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只是扭了一下脚嘛,”楚含岫对着他笑得明媚,从椅子上单腿站起来,展开双臂,“哥夫你瞧,好得很,没问题的。”
赫连曜望着他一如既往的模样,这次没有允他:“回存曦堂休息两三日,若脚伤恢复些许,与邢大夫一起来便是。”
楚含岫眼看着今天确实没希望了,但是一想到自己几天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接近他,给他按摩,浑身上下那叫一个舒坦,笑得眼睛都弯成了豆荚,颔首道:“行,那哥夫我先回存曦堂。”
青然已经让下人备好了肩辇,“含岫少爷,请上辇。”
心情大好的楚含岫把手伸向夏兰和平安:“嗯,走,我们回存曦堂休息了。”
坐在肩辇上,他偏身对已经被健仆抬着,站在主屋前边院子里的赫连曜挥挥手:“哥夫我走了。”
赫连曜点头。
在小花园里,邢大夫施针完毕离开后,赫连曜挥手让花园里其他人下去,只留下青然。
“立刻严加审问从落云轩抓的几个奴仆,把他们知道的有关于落云轩的所有事,全部掏出来。”
“还留在楚含云身边的赵嬷嬷,以及……楚含岫身边的平安,亦仔细查探。”
青然面容一肃。
这样的吩咐,几乎是在告诉青然,楚含云和楚含岫有问题,让他们彻查。
“是。”青然没有多问,下去做准备。
从落云轩里抓的几个奴仆,除了平成,都是普普通通的下人,犯的事儿也仅限于一些小偷小摸,由青然手底下的人审问。
另有身份的平成则被带到了蘅霄院的暗室内,由赫连曜亲自审问。
平成和平安一样,是一些暗地里的组织,训练之后转手卖给三皇子的,刚开始被带出来的时候他还没有多疑,只以为是询问楚含云给赫连曜下药一事。
然而当他发现自己被带往蘅霄院,心迅速往下沉,知道自己暗子的身份一定暴露了,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自缢,保住被控制在三皇子手里的阿爹和父亲。
但是下一秒,他惊骇地发现他所有内力全被压制着,做不到自断命脉。
他又想咬碎牙齿里夹着的毒药,把他从侯府柴房带出来,一直注意着他的侯府暗探立即掐住他的下颔,取出那枚只要用巧劲就能咬碎的毒药。
暗探道:“别白费功夫了,老实一点。”
暗探把他押着跪在地上,对已经来到暗室的赫连曜道:“侯爷,人带来了。”
“平成,今年三月被落云轩主人,楚含云买进府,一直担任落云轩的侍卫。”
“与你一起被买进来的,还有一个叫平安的。”赫连曜刚施完金针,加上前天中了极乐散,面色更加苍白。
他让青然把顺着人牙子查探到的,记录的册子扔在平成面前。
青然道:“前些日子,你传出府的密信被我们截获了,我们还跟着信鸟,知道那份密信送进了三皇子府。”
“平成,你不必再隐瞒什么,你的主子,三皇子,过些时日也会沦为阶下囚,所以,想好了,我们侯爷问什么,你答什么。”
平成怔愣了一下,原来他已经因为那封密信暴露,他想着阿爹和父亲,几番思索,垂着眼睛道:“侯爷既然已经知道我是三皇子的人,而您不日就能够将三皇子一党一网打尽,现在就将我杀了,也不损失什么。”
赫连曜从未想过从他这里得到能够牵制三皇子的消息,他来此,为的其他。
赫连曜坐在椅子上,挥手让除了青然以外的人出去,冷然低沉的声音在暗室内响起:“楚含云让庶弟楚含岫到侯府探亲,是否有所图谋。”
青然怔了一下。
平成则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查到这件事,突然抬起头,望着赫连曜:“侯爷,我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我有所求。”
“求什么。”
“三皇子覆灭之时,可否请侯爷保住我的阿爹和父亲,三皇子用他们牵制像我这样的暗子,一旦我们的行踪出现异常,他们就会遭到三皇子的毒手。”
各大家族都有自己的暗子和暗探,靖国侯府的暗探足有百数,不过靖国侯府的暗探都是从收养的孤儿里挑选出来的,到一定年龄,就会让他们生活在阳光之下,过平常人的日子。
像平成他们这样的暗子,赫连曜也遇到过,微微点头:“可以。”
得到他的承诺,平成的肩背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道:“是,侯夫郎让庶弟楚含岫来侯府探亲,确有图谋。”
“早在侯爷您坠马,被断言下半身残废的第二个月,侯夫郎便与前来探望的三皇子走到了一处。”
平成声音寡淡,说出来的话却让青然后背的汗毛一下子炸了。
在侯爷坠马残废之后,主动留下来,想与侯爷有子嗣的侯夫郎居然那么早就与三皇子有染!
