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芒给人安慰好了,又忍不住笑他:“怎么这么傻,我在你眼里就是整天出事儿的?”
阮秋倏地抬起头,抿着唇气鼓鼓地看他,又委屈:“少爷总逗我。”
没有人知道,他被人拉上车,手机被收走,短短的十几分钟里他都在想什么。
顾芒只是看着他,一颦一笑,嬉笑怒骂,这才是少年人该有的样子,阮秋可以是笑着的,红眼睛的,朝他撒娇朝他委屈的,但不该是死气沉沉的,不该是他们第一天见面时那样的。
他还想逗人几句,却见阮秋忽地弯下腰,顾芒刚意识到阮秋要做什么时,人已经兔子似的蹦起来,“噗通”一个雪球砸在他脸上。
“哈哈哈哈哈......”
阮秋指着顾芒乱糟糟的脸笑地直不起腰,这哪儿还是神采奕奕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家大少啊,头发都被雪球打地着缕儿了,邋邋遢遢刚从监狱出来似的。
顾芒没说话。
阮秋又笑了一会儿,本来刚才雪球甩出去一刹那就已经往外跑几步了,本是准备顾芒一来追他他就赶紧跑的。
没想到半天不见顾芒动。
他看着顾芒那张被他搞得乱七八糟的脸又忍不住笑,吃吃地笑了好一会儿才觉得不对劲。
怎么了呀?他家少爷别不是被他给一雪球打在脑子打傻了吧?
阮秋叫了声:“少爷?”
“少,爷?”
他不解地皱眉,踏着厚厚的雪一步步走过去,心里已经有些不安,是不是太过分了,刚刚少爷一看就是很急地赶过来,这几天又一直没有好好休息的样子......
阮秋心里埋怨自己不懂事,慌忙地赶过去,鼻息吐在空气里荡漾一阵白雾,雪积起来有到小腿厚了,他匆匆赶过去,身上沾满落雪,拉着顾芒的手,话还没说半个字,就一下子被顾芒推到身后那个树坑里了。
“少——哎呦!”
那个树坑雪积地最厚了,阮秋没反应过来更是没有防备,倒在上面像被顾芒在家时推到在厚厚的床垫上一般。
顾芒也扑上去,把雪球团成团要塞在阮秋脖子里:“还敢不敢偷袭我?嗯?敢不敢了?”
“敢,敢!少爷也偷袭,哎......凉——”
阮秋扭着腰躲避,雪拥进脖子里冻得他打哆嗦,却笑起来,眉尖都是娇俏的笑意,咯咯地乐着,没想到顾芒这么幼稚,可他自己却正幼稚地开心着。
他不想起,就躺在那里,嘴撅地老高:“摔疼了摔疼了,起不来了,少爷欺负我,我起不来啦!”
顾芒弹了他一个脑瓜崩:“装什么呢?”
阮秋就装:“起不来啦!”
顾芒支着下巴看阮秋,就这样和他一起躺在雪地上。
阮秋不知道他自己现在这样有多可爱,年糕娃娃似的,两颊被冻得红红的,笑地嘴角咧地大大的,看向他的目光柔柔软软的。
空气逐渐静下来,空气里有雪的冷冽的香气。洁白的天和洁白的雪在远处形成一条地平线,阮秋眨眨眼,忽然觉得他和顾芒身处在一个二维的空间,入目满是白,只有他和顾芒两个人。
顾芒说:“头仰起来。”
话一出来阮秋就像被训练有素地乖狗一样把头一仰。
“眼睛闭上。”
阮秋紧张地闭上眼睛,他知道顾芒要干嘛了,红唇不自觉抿了抿,想起自己早上刚涂过润唇膏,桂花儿的。
可吻却轻飘飘地落在脖颈。
阮秋睫毛一颤,缓缓睁开眼睛。
顾芒很轻地在吻他,舔舐他的脖颈,唇角蹭到他喉结,顾芒太烫了,阮秋又冰冰凉,温差让他的血液都被这个小小的吻点燃,战栗的酥麻延至整个上半身。
“少......”
