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过,一个人养成习惯只用七天就行。
原深似乎也在用这个手段。
第三天,谭桢已经有些习惯这种百无聊赖,不出门的生活。
他每天的盼头就是能果腹的那碗粥。
如果那碗粥能放点肉,他就会更开心一点。
他现在就像只正在被驯服的小野猫,他渐渐地收起自己身上的芒刺,变得温顺起来。
至少他没有第一天见到原深那么憎恶,他现在对原深视若无睹,原深给他加餐,他便会施舍他一个眼神。
这对原深而言,就是被驯化的过程。
只等彻底驯化的那天,小猫不仅不会伸出锋利的爪牙刺挠他,反而会乖乖地伸出下巴,任他抚摸,也会在他掌心撒娇,以求存活。
谭桢不知道睡了多久,他醒过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
啊,又过去一天。
他缓缓睁开眼睛,房间门被推开。
原深带着一份粥进来,他穿得人模狗样,像是刚开完会的样子。
谭桢吸吸鼻子,眼睛微亮,从地上爬起来。
原深说:“今天小猫很听话,给小猫加餐。”
他像是有读心术一般,果然在粥里放了肉末,还是谭桢喜欢的皮蛋瘦肉粥。
谭桢从地上站起来,走过去,一口一口地把粥喝光。
原深抬手,宽厚的掌心放在他的头顶,摸了摸:“洗澡了吗?”
谭桢没回答他。
原深也不在意,他微微俯身,在少年的脖颈处嗅了嗅,没有沐浴露的清香。
他不是很满意的蹙眉:“我说了,要乖乖洗澡,不要变成脏孩子,我会不喜欢。”
谭桢还是不回答他。
原深蹙眉,微怒,他的手指转而扣住谭桢的下巴,手指的力道很大,掐得谭桢生疼。
谭桢皱眉,不舒服的抬起眼看他。
原深放缓语气,不容置喙:“下次再不洗澡,我就帮你洗。”
谭桢眨眨眼。
原深松开他,端走了碗。
房间又恢复了寂静。
谭桢没有吃饱,但这几天已经让他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他如往常一样,缩着身子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走进浴室洗澡。
衣柜里有一堆衣服,干净的内裤,洁白的衬衫。
衬衫很长,可以盖过他的膝盖,一看就不是他的尺码。
不过这些衬衫标签还在,是新的。
谭桢拧开水龙头,洗完澡,套上衬衫,他没有长裤穿,所以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小腿。
他继续躺回床上,房间里的空调有些冷,他抓着被子盖住自己,一边在床头柜上取下没看完的红楼梦。
第五日,原深来时看见他换一身衣服,十分满意。
所以他大发慈悲地给谭桢再加餐了。
多给他加了个馒头。
谭桢满足地眯眼,他弯着眼睛,啃馒头喝粥。
原深的目光则是停留在他白皙的小腿上,那截小腿在少年无意识的晃悠中若隐若现,隐在衬衫下。
这衬衫是他的,因为很少在这边过夜,衣服都是助理准备的,所以没有穿过的。
如今套在少年身上,反倒别有一番趣味。
谭桢正在啃馒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脚踝一痒,他抬起眼,原深握住他的腿。
那双带有颗粒感老茧的手握住他的脚踝,酥酥麻麻的,又像是毒蛇一样盘绕。
谭桢眨眨眼,有些害怕地缩脚。
原深说:“瘦了。”
他慢慢地扣住谭桢的小腿,淡淡一笑:“我喜欢瘦的,看来还得再饿几顿。”
谭桢抿唇,有些可怜巴巴的。
原深松开他的小腿:“瘦了看起来会更好看,为了好看你再忍忍。”
谭桢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馒头被抽走。
他只能眨巴眼睛,看着原深,企图让对方心软。
原深却没有看他,收走盘,关上门。
外面夜色渐浓,云都染成了黑色。
谭桢肚子咕咕叫一声,他端着水喝一口,躺在床上继续看红楼梦。
他现在看到刘姥姥进大观园的那一回了。
他看了一会儿,眼睛看累了,便仰躺着,眼睛有些空洞,放空似的盯着天花板。
直到困意袭来,才缓缓闭上眼睛睡过去。
他这几天除了看书就是在睡觉。
无聊的时候会盯着头顶的监控,直到盯累了,监控里传来原深的声音,对方低声夸他“小猫真听话”。
