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打了,别打了……住手!”
江知也劝了半天无果,终于发火了,狠狠一脚踹在门板上,踹得门飞出去三丈远,“咣当”摔裂成两半。
“闹够了没有!?”
一瞬间,战得正酣的两人同时停住。
江知也大步走下台阶,扯住薛峰的耳朵:“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这药庐是开着给人看病的,谁都能来,我说是客便是客,岂容你由着性子撒野赶人?!”
薛峰:“……是是。”
江知也又转向段泽,一把揪起他的衣襟,恶狠狠道:“让你进去坐就进去坐!哪来这么多废话?把我家门打坏了你开心了?”
段泽:“……好好。”
两人各自收起兵器,擦了擦脸,闷声不响地跟在江知也身后进去了。
傅陵游目瞪口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着进去,踌躇片刻,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守着马车。
-
仓库的钥匙保管在薛峰手里。
江知也要来钥匙,打发他去把门修了,又把段泽安顿在了自己寝屋里,免得两人趁自己不在又打起来。
仓库的锁有些生锈了,好在还能打开。
迎面扑来一股灰尘的味道,呛得江知也连连咳嗽。
“咳咳咳……”他掩着口鼻,粗略巡视了一圈,没找到段泽送的东西。或者说,都是些寻常物件,不像是段泽送的。
他琢磨了会儿,把段泽请了过来。
“还记得你送了我些什么吗?”江知也指了指那些遍布灰尘的杂物,“好像没有特别值钱的东西,是不是遭贼了?”
段泽看了看他,道:“江神医。”
江知也:“?”
“你记不记得自己说过,不收贵重礼物?”段泽慢慢地走到一箱杂物旁边,扒拉几下,拎起一把黄铜药铲,扔给他,“喏,这里有一个。”
然后又陆陆续续翻出了捣药杵、青瓷脉枕、针灸筒、药漏斗……甚至还有个煎药用的大砂锅。
江知也:“???”
难怪每回清理库房变卖的时候,他都不曾注意到,这些东西对于药庐来说实在是太过寻常了。
江知也抱着一堆迟到的礼物不知所措:“我……”
“这些都很好用,有些是买的,有些是我专门托人打造的。”段泽垂下眸子,轻轻擦了擦上面的灰尘,“都积灰了。”
江知也咬了咬唇。
段泽穿过凌乱的杂物,走到许久没开的后窗旁边,将它支了起来。
“你看那棵树。”他指着后山,“我经常会爬到那棵树上看你。”
江知也小心地放下怀里的那堆东西,走到窗边眺望片刻,想象着段泽是如何一个人跑到山上去,沉默而温柔地注视着药庐,再沉默地离开,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仿佛有一把渴求的火在胸中燃烧起来,烧得他口干舌燥。
“段泽。”
“嗯?”
“我们再做一次好不好?”江知也勾住他的脖子,舔了舔唇,直直盯着他,眸子里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欲望和赤/裸/裸的爱意,指尖在他衣襟上轻轻划过,挑开,“就在这间药庐里,我……任你予求予取。”
段泽怔住了。
他没想过这辈子还能从江知也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须臾,仓库里传出物件翻倒的声响。
“啊……不是、让你在这种地方……唔嗯……”
-
薛峰在勤勤恳恳地修大门。
傅陵游坐在马车上,专心地剥着剩下的龙眼。
忽然眼前一暗。
“你就是那个姓段的最信任的副手?”
傅陵游抬起头,见是薛峰,顿时拉了脸:“关你屁事。”
“哼。”薛峰似乎确实想和他说点什么,忍了忍,压下怒意,但也没太忍住,“你身边是不是有个穿红衣服的小白脸?”
“给我嘴巴放干净点!”傅陵游勃然大怒。
“我劝你留点心眼,别被美色迷了眼。”薛峰难得耐心这么足,“他之前能把别院的情报卖给我,明天就能把其他情报卖给别人。江神医执意跟着段泽,老子当然要担心他身边的人可靠不可靠,那姓花的瞧着就不是个安分的,指不定在暗地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当!
傅陵游神色暴怒,一剑砍了过去。
他自然不是薛峰的对手,被打断了七八根骨头,还是薛峰没下死手的结果,躺在马车里奄奄一息地被拉回了流云渡。
正巧撞上花醉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花醉掀开车帘看了看,脸色骤变,猛地回头盯住段泽,“你又派他去做了什么危险的事?”
每回傅陵游一受伤,花醉就会这般兴师问罪。
“他自己和薛峰起了争执,断了几根骨头,没伤到要害。”段泽没心思和花醉纠缠,简单地解释了两句,便让人把傅陵游送回房间养伤。
“争执?他和薛峰哪来的过节,还不是因为你。”花醉低声喃喃道,眼神一点点冷下去,指尖用力到掐进掌心里,“每次都是……因为你。”
须臾,他目光逡巡几圈,落在了段泽紧紧牵着手的那道人影身上。
第49章 (是加更啦)
出了这档子事,江知也十分不好意思,虽然骨折这种伤风泽堂的医师也能治,但他还是执意要亲自给傅陵游治伤。
过了几日,他又回了趟药庐。
薛峰正坐在门口,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缥绿的衣摆随着风在眼前拂过,他若有所觉,抬起头,眼神里透着几分颓丧。
江知也心里突的一下。
前几天……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拍了拍薛峰乱糟糟的头发:“怎么一个人坐在门口?”
“江神医!”薛峰的眼神倏地一亮,哗地站起来,把人抱到肩上掂了掂,又朝大路上望了一眼,“那个姓段的没跟来?太好了!”
“哎哎!放、放我下来。”
薛峰假装没听见,哼着跑了调的小曲儿,带着江知也进了药庐,又翻出一个掉了漆的铁壶烧水泡茶。
江知也坐在小板凳上,支着下巴,看他忙忙碌碌,等茶水烧开后,招招手:“薛峰。”
“来了。”薛峰怀里搂着两个茶罐,神色犹豫,“要喝哪个?”
“都发霉了吧。”江知也忍不住笑起来,“你连红茶绿茶都不分清,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给我泡茶?”
“嗤。”薛峰放弃了那两个茶罐,倒了两杯白水,咕哝道,“你不就是被那个姓段的靠这种风雅手段忽悠走了吗?”
江知也:“……”
江知也清清嗓子,道:“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和你澄清某些误会。”
“你又要替那个姓段的说好话?”薛峰皱起眉,不高兴道,“老子不听!”
“你敢不听?!”江知也越过矮几,用力扯住他的耳朵,“要不是你一声不吭地把那些礼物扔进仓库锁起来,本神医至于单相思这么多年??”
“都是些不值钱的破烂货而已……哎哎哎耳朵!好好好,我听我听。”
……
…… ……
半刻钟后,薛峰陷入了沉默。
须臾,怀疑道:“姓段的有这么情种?”
“差不多吧。”江知也喝了口凉掉的白开,“他不肯让你跟着我住进流云渡,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也不能让你成天窝在这个破败的药庐里。你愿不愿意去百药谷,当个守谷人?”
薛峰怔了怔。
“……谷中寂寞,师兄性子沉静,你会不会觉得无聊?”江知也思忖道,“现在多了个宋阮,但又是个软绵绵的性子,我记得你最讨厌这种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小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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