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大吼,眼睛里有着未褪的血丝,迷茫又畏惧的盯着洋娃娃手中的纸团:“我看见那个了……我看见那个洋娃娃是尸体!她能变成人!”
气氛因为他的形容越发寂静。
三个女生手拉着手,从彼此身上汲取温度和慰藉。
寂静中,林言忽然:“不信。”
唐文峰:“?”
林言:“这娃娃要是人,那这个人平均身高才五十多厘米,小矮人吗?”
“为什么一定要是小矮人呢?”唐文峰较真:“地精也这么高。”
“地精是什么?”何舒文推推眼镜。
“地精啊!地精!就是皮肤绿绿的,很矮,身世坎坷,凄惨,饱受压迫——”唐文峰:“妈的你们都不玩《魔兽世界》吗?!”
“老掉牙的游戏了。”何舒文不屑。
在愤怒地驱使下,唐文峰摆脱了恐惧,怒吼一声,朝他扑过去,为了尊严而战:“老掉牙你奶奶个腿!”
他们闹得厉害。
三个女生情绪却明显低迷,鬓发被汗水粘湿,沾在脸侧,略带不安的盯着那洋娃娃。
“我记得……那个,提示上写,酒店里没有洋娃娃之类的东西。”明楠竭力组织语言,“我们是不是……是不是撞——”鬼了?
后面的字她不敢说。
她曾经听说过,有些脏东西会循着声音而来,很危险。
唐文峰齿关紧咬一下,他后背出了冷汗,一想到那洋娃娃,视野中便是漫天血色,倒在血泊里的尸体……不对,不是尸体,是洋娃娃。
三只眼睛的洋娃娃。
不对,洋娃娃怎么会是三只眼睛,不对不对。
身边响起脚步声。
林言率先走进酒店,对准备跟进来的众人说:“别急,我先看看。”
他说着,径直走向面朝自己的洋娃娃。
洋娃娃幽绿的眼珠仿佛浸了毒,里面不是玻璃珠般的无机质,而是深不可测的危险地带,鬼影、呓语、庞大的巨物。
林言闭了下眼睛,捡
起那团纸团。
他抖着手展开纸团,窸窸簌簌的声音,随着纸团展开,林言的视野里浮现一片不详的红。
“上面写的什么?”一个声音在耳侧低低询问,充满恶意。
林言说:“Made in a。”
声音:“?”
其他人:“?”
何舒文一脸空白:“林言,你说什么?”
“哦,我说这纸团上写的字,made in a。”
这一刻,洋娃娃的红裙子瞬间变成了a红。
众人迷茫片刻,纷纷赞叹起来。
“我国的轻工业竟已发达至此,厉害了我的国,手动比心。”
明楠:“真想拍下来给那些混娃圈的人看看,多么精妙的手艺,形神俱在,都能以假乱真了。”
唐文峰嘿嘿猥琐:“这娃娃要是出现在岛国……估计死宅们能飞上天,做个等比例全身的——啊!”
他被程娇毫不客气地打了脑袋:“三个数,倒掉你脑袋里的有色废料。”
唐文峰委屈,委屈不过几秒,忽然又嘿嘿一笑。
大家瞬间一身恶寒。
脑海里恐怖的景象在唐文峰的猥琐攻击下,变成了黄黄的马赛克。
娃娃:“……”
声音:“……”
林言:“……”
一时间不知道谁更变。态。
林言离娃娃最近,他低头看了眼,就见洋娃娃脸上诡谲的微笑缓缓变得勉强,眼里的怨毒也逐渐变成难以置信。
……是挺难以置信的。
一个诅咒娃娃,莫名变成一团马赛克。
咳。
为了不让唐文峰吸走太多仇恨,林言重拳出击。
他手指很漂亮,修长如玉,指骨纤细。
伸出两只手指头,像捏着什么脏东西一样,林言捏着娃娃的金黄卷发,粗暴的带着它往外走,所过之处,所有人都不好意思注视这小玩意,羞涩的回避。
走到走廊,刚才在楼下帮他们办理入住的员工急切地出现。
他步伐凌乱,显然是跑上来的。看见林言手上拎着的洋娃娃,他脸上血色顿消,张张口,艰涩的问:“你们……你们没跟它对视吧?”
唐文峰:“嗐,我们哪儿好意思。”
员工松口气:“没看它就好,没看就好……有些客人没注意规则,跟它对视过,情绪受了很大影响。”
他隐晦的暗示。
唐文峰义正言辞:“您这话说的,我们可是根正苗红的大学生,情绪非常稳定,不是那种看什么都想入非非的人!”
员工:“?”
员工仔细观察面前六个年轻的孩子,发现每个人都精神奕奕,眼神清明,不光没受到影响,隐隐的还流露出一种天真的愚蠢,于是彻底信了唐文峰的话。
“你们都是乖孩子。”他笑了下,这才让人注意到这张疲惫的面孔上,没有丁点皱纹……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叔叔,或者哥哥:“我姓李,叫李正义。接下来不论有什么事,你们都可以来找我。”
“我一定帮你们安全离开这里。”裤腰上别的对讲机忽然震动起来,李正义神色一变,抓紧最后的时间,他盯着林言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记住,按照规则行事。绝对不要违反规则!绝对、不要!”
“除了酒店外的规则,酒店内的规则都不要信,有些条款被污染了……”对讲机催命符似的快要从裤腰带上震落,李正义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他咳嗽一声,说了最后一句话:“房间里是安全的,房间外是扭曲的。记住自己的长相还有同伴的长相。同伴是可以信任的,同伴是人。”
人,是一种拥有眼睛、鼻子、嘴巴,且眼睛
横向排列,至于鼻梁两侧,可直立行走的生物。
听清了他的言外之意,林言对他点下头。
李正义笑了,抓着对讲机离开,背影义无反顾。
他走后,林言紧攥着纸团的右手隐隐泛疼。
像有什么力量在与他对抗。
他面无表情的加重力道,要将纸团碾碎在掌心。
那灼痛感缓慢消失。
酒店的情况有点诡异,大家统一决定睡一间房。
在安全面前,男女之防都算不得什么。
一上午又是长途跋涉,又是惊心动魄。
众人脱下外套,把空调风调高,躺床上的躺床上,坐沙发的坐沙发,唐文峰打开电视,电视里正在播乡村爱情肥皂剧。
平日里看都懒得看一眼的频道,在这种时候,却能给人空前的安全感。
趁所有人都没注意自己,林言展开了纸团。
纸团用红色水笔写着凌乱的字迹。
有涂成红圈的字样,也有被划去的句子。
1、夜间不要出门
2、不要与没佩戴工作证的人说话,不要
3、如果感觉认知混乱,不记得同伴的长相,怀疑自己的长相,找工作人员,他们会让你吃药。
4、不要吃陌生的药
5、不要和娃娃对视
6、可以照镜子,要在夜晚照镜子
7、我是娃娃,不……我不是
8、我是娃娃
9、我讨厌房卡,它让我认知混乱
10、不对,房卡是保护,不能照镜子
11、我看见二楼的电梯,电梯里面放着一套工作服
12、我叫……我叫李正义,我是保护者,我不能——
这一刻,林言不寒而栗。
他立刻在脑海中回忆起刚才和李正义交谈时的所有细节,冷静下来,努力捋清这其中的关系。
工作牌一定是真的。
假定工作牌是假的,那为什么只有李正义一个被污染的人可以戴假工作牌——工作牌只能是真的。
在无限认知混乱的时间里,李正义虽然被污染,但勉强保持了清醒,并严记自己的使命和任务——保护进入酒店的普通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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