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紫衣思索了下,点了点头。
萧不容把十以上的四张改成了士农工商,也正符合当今世界的价值观。
开始玩的时候,穆澈随口问穆云间:“萧钦时没事吧?”
“嗯?”穆云间没想到话题又拐到对方身上,眼神有些疑惑。
“昨夜子正三刻,我看到他鬼鬼祟祟从你车里溜出来,一副受惊不小的样子,你半夜怎么他了?”
“没有啊……”穆云间道:“出三……你说他子正三刻从我车里溜出来,是不是看错了?”
“四。”巩紫衣开口。
穆澈道:“怎么可能看错,当时还在想这小疯……萧太子如此惧内,真是让人想不到。”
穆云间瞪他一眼,略作思索,猛地想到了什么,道:“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跟他相性不合,管他的事干什么,就扫了一眼,继续睡去了。”穆澈打出了一个商。
穆云间立刻去看巩紫衣:“大哥昨晚巡夜,有没有发现他偷偷进我车里?”
“你二人一辆车。”巩紫衣开口:“他进你车里有什么好奇怪的?”
“有没有进。”
“约子正左右,确实进了。“巩紫衣道:“后来我被林中动静吸引,去抓了个兔子,回来还看到你二人往林子那边去了。”
“可是挑着灯进的?”
“没有。”巩紫衣审视自己的牌,随口道:“应该是怕打扰你休息吧。”
穆云间捏着牌抿紧了唇。
这一路走来,萧钦时为了晚上不打扰他休息——马车的空间毕竟就那么大,躺两个人不算挤,但也绝对说不上宽敞,故而每天夜里,萧钦时都会把车留给他,自己出去露宿。
他打小风里来雨里去,和巩紫衣等人一样,早已习惯了野外休息。
而且这一路去嵊州,他们的车队又是皇后又是太子的,实在招摇,这些内力深厚之人在外面,也能更好的听到各方动静。
在穆云间的记忆中,萧钦时昨晚确实出现了,是听到他马车里的动静之后挑着灯光明正大过来的。
但如今,巩紫衣看到了萧钦时没打灯进他的车里。
穆澈看到了萧钦时受惊一样悄悄溜了出去。
子正左右,子正三刻……穆云间手边有个报时钟,是他自己做的,不大,但方便他辨认这里的时间。
他每次看到亮光都会习惯地看一眼。
萧钦时挑灯出现的时候,将近丑时。
也就是说,穆云间做那个梦的时候,正好是子正到子正三刻这个区间里。
他深深吸了口气,道:“你们习武之人,是不是能从人呼吸分辨出是否熟睡?”
穆澈道:“那是自然,这是基本功。”
巩紫衣也点头。
穆云间又道:“那若是人将醒未醒的时候,是否也能分辨出来?”
“人在熟睡和浅睡的时候呼吸和心跳是不一样的。”巩紫衣温和地道:“若是将醒未醒,这两方面都会发生变化。”
也就是说,如果萧钦时愿意,完全可以在他熟睡的时候搞些小动作,然后分辨他的呼吸和心跳频率,及时收手。
穆云间缓缓磨了磨牙。
“哎,你看,你呼吸加重了,我听得出来,你生气了……”穆澈忽然来了兴趣,好奇道:“怎么?昨晚萧钦时偷偷进去,欺负你了?”
穆云间凶狠地横他一眼。
穆澈一愣,啧了一声,道:“小云间,你若是想凶人,可不能这样,太软了点。”
穆云间黑脸。
“这也不行。”穆澈一本正经地教育,道:“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再凶再恶也是很难有威慑力……哎。”
一张纸牌忽然朝他飞来,穆澈偏头,及时用两指夹住,指了指神色冷漠的巩紫衣,道:“你可以跟你大哥学学,出其不意,直接动手。”
“不必理会他。”巩紫衣安抚,又道:“他当真欺负你了?可要我去帮你讨回来?”
“不必。”穆云间开口,又道:“那我怎么样可以让自己在不睡的时候,变得跟睡的时候一样呢?”
“调整吐息即可。”
“那打完牌,大哥教我。”
巩紫衣没有异议。
穆澈看了一眼他波澜不惊的脸,这木头居然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可他却忍不住开始探究,思索萧钦时究竟哪里得罪了穆云间……小情侣之间,萧钦时半夜进去能干什么呢?
若是温存的话,都是情人了,怎么会惹怒穆云间呢?
他实在太好奇了。
但小疯狗那脑子又不是正常人能够轻易理解的……
一直到牌局散了,他也没能琢磨明白。
萧钦时究竟半夜溜进去对穆云间做了什么。
还因为心不在焉东想西想,输了足足一贯钱。
远远地,正在百无聊赖巡视四周的萧钦时,慵懒地欣赏了一眼黛色的远山。
那山隐隐被云雾遮着,朦朦胧胧间,叫他想起昨夜那人清雅而温软的眉眼。
一时痴了。
第71章
西京楚相府。
楚阳在家里耐心地等了四日, 这天晚上,他刚刚准备休息,门口便有人飞速前来通报:“相爷, 陛下来了。”
楚阳当即转身,飞速去了前厅,于侧边拱门穿入:“陛下——”
“楚相。”萧不容猛地站了起来,他的脸色压抑的十分难看, 开口想说什么,又强行吞咽下去了一般。
楚阳见状,先命人去准备了茶水,请对方坐在家中主位上,才道:“陛下近夜至此, 可是出了什么事?”
萧不容的眼睛重重闭了一下,克制了自己翻涌的情绪, 道:“上次楚相来寻我, 就已经知道了吧。”
楚阳没有隐瞒,也没有装糊涂:“是。”
“她……”萧不容似乎十分难以启齿, 他又吸了口气, 手指用力地攥了一下, 道:“她假传圣旨, 以我的名义原谅了太子的过错, 还私自承认了穆云间那个男太子妃……我真不敢相信,这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话,已经不是君臣之间能够讨论的范畴。
楚阳沉默地在一侧坐下来。
下人奉上了茶水, 萧不容伸手端起, 他似乎只是想要做点什么而已,静静端了一阵, 又缓缓放回了桌面。
他此刻有许多话想说,被抛弃的委屈,被背叛的愤怒,还有对妻子突然性格大变的恐惧和无力,无从掌控的失态发展、以及始料未及的转变让他胸口发堵。
就像是被生生塞入水中,能够感受到水的压迫,却无法被其杀死。
但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虞昭……那是虞昭,他相识相爱了二十多年的妻子。
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
他仿佛还能想起穿越来的那一日,被匪军横冲直撞的马匹踢飞,无力地躺在路边,感受着生命逐渐流逝之时,那个突然出现的端美容颜。
她与很多女子皆不同,不会矫揉做作,不会故作柔媚,在任何时候,都是大大方方,温温和和。
她一直那样通情达理,一直那样懂得进退,一直那样无条件地站在他的身侧——
他无法相信,虞昭会带着他的旨意,去认同一个男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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