“嘘。”
顾芒捏着阮秋的下巴,在那个和阮秋左边脖颈疤痕的正对面,印下一个心形的吻痕。
他们又抱在一起,阮秋感受到顾芒的脸贴在他的脸颊,带着热气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这回不用再在上面刻疤了。”
真奇怪,明明响在他耳边,怎么却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在他心上了呢?
-
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阮秋终于做完他的玻璃蝴蝶制品。
他之前用别的标本实验了很多次,总是解决不了玻璃把制品融在里面时有气泡的问题,为此苦恼了很久,好在在这天终于做完了。
巧合的是,当天也恰好是阮秋画展开展的日子。
画展当天来的人很多,对于阮秋这样一个在绘画界初露头角的新人来说其实是很不太寻常的,迎宾了一圈才知道是周坤把他的朋友兄弟,相邻近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叫来了。
阮秋有些无语:“人这么多......”
周坤大手一挥:“别感谢小爷我了,你们把顾京解决了,我爸乐得喝了两瓶二锅头,现在还在家躺着呢!”
阮秋:“......”
“我的意思是这次画展不收费,场地也不大,来这么多人没有必要。”
周坤愣了一下,面色有些尴尬,嘴上还硬着::那你的意思是我帮倒忙了??”
阮秋看了他一眼,转身准备去画展门口帮忙检一下票,却又被周坤叫住:“哎?”
他惊奇地走过来,指着阮秋手上的戒指:“你,我草,你,不是吧,你和顾芒结——唔”
阮秋堵住周坤的嘴,瞪着眼睛用气声:“小点声!”
周坤眨眨眼,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是他以前眼拙了,还真没想到人有这本是,让顾家大公子对他掏心掏肺的。
阮秋抿抿唇:“这是我自己买的,还没有给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周坤:“?不是,你俩之间还是你求婚啊?”
阮秋背过身:“你懂什么啊......”
他不能不急,少爷太优秀了,前几天跟去的一个宴会,随便走哪都是狂蜂浪蝶,他急于把顾芒归于自己所有,迫不及待地像想所有人证明顾芒是他的。
可买了是买了,真要送出去,少爷会不会嫌他太......太浪荡了,才和顾京分完没多少天,就和他......
“不是我说,你这个是不是太简单了点儿,”周坤端详着那个戒指:“连点花纹样式都没有的,别说是人家见过不知道多少好东西的顾家大少,就是我那傻逼弟弟看了都嫌寒碜。”
周坤的弟弟是个从贫民窟爬出来的私生子,他经常在学校吐槽。
阮秋显然惊慌起来:“很......简陋吗?”
可这只戒指,花光了他上大学以来攒地所有的钱,他其实想买更好的,可确实是拿不出手了。
其实顾芒给过他一张银行卡,说里面的钱随他花,可阮秋看了里面的数字后压根不敢动......
况且这是他买给少爷的东西,他也不想花少爷的钱。
周坤说:“嘿,大艺术家?”
阮秋抬起头。
“你不是总捣鼓你那个什么玻璃那个玻璃的,做个戒指,难道不是轻轻松松?”
阮秋的目光落回在戒指上。
他没和周坤打声招呼,匆匆跑回自己的工作室,拿起那个他在画展都不舍得展示出来的蝴蝶玻璃......
画展开办地很顺利,回来也是顾芒接阮秋回的。
一进大门,家里暖融融的热气扑面而来,厚厚的地毯把暖流锁住,让屋子总也是温暖且热闹的。
顾芒伸了个懒腰,看着阮秋过来给他解领带,笑眯眯问:“画展怎么样?”
阮秋正心不在焉,闻言抬眸看他一眼,说:“其实画作都一般,主要是胜在数量多,画展才办的起来的,以后还是要努力提升画技。”
顾芒一路朝客厅走着他就一路跟上去,小媳妇似的忙前忙后给顾芒又脱外套又倒茶倒水,把“有心事”写在脸上。
他一紧张就脸红,如今面临这么大的事儿,红更是没从脸上褪下去过,垂眸不安地思索着要找个怎么的机会。
“有事儿?”顾芒问。
“没......没事儿!”阮秋摆着手。
顾芒坐在沙发里,阮秋就自发地小狗似的黏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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