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韩大舵主考虑偏颇了,放剑山庄灭门一案距今不过六日而已,我们只需要找最近丢失了令牌的青衣教门人而已。”
话说到这份上,如果韩横川再拒绝,那就是心里有鬼了。
“如此甚好,我让次子韩宇哲协同副舵主一同去查,半日必给你回复。”韩横川说完,指向里面,“现在,我能进去上香了吗?”
沈柔章让开半个身位:“当然,您请。”
一番交锋,青衣教被迫自证,有人已经在传江湖女侠悬水剑不愧是名声在外,青衣教的人听了当然心里生气,可就是再生气也没人敢开腔,毕竟……悬水剑之利,江湖如雷贯耳。
系统却是看呆了,怎么回事,这才多久啊,我那么大一个纯良正直的新宿主就学坏了?
系统:宿主,你怎么也学会跟人饶舌了?
【只是一些技巧性话术而已,谭兄说得对,有些时候心直口快虽然爽了,但阴阳怪气其实也蛮爽的。】
果然啊,它预想中最坏的情况出现了,救命,它不想要苟宿主二号啊!
【不过还是没有直接拔剑来得爽,如果能把所有人打服就可以找到凶手,那就好了。】
系统忽然长吁了一口气,很好,还是那个江湖莽夫沈柔章:宿主,保持住,别老听姓谭的逼逼,他嘴里没一句真的!
【真的吗?】
系统理不直气也壮:当然,他的嘴巴比他的剑还要厉害。
沈柔章不置可否,毕竟她已经见过谭兄的剑如何厉害了,至于口舌之利,她却是不那么关心的。说到底,她只对剑感兴趣,至于破案?她真的非常不擅长。
青衣教的动作很快,等到天色将黑时,所有在钦州城内的教众全部集合,一共排查出了二十人令牌丢失,而灭门案前七天内丢失令牌的,有六人。
谭昭看向站在最前排的六个青衣教门人,不过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然后落在了靠在椅子上垂泪的贺兰萦身上。
第284章 江湖剑雨(十五) 你不是我的儿子。
青衣教的身份令牌是特制的,值得一提的是,每一块令牌都会刻上门人的名字和入门时间,入门时间刻在顶部,而名讳刻在底部,所以很多青衣教的人都会拿令牌当印鉴用。
这一块烧毁的令牌,显然大火烧得非常有技巧,既没有留存顶部的时间刻印,也没有底部的名讳,唯独正面的青衣教标志清晰可见,任是谁见了都不会认错。
也就是说,在场案发前七日内遗失令牌的六人都有嫌弃。
为保公正,韩横川直接将问询六人的工作交给了沈柔章来做,当然此举也表示他问心无愧,哪怕真的有门人与此案有关,那他也是完全不知情的。
沈柔章看着面前的六个青衣教门人,率先问了一个问题:“你们,都是何时发现自己丢失的令牌?”
第一个说是案发七日前接了个任务回来交任务敲章时发现不见的,第一个说是案发两天前不小心跟人打斗时落下山崖了,那扶风崖又窄又深,他实在没办法下去拾取,第三个说是案发前一日回家路上丢的,洗澡时发现令牌不见了,回去找又没找到,第四个说是案发前三天睡一觉起来就不见了,第五个更离谱,说自己的令牌根本没丢,但就是找不到,具体什么时候丢的,他也说不清楚,第六个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他说他的令牌被大鱼吃掉了,具体时间是案发前第六日的晚上他夜钓的时候。
沈柔章:……你们青衣教选门人的眼光,还挺别致的。
她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很明显每个人都能回答出来,乍一听,更像是青衣教门人不慎遗失令牌,然后被有心人捡到嫁祸青衣教。
沈柔章大张旗鼓地为难韩横川,却反倒叫韩横川洗清了青衣教的清白。
像是这种大佬对弈,明明苦主是贺兰固,可他却没资格“上桌”,这会儿他默默地站在谭哥身边当着背景板,眼见悬水剑被刁难,他忍不住悄声发问:“谭哥,你看出谁说谎了吗?”
谭昭却并不回答,反而反问了回去:“你呢?看出什么来了?”
