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姑且不计较,若日后再犯,本王必诛你满门!”
不久之后,云屹顺利在皇城完成了登基大典。他龙袍加身,头戴冠冕,负手屹立于朝堂之上,傲然俯瞰文武百官。从这一刻起,他将不再自称本王,而是朕,起号南玄帝,势必开启一个全新盛世。
“吾皇万岁,万万岁——”群臣叩首,声如洪钟。
终于登上梦寐以求的王座,云屹却没有一丝喜悦,只觉得高处不胜寒。为了方便祭拜妻儿,他不顾众臣反対,花了数月将皇都迁移至鸿城。
清明时节,幽白冥纸漫天飞洒,茔冢凄然立于林间。
云屹带孩子来坟前烧纸祭拜,小王爷还在怨恨父皇,不愿意给父皇好脸色。祭拜完后,他也不想和父皇一起走,而是拉着羽决快步跑开,他只愿意亲近羽决,因为羽决才是那个拼死保护娘亲的人。
“云祭,别走那么快好吗?可以坐下来和父皇好好谈谈吗?”
“哼!我不想谈,我不会原谅父皇的,除非娘亲复活过来。”
孩子还是那么冷淡疏离,云屹心中酸涩难过,但也无可奈何。
这半年来,云屹把朝堂打理得井井有条,世人都称颂他是明君,众亲信也以为他从悲痛中走了出来,只有他知道自己早已经病入膏肓。
他夜夜孤枕难眠,总是要抱着景洵生前常穿的那身白袍,嗅着上面残留的淡淡体香,才能勉强入睡。他时常抚摸亲吻衣袍,幻想在与爱妻缠绵缱绻……他有瘾了,这次的瘾比几年前那次强烈得多,每次欲壑难填的时候,全身犹如万蚁噬咬,灼灼烧痛,就好像又中了那催魂的情蛊。每到清晨醒来被褥一片湿腻,不知是泪水还是泄落的雨露。
为了缓解戒断症状,云屹经常半夜爬起来作画,把记忆中爱妻最美的模样全部描绘下来,睡不着就反复地观摩,沉溺在回忆中无法自拔。但这样做无异于饮鸩止渴,他的成瘾症状越来越严重,甚至开始自残,折腾得满身伤痕……不过在人前,他仍是威风凛凛的帝王。
由于云屹迟迟未开设后宫,册封皇后的事也一拖再拖。为了巴结圣上,大臣们献上了各色美人,更有甚者找来面容娇美的阴阳人。大殿外常常候着光鲜亮丽的俊男美女,期待君王下朝时被一眼相中。
每次看到殿前那些美人,云祭就会带人上去责难他们,他不再是曾经那个娇软的小王爷,而是飞扬跋扈的太子爷。云屹対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孩子胡闹,多闹几次就没人敢来了,正合他意。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一晃眼就过了五年。
云祭渐渐长成了翩翩美少年,眉眼越来越像故去的娘亲。云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虽然时间冲淡了伤痕,但孩子対他仍然不冷不热,总是有一股淡淡的敌意。眼看孩子即将迎来十一岁生日,云屹打算设宴群雄好好庆祝一下,不料孩子却偷跑了出去,可把他急坏了。
出门时云祭只带了羽决一人,他赌气道:“我不想和父皇待在一起,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讨厌看到那些权贵谄媚的嘴脸,我只想安安静静过个生日,去远一点的地方,离父皇越远越好!”
“那殿下想去哪里呢?”
