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峥身形瘦一些,装模作样一下,似乎是个书卷气息浓郁的文静才女。
一马车内,女装最不违和的,竟然是郑学则。
他敛住眉目的时候,安静的模样,像极了一位性情有些冷漠的姑娘。
分明穿男装的时候,从没在他脸上看出半分女气。
沈禾说:“哇哦~”
柳峥与戚厌病虽然不懂的沈禾这句话什么梗,但从他的语气跟神情也知道大致意思。
于是两人跟着沈禾,一起盯郑学则:“哇哦~”
郑学则面无表情:“我可以把你们两个都从马车上踹下去。”
“咳咳!”柳峥咳了两声,装模作样,维持他文雅公子的样。
戚厌病用扇子给自己扇风,盯着郑学则看了会,去看柳峥,开始商业互夸。
沈禾积极道:“放心!我回去就把你们画下来!到时候让你们人手留一份!”
马车内三人:“……”
千算万算,忘记沈禾那手少见的画技。
他们停在个人少的巷子里。
沈禾探头,观望了会儿地理位置手一挥:“先去柳府!”
然后钻进马车内。
马车很快便到了柳府。
柳峥要下马车,沈禾很贴心,甚至给他们找来三把团扇,可以遮脸。
戚厌病跟郑学则试图留在马车上,不跟着进去丢这个人。
沈禾不强求,可柳峥要强求。
他站在马车边,一手用团扇挡住自己的侧脸,免得让旁人瞧见,一手高高掀开帘子:“你们下不下来?”
大有他们两人不下来,就要跟他们同归于尽的架势。
沈禾靠在马车壁,两眼望天,偷笑。
唉嘿,这可不是他逼得哦。
为了不丢这个脸,除开忠言这个帮着上妆的外,跟沈禾一道出宫的四名护卫都是背对着马车,被勒令不准看。
原本是只有两位的,奈何出了昨日的事,男主说什么也要宫中的侍卫再增添两名,跟在沈禾身后。
沈禾将人留在外面,带着忠言,跟三个人高马大的“宫女”,大摇大摆进了柳府。
门房笑行礼:“沈公子!”
沈禾摆摆手,就带着背后的人进去,背影看起来雀跃的要命,简直要一步三跳,碍于礼节才强行压着没能跳起来似的。
他们一路穿过前院,后面三个人跟脚底有针似的,恨不得立马就冲进去,到长辈跟前完成赌约。
路上慢一步,就多一点被看见的风险。
这脸真是丢不起。
他们抄着人少点的小路,到了后院老夫人的院中,沈禾笑眯眯的进门,说:“外祖母!我来瞧您啦!”
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哎哟,小禾来了?快来叫外祖母看看,昨日听你舅母说,你在外受人欺负了?快让外祖母看看我们小禾怎么样了。”
沈禾蹭到外祖母跟前,对其他人说:“你们先出门去,我跟外祖母有话要说。”
屋子里的下人挨个推出去,将房门关上。
沈禾蹭了蹭外婆的掌心,讨乖的说:“好着呢,就下巴上一道口子,马上就好了。外祖母,我带了三个人来给您瞧瞧。”
柳老夫人疼惜的摸摸小外孙的下巴,捏捏他脸颊上的软肉,好奇:“什么人呀?”
说着,朝堂中站着的三个宫女瞧去。
这三个宫女……怎地生得这样高?
男子里都没多少这样高的吧?
老夫人年纪大了,眯着眼睛,一时半会儿真没能认出自家孙子来。
她觉得这三人都眼熟,尤其中间那个文气的姑娘,就是想不起是谁。
沈禾笑得浑身打颤。
柳峥原本在马车上,心态平稳,心想是见祖母,权当彩衣娱亲。
真到祖母跟前,他还是耳根子烧红,有了小时候的窘迫感。
他叹口气,忍着羞耻道:“祖母,是我。我们三人与小禾打赌,输了,被罚女装到长辈跟前走一圈。”
柳老夫人愣了一会儿,像是没回过神来。
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呀,我说怎么瞧着这样眼熟,原来是小五哈哈!你扮姑娘倒是俊俏,哟,这模样,这是小郑公子与小郡王吧?哈哈好,都是俊俏姑娘。”
老夫人眼角笑出眼泪,用帕子给自己擦擦,哎哟两声,拍沈禾的手:“你们这些孩子,真是胆子大。幸亏不是咱们小禾输了,不然小禾换上姑娘衣裳,定然也是个俊俏的,比你哥哥还要俊俏呢。”
沈禾脸颊一红:“我赢了,所以我不穿!”
