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多少遍要严查!大限将至,今日你不掀人家的红盖头,万一错放了一个,明日政南王就要掀我的头盖骨!”阿棠恼怒地掀开了轿帘,花砾和几名手下正准备动手,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阿棠拧起眉头,并没有伸手去掀盖头,而是烦躁地放下轿帘,并摆手让他们快走。花砾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当机立断地抬着人走。
须臾后,几名玄衣人出现在了城楼下,为首的正是一身常服的政南王。阿棠见状即刻迎了过去,恭敬地叩首拜了一拜,小声禀报道:“王爷,属下这两天发现了几个可疑的人,初步排查都是南元帝安插的眼线,目前还没有发现疑似李鹤汀的人,还请您再稍候一天。”
男人置若罔闻,眺望着渐渐远去的送亲队伍,若有所思道:“今日宜丧葬,忌嫁娶,那送亲的队伍有问题,你怎么能犯这种错误?”
“王爷教训得是!”阿棠醍醐灌顶,当即带了一队人马去追。
彼时,花砾等人像是有预感一般,特意避开了主道,挑选了一条不显眼的羊肠小道。他们把花轿停在一处僻静的树林里,花砾迫不及待地掀开轿帘,见轿内一片狼藉,他大概猜到当时发生了什么。
由于这一路太过颠簸,景洵被晃得犯恶心,刚巧就在阿棠掀帘的那一瞬间,他实在没忍住呕了出来,吐得自己身上到处都是,就连盖头上都沾着秽物,这让阿棠顿时没有了继续搜查的欲望。
“脏死了!明明是贱人的身子,却偏偏一身贵人病。”花砾嫌弃地将景洵拽了出来,然后便不想再碰他了。景洵有气无力地瞥了花砾一眼,挣扎着脱下弄脏的喜袍,扔到了草丛里。
花砾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思量道:“接下来我们就去鸿城,那里是政南王的老窝,设法先接近政南王身边的亲信和朋友。”
“咳咳……犯得着这么急吗?能让人喘口气吗?还没弄明白阿棠为何会对我拔刀,万一政南王的其他亲信见了我也拔刀呢?”
“你狗吠什么?在边城耽搁太久,当然得快马加鞭,那个阿棠的事先放着,下次再遇到能避则避。政南王座下的人太多,总有那么几个不正常的,不过你放心,我让你接近的都是我调查过的人。”
一行人继续跋涉了几里路,感觉安全了,才在一处溪边停下来修整。他们洗去脸上的增白膏粉,又吃了些干粮补充体力。
吃饱喝足后,花砾便拿出草纸和墨笔,和景洵说起了正事。他简单在纸上勾勒出了几个小人,正色道:“为了方便日后行事,我先跟你捋捋人物关系,竖起你的狗耳朵听好了。”
“首先以政南王为中心画个圈,政南王有一个五岁的幼子,本月下旬他会在王宫设宴为幼子庆生,届时会邀请许多达官显贵。这其中有两个关键人物,一个名叫江彦书,是南国御史大夫之子,另外一人名叫秦赫川,是南国最有威望的武将之一。”
“先说江彦书,此人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喜欢寻花问柳,男女通吃,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新身份,将你塑造成醉红楼的头牌,你必须吸引江彦书,讨得他欢心,设法让他带你去政南王宫参加生日宴。”
“但是,就算去到政南王宫,你也不一定能见到政南王本尊,因为政南王并不待见江彦书。所以你还需要接近秦赫川,这位秦将军与政南王交情颇深,政南王必定会留他单独喝一杯。问题就出在秦赫川身上,此人作风端正,常年往返于军营间,很难有机会见到他。”
“不过据我调查,江彦书与秦赫川有点交情,他隔三差五就喜欢叨扰秦赫川。等到了宴会上,他一定会去找秦赫川喝酒,你只要把握机会,尽可能在秦赫川身旁多待一会儿,等待政南王过来发现你。”
景洵漠然道:“我做到哪一步你会为我取毒针?”
“只要见到政南王本尊,就替你取出一枚毒针。”
景洵摇了摇头,“若我成功让江彦书心悦于我,你就替我取出一枚针;若我成功让他带我赴宴,你再替我取出一枚针;若成功见到政南王并引起他的注意,你再替我取出一枚针,一共是三枚针。”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跟我讨价还价?”