“就去——北海寒城。”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羽决说的这句话有没有觉得不对劲?没错,羽哥哥也是个成熟男人了,不结巴了~
第32章 复活我娘
冰海茫茫,潮起潮落,霞光落满沙滩,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行走着。
皑皑白雪间一处旧宅若隐若现,由于常年无人居住早已破败不堪。云祭眺望着寂寥的宅邸,怔怔失神了许久,转眼自己就十一岁了,已经初具少年人的身姿,可是记忆中娘亲的面容却越来越模糊了。
“殿下为什么想来这里?”羽决幽幽开口道。
“我想看看娘亲生前待过的地方,我曾偶然听秦叔叔提到过,父皇和娘亲就是在北海相遇的,然后才有了我。当年父皇辜负了娘亲,娘亲躲起来偷偷生下了我,那时他还没满十七岁,差点难产死去。”
羽决黯然不语,云祭哀叹一声,每次提到娘亲羽决就不会再接话了。那年娘亲死的时候,羽决备受打击,等他重伤痊愈时娘亲已经下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后来他的性情发生了明显转变,说话不再结巴,面对他人时也不再腼腆羞涩,而是习惯性冷漠。
“你真的不用这样内疚,我从来没有怪罪过你。”
对于景洵的死,羽决一直很自责,怪自己没能保护好对方。他发誓一定要保护好云祭,所以这些年来没日没夜地磨砺自己,枪法日益精进,所向披靡。如今的羽决,已是南玄帝座下最强的影卫。
夜幕低垂,满目山海空念远,漫天星辰却再无相思人。
“寒城这一带最近好像不太平,我们还是回吧。”
两人准备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权衡一番后,就来到了寒城的城主府。寒城是当年占领北疆后划分出来的新城,是个地广人稀的偏僻之地,这里的城主府自然要寒碜许多,云祭勉强将就了一晚。
翌日天晴,云祭睡得半梦半醒时,被窗外的嬉闹声吵醒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推开房门,羽决正揣着手臂倚在门旁看他。
庭院内,一群小孩正在玩蹴鞠游戏,将一只皮革草球踢来踢去。被围攻的小男孩约莫六七岁,他一拢如意纹锦衣,揪着神气的小马尾,正踩着草革球眉飞色舞的耀武扬威,“都给小爷闪开!”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小孩?一大早闹腾得……”
“据说是城主家的亲戚,殿下要和他们一起玩吗?”
“我才不要呢,多幼稚啊!”云祭正埋汰着,那只草革球竟冷不防朝他面门飞窜而来,幸而被羽决敏捷地一手扣住了。
踹球的小男孩是故意的,还用稚脆的嗓音挑衅道:“皇城来的贵公子是嘛?觉得我们幼稚呀?那你几岁,十岁有没得?”
云祭翻了个白眼,转向羽决道:“我们收拾下就离开,这些乡野小孩聒噪得很。”小男孩见状忙率领一帮小孩堵在门口,他们本想挤进去瞅瞅,毕竟这位皇城来的小公子衣着华贵,容貌也实在漂亮惹眼。但羽决回眸一个冷冽的眼神,便把他们都吓退了出去。
“你这么快就要走啦?”小男孩问了一嘴,见云祭不理会,他又从身后掏出一只苹果,“给你吃这个,再多玩一会儿呗?”
“你留着自己吃吧,我才不稀罕,又不是没吃过。”
小男孩有点失望,“那你稀罕什么,我去找来给你。”
“去去去,出去玩吧,我稀罕的东西你可给不了。”
小男孩腆着俏脸,凑到云祭跟前认真问他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给不了?等晚些城主回来了,我叫他想想办法呗。”
云祭这才细看对方的容貌,这孩子模样明俊,眉目间竟藏着些矜贵,莫名有几分像自己父皇。他顿了顿才道:“我什么都不缺,就差个娘,你那么有能耐,就去给我把娘亲复活,能做到不?”
小男孩愣住了,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云祭没再搭理他,收拾好行礼就拉着羽决要走,刚到门外那小男孩又追了出来。
“等等!我也没有娘……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复活你娘。”
“什么?”云祭错愕地回头,突然间不讨厌这熊孩子了,心底反而涌出一种同命相怜的感觉,他放下行礼,决定再玩一会儿。
尔后,云祭就坐在庭院前的花树下,和一群孩子七嘴八舌地聊了起来。孩子们都很好奇繁华热闹的皇城,云祭绘声绘色的给他们描述起来,孩子们全程星星眼,时不时还要哇哇赞叹几声。
云祭讲得口干舌燥,喝水时才想起要问大家伙儿的名字。小男孩举手抢先回答,自信地拍胸道:“我叫阿钰,是金玉的钰,我爹说我从小就能折腾,金刚不坏,所以才给我取了这个名。”
“哈哈哈……”孩子们捧腹大笑,“阿钰的绰号就叫小金刚!他爹每次撵着他打的时候就是这么吼的,说他打不坏,得往死里打!”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