仿佛得到了夸奖,他才会松口气,重新移开视线。
这是驯化小动物的重要过程,它小心翼翼地试探时,你再不吝啬于对它夸奖,它会对此感到欣喜,由此产生依赖和满足感。
第100章
这是第十天。
谭桢在这个屋子里整整待了十天, 他没踏出过这间屋子半步,吃喝拉撒全在这个房间解决。
随着时间渐长,只要他表现得越来越乖, 原深就会给他加餐。
如果他表现有一点让他不满,他就会饿谭桢一天一夜, 直到谭桢在监控下露出苍白的小脸, 说“对不起,我不会了。”
原深才会大发慈悲地让他饱餐一顿。
谭桢就像是被禁锢起来的菟丝花, 这十天里只能依附他人生存。
这天, 原深罕见的迟到了。
他是个时间观念极其强烈的人,每日来的时间都踩得很准,不会多一分, 也不会少一秒。
谭桢躺在床上,看着对着他的摄像头,他微微蹙眉,坐起身。
那摄像头也没有转动,里面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原深不会迟到, 那就是有什么事绊住了他。
谭桢坐在床上, 摸摸饿扁的肚子, 他下床, 赤着脚走到窗前。
令人望而止步的高度, 加上一面封闭的落地窗,更像是震慑人心的存在。
谭桢走过去,摸到了一块破碎的玻璃。
这块玻璃藏在窗帘后面,原深知道他很喜欢站在窗前看风景, 取笑他见识短浅, 不过是俯瞰云端有什么好看的。
谭桢此时便窝在这个角落, 手指碰到冰凉的玻璃片,他缓慢地闭上眼,指尖在地板上敲出富有节奏的声响。
也不知道原深什么时候能回来,他好饿呀。
……
原深没想到原臣会找来这里,他这个他从来没放在眼里的儿子,却是唯一猜到他在哪里的人。
原臣红着眼,站在原深的对立面,他声音沙哑,颤抖着手指:“爸,你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回家?”
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问起谭桢。
这可比原深想象中的长进不少,他微微挑眉,坐在书房里,饶有兴趣地煮茶,茶香在空间里弥漫开来。
原深给他倒茶,微微点头示意:“坐。”
原臣攥紧拳头,他咬紧牙关,最后背一弯,塌下来,坐在原深的对面。
“尝尝,西湖龙井。”原深有些感慨道:“想一想,我俩父子也很少这样坐下来喝过茶。”
原臣看着眼前弥漫雾气的茶水,他没动,攥紧的拳头放在腿上,他红着眼眶喊了一声:“爸。”
原深呷一口茶,他放下茶盏,淡淡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不回家。”
原臣抿唇,喉咙干涩:“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
原深毫不避讳:“因为谭桢?你的那个朋友?”
原臣坐不住,腾的一下站起来:“他在哪里?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原深抬起头,他抻了抻自己的西装衣领,平静道:“他死了。”
原臣蓦然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他怎么会死!爸,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我给您赔不是行吗?”
原深皱眉:“你就这点出息?不过是个小喽啰,你越在意他越留不得。”
原臣一愣,目光陌生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脸色苍白着:“爸,你是因为我喜欢他?”
原深:“当然不是。”
“但也不完全不是。”他慢悠悠地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他迟到了,房间里的小猫该饿了。
“他会影响原家的气运,会让我几十年的努力付诸东流。”原深说:“而你,是那个把他带到我面前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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