“我觉得那个被大鱼吃了的也太离谱了吧。”钦州有这么凶残的鱼吗?他怎么没见过。
“我倒是觉得他说得挺真的,毕竟谁编理由编这么瞎的啊。”谭昭压低了声音开口,“而且,谁说他们之中有人说谎了?”
“啊?没有吗?”
傻,青衣教疑似灭门放剑山庄的传闻传得沸沸扬扬,如果韩横川是那种耿直的江湖人,他或许会真的找出所有令牌失踪的门人,但很明显这是个老江湖,为了门派的名声着想,他不会动手脚,但可以“虚实相间”啊。
“有没有,其实并不重要。”谭昭指了指旁边站着的两人,“你发现没有,你大姐哭得似乎没有方才那么悲伤了。”
啊?怎么突然说这个?
贺兰固下意识看向大姐,大概是谭哥特意点出,他竟真的觉得大姐没有那么悲伤了,她的心神似乎完全落在了场内的调查上,所以留给悲伤的情绪自然就少了。
当然,调查青衣教门人跟找出杀人凶手有关,大姐这般模样也并不奇怪。
“可能大姐夫回来了,她有了主心骨,心就定了不少。”贺兰固解释道,“大姐与大姐夫的感情一向很好,这么多年大姐只生了一个女儿,连爹都对她颇有微词,但大姐夫从没想过纳妾,说江湖人生儿生女无所谓。”
“这么通透?”
“嗯,可我怎么觉得,你大姐夫看你大姐的眼神,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
谭昭虽然一直都是个光棍,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贺兰固既然说两人感情非常好,那从眼睛就能看出来的,可现在没有,那就是有鬼了。
“是吗?”贺兰固讶异地忍不住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很少见到大姐夫的,你知道的,我是个家族边缘人。”
……
正适时,贺兰萦的夫君韩宇哲执剑向前走了两步,将写有三十一位教众丢失令牌原因和时间的册子递给沈柔章:“我青衣教行得端立得正,还请悬水女侠明鉴,此事必然是宵小之徒借此嫁祸青衣教。”
沈柔章也接过,随意翻看了一眼:“这倒是显得我咄咄逼人了。”
韩横川这时就站出来当好人了,场面话说了两句,又挥手让门人下去,他此刻眉间已隐隐有了舒展的姿态,然而正是此时,有一个长得就挺老实的矮个青衣教门人脸色仓皇地站了出来。
他面色悲戚,很明显内心有着强烈的挣扎,但哪怕如此,他开始抖着声音开口:“启禀舵主,那块令牌……应该是我的。”
韩横川脸上的笑意,瞬间就裂在了脸上:“你说什么!”
老实门人立刻噗通一声跪下:“那块牌子背面有一道很深的豁口,那是我被人偷袭时,那人的匕首扎到的,因为豁口太深,我就直接报了失物,准备换一块新的,因这块旧的救了我一命,我本打算供起来的,但后来就莫名其妙不见了。”
“舵主,我真的没有说谎,我也没有来过放剑山庄,这块令牌的事我跟很多人都吹嘘过,你不信可以问他们?”
老实门人看向身后的其他人,其他人也表示确实有这么回事。
沈柔章便问:“你的意思是,是有人盗窃了你藏在家中的身份令牌,然后嫁祸青衣教?”
老实人不敢看舵主,只点了点头。
“那么,你家在哪里?谁又知道你家在哪里?”
老实人就说自己是孤身一人,就住在青衣教门人的宿舍,他的令牌放在那里,只要是青衣教的人,谁都有可能会拿。
这么一来,嫌疑又落回了青衣教的头上,韩横川的脸色那叫一个肉眼可见的难看,而且这一次排查的难度更大,再这么弄下去,怕是要没完没了了。
青衣教的舵主都是需要年底考察的,现在已经入秋,距离考察不过三月之期,若是考察使提前来钦州,他这舵主之位怕是无论如何都得被撸。
韩横川心里一凝,正欲将话题引导一番,便听得一站在角落的青年男子忽然扬声喝道:“沈柔章,抓住韩宇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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