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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武殿中还未被收拾妥当,满地碎片,葛阳晖半眯着眼睛看着被陈宵枫扔在地上的张巡,冷声道:
“你说,那个魔族是通过张巡入宗的?”
陈宵枫唇角的血迹已经被抹去,身形站得笔直:“魔族入宗无声无息,但他掳了师兄离去,却不可能全无动静,宗内可有人去追?可知其方向?”
葛阳晖回身坐在他的座椅之中,淡声道:“那魔族在魔域之中,定非无名之辈,修为高深,身法奇快,他撞破护山大阵扬长而去,各峰长老晚了一步,失去了他的踪迹。”
站在一边的慕秋白脸色更加难看:“护山大阵竟也未能拦住他一时半刻?”
葛阳晖道:“如此强大的魔族,专程闯入我崇云宗将他带走,可见……”
陈宵枫冷声道:“葛长老不必含沙射影,擎云台上的事,旁人不知,你我却是心知肚明,妖鳞之事是我所说,但那所谓的‘魔族信物’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那玩意儿有用没用,葛长老不是最清楚么?”
听他提到擎云台,慕秋白的脸瞬间黑如锅底,看向他的目光十分不善。
陈宵枫却只是盯着葛阳晖道:“你探了师兄的须弥戒,拿了那小孩子的玩具大做文章,唬了台下弟子也就罢了,现在在我的面前还说魔族之事,难道不觉得脸热?”
葛阳晖脸色也是一沉:“怎么?你这是幡然悔悟了,打算替你师兄平反?”
陈宵枫依然看着他:“平反必然是要平反,我自己泼到师兄身上的脏水我自会喝回去,只看到时葛长老敢不敢与我再上一次擎云台。”
葛阳晖今日诸事不顺,脸色已经阴沉得滴水:“你做事可真是全无章法,妖鳞之事是你主动说出,如今又不惜身败名裂也要替他正名?”
陈宵枫的脸色毫无变化:“我只是一个疯子,自然比不得葛长老德高望重,爱惜羽毛。”
他甚至笑了笑,一字字的道:“那不然,葛长老就先下手为强,将我灭口了如何?”
第164章 很容易误伤
慕秋白俏面含霜:“德高望重?一宗长老,为一己私心蓄意陷害晚辈,说出去可真好听啊,真是让晚辈大开眼界。”
葛阳晖的脸色几经变幻。
陈宵枫敢到他的面前来说这种话,还故意激他,必然是有后手,他又岂会轻易上当?
他阴沉着脸,极为危险的看着陈宵枫:“你在这个时节与我说这些废话,目的为何?”
陈宵枫道:“我要葛长老全力营救我师兄,只要能救回师兄,所有罪责我一力承担,必然将师叔你……摘得干干净净。”
他盯着葛阳晖的眼睛,缓缓道:“凌云五子,两个狼心狗肺,两个离宗未归,凌云峰没有长者,弟子们皆喜出宗游历,平日里不足半数留在宗内。
再去掉色迷心窍以至不辨是非的那一小拨儿,当日在擎云台下为师兄据理力争的人与其他各峰相比实在是不多。
但很多事,公道自在人心,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心中想必也有数,只是形势比人强,没有出头而已。
葛长老诬陷师侄之事一出,想必宗内能热闹一阵子,在修界各宗之中也是个谈资。”
那日事出突然,场面混乱,多数人难以反应。
葛阳晖这个实际掌权者盖棺定论,又有长武峰众人引导风向,以致一部弟子被煽动, 群情激愤,大部分弟子不敢出声,一小部分想要观望形势,而说得最欢最活跃的那些,大多是长武峰的人。
凌云峰和其他各峰为苏卿北说话的弟子淹没在这些人里,就显得格外势单力孤。
那时定罪太快,观望的那些人还未等做出决定,一切就已经结束了,他们只能闭上嘴巴。
这世上很多事情,没有太多对错与黑白,更多的是权衡利弊,修界也是一样。
弟子们背靠宗门,若想能在宗内长久立足,得罪掌实权的长武峰非是幸事。
葛阳晖亲自出面,说明他已做好万全准备打算扳倒苏卿北,事情很难再有转圜。
如此,这件事其实已经不在事情本身,苏卿北是否私下联络妖族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长武峰的态度。
