型稍微乱了点,跟轻描淡写做了个过山车似的。
顾碎洲双眼紧闭躺在地上,揉着懵懵的脑袋,全身疼得几乎快散架。
起身对于当肉垫,他没有多少怨言,毕竟沈非秩要真是那个人,让他去死他也能眼都不眨照做。
但曾经对他那么温柔那么好的贴心大哥,现在成了这样冷酷无情的混血大魔王,还是有些感慨:“好狠啊哥哥。”
沈非秩没搭理他,四处摸黑乱转悠。
顾碎洲眼睛跟黏了胶水似的,依旧不睁开。
他还是怕黑,可比起睁着眼看到漆黑一片,还是闭着眼自知的黑暗让人好受些。
不料下一秒,眼前的黑色就染上了色调,变得暖烘烘的。
顾碎洲漂亮的唇轻启,讶然掀开了眼皮。
沈非秩的黑色防寒衣正批在自己身上,而那人自己只穿了单件衬衫,两手拿着木头,正往刚生出来的火堆里添柴。
借着火光,他清晰地看到那人右手手背被伤到面目全非,尤其临近无名指的位置,深可见骨。
顾碎洲恍惚想起,刚刚摔下来的时候脑袋被不知名的柔软东西垫了一下。
沈非秩见他嘴唇重新染上了血色,收回视线,做了个简易的火把。
同时比出1根手指:“给你十分钟调整。”
他用手腕上随身携带的小木刀,在干木头上钻出了火,这会儿手腕有点疼,心情不怎么好。
连带语气也很不美好。
火堆很亮,照得本就不深的山洞恍如白昼。
这下不用怕黑了。
顾碎洲揉了揉耳朵。
但他又感觉有点耳鸣。
因为沈非秩说什么他都听不见,只能看见那人被火光柔和了的面部轮廓。
深邃流畅,好看得不真实。
顾碎洲脱口而出:“沈哥,你这张脸,真的很绝。”
“……”很绝的脸一下就黑了,“看来你不需要十分钟休息了。”
多棒啊。
没两分钟,那对不中用的嘴皮子就能扯淡了。
顾碎洲忍着散架的身体坐起来,两手托着脸,语气很乖:“哥你说我是不是斯德哥尔摩了?明明被你压着下来,看到你的手,我竟然还有点感动。”
沈非秩把木棍丢过去:“我给你治治。”
“第一,压着你下来是因为你的左手腕和胯骨本来就有伤,如果我浑身疼得不能动弹,你没法背。当然,我也不喜欢被别人背。”
“第二,用手帮你挡着是怕你真死了,我后半辈子要吃牢饭。”
“第三,你还有用,我暂时不会对你袖手旁观。”
沈非秩冷冰冰的把一二三列举出,最后做了总结:“所以把你那没用的感情收拾好,别再来碍我事。”
语气强硬到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认真。
他不是个木头,相反,经历过很多的人对感情总是很敏感,所以他感觉得到顾碎洲最近两天的态度转变。
不再是之前那种反感和单纯的利用,反倒多了点……不,应该是多了很多很多的真情实感。
他知道这种感情并不是这小子口头上的“喜欢”和“爱”,但不管究竟是什么,对他来说都很多余。
感情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和行为,他利用顾碎洲,但不想利用对他好的顾碎洲,只有利益关系才是最可信的合作关系。
顾碎洲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他不想探究,也不想问从何而来,只要对方识趣点退回原来位置,他就可以大度地装作看不见。
沈非秩撂下这句话,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离去。
他常年都是白衬衫,这种颜色就算再好的布料,碰到深暗的颜色也会透出来,而此时,后背那一块撞出的血肉模糊,就那么赤/裸/裸暴露在后面人的视线中。
血黏糊糊贴在身后,洞口的风吹在身上,还让人有点凉。
饶是沈非秩远超常人的体质都不太舒服。
他自认这次话说得很严重,不管什么人听到都会觉得难堪,不再凑过来……
下一秒,暖烘烘的身躯扑了过来。
沈非秩:“……”混小子摔成那样还站得起来?