“不满意你随时都可以杀了我,换个人便是。”
花砾气得吹眉瞪眼,指着景洵的鼻子道:“想得美!最多两根针,成功赴宴取一枚,见到本尊再取一枚,这是最大的让步,没得商量!”
“成交。”景洵心想只要再让花砾重复两次操作,自己一定能发现他取针的原理和藏针的规律,等后面就自行取针,可以摆脱他的控制了。
“你!”花砾更气了,他怎么感觉自己反倒是被拿捏的那一方?
同一时刻,阿棠等人发现了遗弃在林间的花轿和衣物,她这才明白轿中人很可能就是李鹤汀假扮的,居然从自己眼皮儿底下逃走了!她不禁懊恼极了,气得一刀斩断了身旁碗口粗的大树。
“我这项上人头,还真是不保了!”
不过话说回来,阿棠又有点怀疑,如果对方真是李鹤汀,那他跑什么?难道他不想和政南王重逢吗,不想去王宫见见自己儿子吗?还是说,对方只是一个和李鹤汀容貌性格极其相似的傀儡?
第6章 惊鸿一瞥
鸿城景色宜人,常年烟雨朦胧,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来此游玩。作为著名的烟花之地,每到夜间,这里的醉红楼张灯结彩,出入的男人们络绎不绝,多少达官显贵们在此醉生梦死。
这两日恰逢上元节,大街小巷人头攒动,灯市如昼,热闹非凡。人们提着各式花灯出游,有人赏月品酒,有人燃灯放焰,有三三两两嬉戏的孩童,有成双成对的才子佳人,也有阖家团圆的一家三口。
景洵伫立在高高的醉红楼内,望着皓月高悬和万家灯火,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花砾成功把他安插进了醉红楼,让他成为了这里卖艺不卖身的头牌,每天都有数不清的男人慕名而来。他每每看到那些人的嘴脸,心底就忍不住作呕,只有站在栏杆旁吹风才能缓解。
由于醉红楼人多眼杂,花砾近期不怎么露面了,但一直暗暗监视着景洵的一举一动,并吩咐属下们代传消息。这不,景洵在楼外站了片刻,就有人过来报信道:“江书彦出现了,轮到你上场了。”
景洵转身向舞池内走去,边走边解下披风,露出一身轻盈魅惑的霓裳舞衣。他来到舞台中央,台下已经围满目光贪婪的看客,见他出来更是挥着手大声喝彩。他闭上眼睛,随着悠扬的声乐缓缓舒张双臂,胸前和腰间的金饰也微微拂动,撩拨着每一位看客的心。
“这是哪来的天仙美人,鸿城竟还有这等绝色?”
“据说是从北疆黎辰族来的,因为和南国挨得近,所以容貌更像是南国人,又带着些异族神秘感,看起来妖而不艳。”
人们评头论足,一边啜饮美酒,一边看美人献舞。
彼时江彦书就站在人群后,惊艳地看着翩翩起舞的景洵,只觉得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唯他独舞,时而含蓄时而热烈,姿态优美如流风回雪。景洵不经意睁开了眼睛,那眼神却不是勾引人的媚色,反而有种身处污泥中看透一切的清冷感和距离感。
“真是尤物,绝了!”江彦书由衷赞叹道,他自诩阅人无数,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美得这般独特的还是第一次见。
鼓乐渐隐,一舞作罢。景洵没有再看台下的人一眼,自顾自披上银丝披风,回到雅室内休憩。外面一片嘈杂,男人们争着吵着要见他,但只有一人被放了进来,那便是目标人物江彦书。
“这么多贵人等着要见你,你为何偏偏选择了我?”
“因为江公子和他们不一样。”景洵回眸看向江彦书,没想到对方竟是文质彬彬的书生面相,洒脱随性,身上也没有世俗男子的污浊之气,只有笑起来的时候才显得有那么一丝风流不羁。
“莫非是——我长得比他们俊?”江彦书调笑道,他说话时习惯用一把洒金折扇遮脸,有种故弄风雅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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