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妄生很早以前,就不把阿昭当普通的小孩儿看待了,但听完这一番分析,他还是不由有些惊叹:“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在石山诞生的?”
谭昭非常无赖地摇头:“不知道,一定要说的话,就是直觉。”
可别小瞧修士的直觉,往往在最关键的时候,直觉的出现是能够救人命的。
“不过要想验证,也不难。”
鹤妄生:“怎么说?”
谭昭沾了杯子里的茶水,在桌上写下了“女皇”这两个字。
崔梦寺就抱着刀静静坐在一旁,期间再没有说一句话,但光听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他就大概能听出一些东西了,所以等到两人站起来要出门验证时,他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准确来说,是鹤妄生出去的路。
“你——”
“我同你们一道去,论说修为,我比你们两个加起来还要高,而论说此行的目的,鹤道友,我知道你心有不忿,所以并不强求你回道宗,但哪怕你不回去,我也会尽力替你洗清冤屈,你不该背负污名而活。”
鹤妄生的眼神一暗,许久才丢下两个字:“随你。”说完,就越过人大步离开了。
谭昭:我觉得我突然应该在桌子底下。
系统:哈哈哈哈,对,你钻吧,我帮你录像,绝对1080P全高清画质。
[你这样,等我离开这个位面,我就回仙途岛求购小青蛙被东神追杀的珍贵视频,应该不少人有珍藏吧?]
……何至于此啊!系统气嘟嘟地开了宿主屏蔽按钮。
**
是夜,容州城忽然下起了细密密的雨,等一行三人赶到皇城门口,细雨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雨势越来越大,几乎已经看不清前路了。
谭昭掐了个法诀套在三人身上,外头瓢泼的大雨,硬是片雨不沾身。
慢一步的崔梦寺:……
“还是我来吧。”
谭昭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往上看,却见黑沉沉的天幕之下,皇城的城墙几乎要与水幕融为一体了一样,这……也太高了。
谭某人不止当过一次皇帝,却从没见过这么高的皇宫城墙。
这也太高了,几乎都要耸入云端了。
这哪是皇城啊,监狱的城墙还差不多。更让谭昭心惊的是,他双手触在城墙上,哪怕雨势很大,他也能感受到从城墙上反馈给他的阵法力量。
雄厚的,苍远的,这绝不是最近几十年或者几百年布下的,谭昭难得眼神错愕地盯着面前的城墙,其实能够到了他这种程度,其实已经没什么事能够震撼到他了。
可这……怎么可能呢?
“阿昭,怎么了?”
谭昭扭头,落入鹤妄生和崔梦寺担忧的眸中:“我……你们记得吗?整个西昙国,无人见过真正的女皇。”
皇城的围墙很高,甚至还被布了阵法,但就算是再高的围墙,也拦不住能够飞天遁地的修士。
站在高高的围墙上面,天地间全是雨幕,谭昭望着围墙内外的场景,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到底哪里是城外,哪里是城内了。
“我没有看错吧,这……真的是皇城?”
崔梦寺有些惊愕地左右看了好几遍,以围墙为界,左右完全是对称的形状,他视力极好,就连城墙下碎裂的青砖,居然都是一样的。
“镜像?”鹤妄生细细看了看,然后自己就否认了这个猜测,“不对,是有区别的,你看这边的人,现在虽然是深夜,但路上的打更人是男子。”
如果是女尊男卑的世界,夜晚怎么可能会是男子当打更人!
谭昭:他就说,这个国家贼邪门!太邪门了!
三人傻乎乎地在城墙上站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才在雨势转小后,跃下另一边的城墙。如果不是对自己的判断力很确信,谭昭会觉得自己翻墙翻了个寂寞。
“走,去容州城看看。”
三人夜奔出城,很快就到了容州城的城门之下。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透亮,排队进城的功夫,街边的早市已经开了起来,街上来来往往都是敞着外衫的男子,至于女子的踪迹?三人看了半天,只有些年纪大的老婆子老妇人摆摊叫卖,年轻姑娘那是一个都没有。
好家伙,饶是见过大场面的谭某人,此刻也只能直呼好家伙。
得亏他做任务那会儿没遇上这么邪门的位面,要不然他能不能退休都是个未知数呢。
第91章 半副慈悲骨(二十)
昨晚刚下过一场大雨,今日街上的地面依旧湿漉漉的,街上的百姓为了不沾脏衣摆,穿的多数都是短打或者干脆掖着衣角走路,这样的场景摆在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街景,可摆在这里,却有种诡异的惊悚感。
“是幻境的可能性,有多少?”
崔梦寺说出了鹤妄生也想问的问题,可他望着面前热闹的街市,给不出一个确凿肯定的回答。
“不是幻境。”
谭昭感觉到两人的视线,继续说着:“我敢肯定,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而正因为这些都是人,他才感觉无比的愤怒,不论是谁造了这么一个“罔顾人伦”的地方,都是不可饶恕的。
当一个人开始轻贱同类时,那么傲慢早晚会吞噬他。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摧毁那堵城墙吗?”
谭昭看向鹤妄生,他们三个人之中,小鹤同学是最特殊的:“你觉得呢?”
“我觉得?”鹤妄生看向远处,“我想先去看看这个容州城的贺家。”
既然所谓的“女皇”并不存在,那么当初寻人的法令又是谁颁布的?是谁在找他?而那日,为什么又会天降大火?
鹤妄生完全没有头绪,所以他想先给自己找点事做。
“我想一个人去,可以吗?”
目送鹤妄生走入人群,这里是男尊女卑的国度,三人在街上不用做任何的伪装,也不会有任何百姓感到奇怪。
“他一个人,不会有事吧?”
谭昭仰头看向崔梦寺:“我发现,你对鹤道友……”
“如何?”
“怎么说呢。”谭昭搜刮了一下词语,“很关心,如果我不是事先知道你和他在修仙界没见过,我会认为你们从前是交情不错的朋友。”
崔梦寺却并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什么奇怪的:“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鹤妄生他并没有背叛师门、屠戮同门弟子,他如今变成这般模样,我身为道宗弟子,必然要还他一个公道,如今他没有修为,我自然……”
谭昭偏头去看崔梦寺,因为身高原因,他还微微抬头了两分:“崔道友,你有没有发现一点?”
“什么?”
“连你一个从前从未见过鹤妄生的人,都能找到他被冤枉的证据,为什么道宗上上下下,没一个人站出来声援他、帮助他的?”
“那是因为——”
“据我所知,道宗的宗主是鹤妄生的师尊,从小将他从凡人界带到道宗,一手培养长大,以鹤宗主的能耐,若真要替弟子洗刷冤屈,应该不算是一件难事吧?”谭昭说完,转头又看向人群,“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所以,如果有一天,你和道宗站在对立面上,你会做什么选择?”
崔梦寺握紧了刀柄,其实半年前,他尚且还不是道宗弟子,他对拜入道宗也没什么兴趣,但道宗给出了他无法拒绝的修炼资源,哪怕他拒绝,家族也不会给他拒绝的机会:“你究竟,是什么人?”
谭昭听到这个问题,居然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一个过路的倒霉旅人吧。”
天地良心,他这话可真得不能再真了,但很显然,崔梦寺没信,甚至已经展开了丰富的联想。
一个能拿出极品灵植且小小年纪有如此修为见识的小孩,绝不可能无端端地出现在南斗城外。
“我会忠于我自己的刀,若道宗持身不正,我会将得到的东西还于道宗。”
崔梦寺有自己的傲骨,他可以为了修行拜入道宗,但前提是道宗值得他投身报效,如若不然,他宁可不要这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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