他胳膊肘一抬就想揍人。
谁知道那人好像能预判,宽厚的掌心覆着他肘关节,轻轻推了回去。
闲不住的手在撤回的路上,还作死地挠挠他腰间堆积的衣服褶子。
不知有意无意,衣服褶子在没碰到他伤口的情况下,轻轻揩去了他腰间滑落下的一滴血。
即便只清理掉一滴,也让人清爽很多。
顾碎洲已经摸清楚这人的洁癖点了——只要不真的贴在一起,他就不会真发作。
所以他很有分寸地把持在一厘米的距离,温热的吐息摩挲着这人耳朵:“沈非秩,你说世界上怎么有你这么不近人情的男人?”
果然,沈非秩没锤他,僵硬地挪动脖子:“看不惯就滚远点。”
“没有看不惯。”顾碎洲心疼地低头,吹了吹他后背还在渗血的伤口,“因为我刚巧是世界上最不要脸的男人!”
沈非秩冷笑:“毛都没长齐,还男人?”
“好吧,我是小孩子。”出乎意料的,顾碎洲这次认怂特别快。
他的手悄无声息穿过他的腰,来到他胸前,滚圆红润的手指插进衬衫两个紧扣的扣子中间,要拽不拽,嘴上委屈巴巴哼唧。
“小孩子可受不得委屈。沈哥~我浑身上下都要散架了,你疼疼我好不好?”
说得千回百转余音绕梁,不知道的还以为沈非秩把他最后一根棒棒糖抢走,摔地上踩碎了。
他有些头疼:“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就觉得你这身伤不处理,很可能会恶化。”
顾碎洲亲昵地嗅着他脖颈间隐约的苦咖啡味道,像个专门在山里等着魅惑人的妖精。
“哥哥,给我个表现机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
(xp解锁)小顾是真的很喜欢从背后抱沈哥!
——
第28章
“衬衫脱一下, 我帮你清理伤口。”
顾碎洲说出来这句话后,沈非秩有种想把他踢出去摔死的心。
两人相顾无言,只有沈非秩攥得越来越紧的拳头在动。
良久, 耳边同时响起的一声轻咳打断了沉默的氛围。
“那个……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我还在听呢?”
沈非秩狠狠闭了闭眼。
再睁眼的时候,他恢复如常:“抱歉。麻烦帮我们导个航。”
顾碎洲在背后看着他的背影,遗憾地叹了口气。
但他也知道适可而止, 如果再坚持下去, 很可能适得其反。
沈非秩看着顾碎洲那张脸就头疼,自顾自往前走了两步, 听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又沉着脸返回。
小兔崽子虽然混账,但身上的伤不假。
他想蹲下来把人背起来, 但想到自己鲜血淋漓的后背,只得换了种别的方式。
“胳膊张开。”沈非秩面无表情发动号令。
顾碎洲依言照做, 似乎猜到了什么, 眼睛亮晶晶看着他。
沈非秩强行无视他的目光, 撕破裤脚把两只手缠的严严实实, 确保右手伤口不会裂开后, 胳膊一揽,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他严肃道:“不许碰我。”
“哇哦。”顾碎洲浮夸地惊叹, “公主抱哎哥哥~”
“你觉得你像个公主吗?”
沈非秩原本话不多,但跟这家伙在一起, 就忍不住想怼他两句。
之前的顾碎洲还好, 他骂起来一点都不含糊。
但现在没脸没皮的顾碎洲, 实在让人有些吃不消。
顾碎洲双手交叉, 隔着袖口用手腕搂他脖子,避免和他肌肤接触:“怎么不算呢?我长得不美吗?”
沈非秩:“空有其表。公主可不长你这样的嘴。”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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