青然都不敢去看自家侯爷的脸色。
第62章
平成继续道:“于是三皇子顺势将我和平安通过人牙子这条途径,送入侯府,探查侯府的消息。”
“因为与三皇子有染,在您跟楚含云提出和离的时候,楚含云确实想借此机会离开侯府,进入三皇子后院,但是在他寄信回平阳县楚家之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反而执意留下来,不与侯爷您和离。”
放置着两盏蜡烛的暗室内,赫连曜静默地听着平成说自己夫郎与三皇子有染一事。
他对楚含云本就没有夫夫之情,两人幼时定亲,但他十四岁就去军营,一年,甚至两年才回一次京都,两人见面的机会寥寥无几。
成亲那日,军情紧急,他跟楚含云拜完堂就奔赴霁州,再回来的第二天,就坠马受伤。
赫连曜现在还能想起自己从床上醒来,被邢大夫告知日后再也站不起来,沦为残废的时候,站在屋子里的众人的神情。
父亲默默扭头,老泪纵横,母亲捂着嘴痛哭。
而他的夫郎楚含云仿佛天塌下来一般,望着他久久没有动弹。
不久后,深知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不想拖累别人的他跟楚含云提出和离。
但楚含云没有立刻答应,跟他说,需要想一想。
几天之后,似是想清楚一般坚定地对他道:“我不愿与郎君和离,只愿一直陪伴着郎君。”
又过了半个月左右,母亲告诉他,楚含云想与他有个子嗣,问他什么时候圆房。
那时候,纵使对楚含云无情,赫连曜也对楚含云留在侯府有所触动。
他已做下安排,就算与楚含云没有子嗣,他也会把自己多年积累的一些东西留给楚含云,并与楚家做世交。
但是平成的话揭开了掩盖在上面的美好假象。
楚含云在他坠马两个月的时候就与三皇子有染,所谓的留下来,不与他和离,也另有所图。
赫连曜问:“那封信内容为何。”
平成摇头:“那时候,小的和平安不知,那时候小的和平安只是奉三皇子之命探查侯府消息,寄往平阳县的信对小的二人没有价值。”
“直到楚含岫到侯府,平安被派去存曦堂监视楚含岫,小的才知道楚含云的打算。”
“另外,”既然背投了赫连曜,平成就没有丝毫隐瞒,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侯爷,前些日子小的才发现,楚含云他已经怀了三皇子的血脉。”
刚才已经被楚含云红杏出墙这事惊到,后背汗毛都立起来的青然听到楚含云居然还怀着三皇子的孩子,两腿都是软的。
“侯爷,小的这就去将落云轩围起来!”青然伺候自家侯爷多年,深知自家侯爷脾性,弯腰拱手道。
然而赫连曜却出乎青然意料地冷漠,对他道:“暂且维持原样。”
从楚含岫那道声音,到方才,赫连曜就想过,若与自己行房的是楚含岫,那他和楚含云在其中各自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现在,明了了大部分。
赫连曜只剩下最后两个疑问。
一、楚含岫现是否自愿,从进侯府,对母亲,对自己所做的事,所说的话,是否都是欺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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