所以有数位受过苏卿北恩惠的弟子会叫嚣得最大声,他们说的那些话并非真是好歹不分,而是看清了长武峰的态度,在装疯卖傻拼命想要与苏卿北划清界线以保全自身而已。
人性丑恶,不过如此。
这世上之人,谁不为己?肯为别人拼命的人毕竟不多,大多人是中立的。
在长武峰多年重压之下,崇云宗如今的风气是各峰自成一派,各人自扫门前雪。
各峰弟子都看自家峰主的态度,长老们敛眉垂目的不出声,座下弟子自然大部分都会保持沉默。
定阳峰倒是有人想说话,可是定阳峰失了峰主,正是风雨飘摇之际,自然是自保为上。
陆少白当日全程垂着头,下巴都快要插进胸膛里,忍得浑身发抖,却依然一言未发。
当一个人肩扛一峰之责,做事就再不能仅凭意气,定阳峰经不起波折,他不敢出声。
自擎云台裁决之事后,定阳峰丹修以陆少白为首,不约而同的封炉,非是对抗,只是心境不稳,不能炼丹。
这种集体封炉的情况,在宋姚离宗时也有过一次。
苏卿北做首席弟子之时,除了长武峰上下对他颇有敌意,各峰弟子都很崇敬他。
修界慕强,这是常态,可他一朝跌落,这种崇敬却很难拼得过自身的安危。
归根结底,不过取舍而已。
现在苏卿北之事已经定论,但很多人心中其实含着一口郁气,若是在这个时节爆出苏卿北是为人陷害,那么这口郁气自然就有了光明正大的发泄口。
就像陈宵枫所说的,会“热闹一阵子”了。
而修界第一大宗的代理宗主为了排除异己蓄意陷害晚辈,在修界之中自然也是一个天大的丑闻。
人性就是这么回事,有些事你可以做,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但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一旦说出来,舆论就是山呼海啸之势,正义之士也会此起彼伏。
葛阳晖人老成精,自然比任何人都懂得这一点。
陈宵枫此人行事疯癫,做事往往不按常理、不计后果,又很难忽悠,跟这样的人敌对,是一件很头疼的事。
见葛阳晖阴沉着脸不说话,慕秋白冷声道:“公道自然重要,但大师兄的安危才是最重要,只要我大师兄能够平安归来,我凌云峰亲传一脉,自愿退出崇云宗。”
葛阳晖眉头一动。
每一峰的亲传一脉,都是支撑一峰的主心骨,凌云峰也不例外。
亲传一退,就会变成一盘散沙,那才是真真切切的不是独立一峰了。
陈宵枫看着他的面色:“葛长老在擎云台一役虽然赢了,但应该会失了些人心,营救师兄,可是挽回人心的好时机,”
葛阳晖看着他们,慢吞吞的道:
“苏卿北纵然获罪,也是我崇云宗内部的事,魔族将他掳云,做师叔的又岂会坐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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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卿北醒来时,听不到风吹竹叶声,也闻不到竹香,鼻端充斥着另一种薰香的香味,他知道自己八成是换了地方了。
他并没有立刻动弹,而是静静的躺着。
过了好久,身边一直寂静无声,他这才慢吞吞的撑着床坐起来,在身边四下摸索,想要知道自己周围的环境。
身下的床褥很软,盖着的被子触手柔滑棉软,定然是极好的面料,他在床上摸来摸去也没摸到边儿,想来是很大的。
他抿了抿唇,扩大了搜索范围,两手身床外边伸去,在空中一阵划拉,不料“啪”的一声呼到了人脸上。
苏卿北:“……”
本来正静静看着他摸索的离鸿默默的摸了摸被打了一巴掌的脸,低声控诉:“苏仙君打我。”
苏卿北不着痕迹的将打过人的手收到身边,理直但气不壮:“你知我是个瞎子,还坐在我身边不出声,很容易被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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