老夫人哄:“好好,不穿不穿哈哈。”
柳峥耳朵整个通红,无可奈何的笑:“祖母,您高兴就好,但咱们不要说与其他人,母亲、父亲、四叔他们,都别说。”
老夫人晓得孩子要面子,点头:“行,祖母铁定不说,不告诉其他人。”说话的时候,一脸笑。
在柳府转一圈,他们中间去了郑家。
郑学则坦坦荡荡多了。
两个朋友恨不得用袖子,将自己的脸捂起来。
郑学则意思一下,将团扇竖在脸侧。
用他那冷静的声音说:“我都穿成这样了,旁人能不知道你们两个是谁?”
柳峥与戚厌病不为所动。
只要没看见脸,就等于不知道。
他们见了郑夫人,郑夫人正在凉亭里,惊诧的瞧着郑学则:“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郑学则顿了顿,声线平稳:“打赌输了。”
郑夫人立刻笑起来:“还有你打赌赌输的时候呢?”
郑夫人又瞧另外两个,用扇子挡脸的“宫女”,低低笑一声,没有揭穿。
沈禾可乖:“郑夫人,我们先走了,下回来拜访您。”
郑夫人笑眯眯的:“好,沈公子慢些。”
接下来便是去恒亲王府。
戚厌病虽然邀请无数次沈禾,让他来恒亲王府玩。
沈禾一次都还未去过。
戚厌病头一次,不怎么情愿让人去他家,他靠在马车内,用扇子压在面颊上:“真的不能换个人吗?小禾,我母亲其实也很想瞧瞧我穿女装的模样。再说,你既然能让郑学则这厮去见母亲,我见母亲不也很好?”
戚厌病一边说,一边对郑学则投去仇视的目光。
可恶啊!!
为什么郑学则的母亲没有笑话死他,瞧起来那般淡然?
戚厌病简直不敢想,若是自己的祖母瞧见自己穿得跟个姑娘家一般,是否会笑掉大牙。
这还不是戚厌病最担忧的。
他担忧的是,他祖母见过他穿女装的样子后,出门逢人边说:“你可是没瞧见我小孙儿,他与人打赌输了,穿上女装,那模样可是俊俏,他若是生成个姑娘家……”如何如何,与人四处笑话。
戚厌病捂脸。
有一个在京城中格外混得开的祖母便是这样。
什么消息都能搞到手,他自幼的笑话事也什么都往外抖落。
沈禾托着自己的脸颊,嘻嘻:“不能。”
戚厌病:“……”
到了恒亲王府,戚厌病带着人,专从边边角角的僻静小道走,生怕遇上人。
沈禾原本以为,柳表哥才是三个人中偶像包袱最重的,戚厌病是最放得开的。
完全没想到,戚厌病才是偶像包袱最重的。
他边走,边用女装外衫的袖子搭在额前,挡住自己的脸,小声说:“你们都快点!万一撞上人了!”
话音还未落下。
转角撞上一行王府的侍卫。
侍卫一瞧,一行人鬼鬼祟祟,以袖掩面,虽然穿着女装,但身形高大,衣服绷得紧紧的,分明不合身!
一看就是男子扮成女人,不晓得潜入王府,是意图行何等不轨之事!
最后面还跟着白皮嫩脸的小公子,有一点眼熟。
不过这些都顾不上,这行人可疑才是要紧的。
侍卫领队,“噌”一声,拔出长刀:“大胆!什么人,竟敢擅闯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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