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说着,目光真诚坦荡,反倒让孟逢青有些无所遁形。
孟逢青垂眼,笑容有些勉强,他扯扯唇角,不无遗憾:“真可惜。”
如果小时候能被谭桢捡回家就好了,让他当牛做马他都愿意。
谭桢没听清:“什么?”
孟逢青抬眼摇头:“吃面,一会儿面坨了。”
吃了面,谭桢和孟逢青走路回图书馆。
中午时间,图书馆的人少,大多出去吃饭还没有回来,周围安静得让人跟着沉寂下来。
孟逢青取出耳机,问谭桢:“要听歌吗?”
谭桢接过耳机的一头,将它塞进自己的耳朵里,耳膜里的传来悠然缥缈的女声,落在耳间又飘在远方。
俩少年只一线之隔,耳机线岌岌可危地连接他们,又似乎在偶然间拉近他们。
孟逢青抬头时会看见少年颤动的睫羽,在谭桢直起腰时,他的目光便会不着痕迹的挪开,挪到窗外一颗高大耸立的梧桐树上。
光秃秃的梧桐树,满地金黄的梧桐叶,在秋风中格外萧瑟。
这一天学习下来,谭桢深感有用,收获颇多,最主要的还是对面坐着孟逢青。
他遇到不会的题,便会请教孟逢青,而孟逢青摸索了教学他的方式,教起起来融会贯通。
“孟学长?”谭桢正打算休息一下,突然听见一道声音响起。
等他抬头时,那声音的主人已经坐在了桌前,坐在孟逢青的旁边。
“孟学长,你怎么在这里?”长相偏乖软的少年眼睛发亮看着孟逢青。
用谭桢这个旁观者的形容来说,就像是狗见到了骨头,恨不得立马扑上去,不过唯一的区别是,这个少年想扑不敢扑,还要假装矜持。
谭桢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孟逢青似乎比谭桢还要疑惑,他礼貌问:“你是?”
那少年脸上的笑容几乎一瞬间便僵住了,他苍白着脸色,柔弱道:“孟学长,你不记得我了吗?”
孟逢青:“抱歉。”
少年一副心碎的模样,倍感伤心,不过他没有沉醉在伤心中,抓紧机会介绍自己:“我叫洛淮书,和姜成是朋友,你忘了,我们见过的。”
姜成又是谁?听起来好像和孟逢青挺熟的样子,他怎么都没有见过,谭桢想。
孟逢青微凝眉,挪开视线,看向少年的身后,果然看见姜成坐在不远处,干笑着朝孟逢青打招呼,缩在角落里也不敢过来。
孟逢青温和一笑:“我知道了,不过我们现在在学习……”
言尽于此,洛淮书只好不情不愿地哦一声:“那我们待会儿一起吃饭吧?”
孟逢青耐心告罄,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他淡淡道:“我和朋友一起,下次吧。”
洛淮书这才注意到对面还有人。
一看是谭桢,顿时脸都青的。
谭桢的脸和名字都被他记得清清楚楚,鬼知道他当时知道有人给孟逢青告白的时候,他恨不得冲上去把谭桢的脸给撕了。
气死了,他都不敢告白,谭桢凭什么,居然比他更先告白!
洛淮书有一阵子在纸上疯狂地写谭桢的名字,然后划烂,就像是划烂谭桢的脸一样!
他本来还想雇几个杀手,在校门口围剿谭桢,打得他屁滚尿流,结果他跟他妈妈说,他妈妈让他醒醒,说现在是文明社会。
洛淮书要被气死了,当天晚上气得少吃了两顿饭。
可惜他和谭桢不在一栋楼,平时候遇到的机会几乎没有,洛淮书就算是想给谭桢找不痛快,也没机会。
谭桢觉得莫名其妙,他不知道怎么称呼,洛淮书也没有跟他说话,所以他只是浅浅地点头示意。
洛淮书:妈的,他在朝我示威!
洛淮书脸铁青,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地响。
没想到这小贱蹄子胆子这么大,不就是仗着他在喜欢的人面前不敢对他怎么样吗!
洛淮书僵硬一笑,不甘心地看一眼谭桢,才站起身:“那好吧。”
他死死地瞪着谭桢,似乎这样可以用眼神把谭桢杀死。
谭桢低着头,完全没注意他的目光。
他在思索这道题的解法。
这种无视对洛淮书的打击更大,他心里气得翻白眼,走前还要维持脸上的笑容,优雅地离开。
洛淮书和姜成坐在不远处,洛淮书刻意跟姜成换了座位,以便更好的观察谭桢。
姜成还火上浇油:“孟学长不会喜欢你的。”
洛淮书瞪他一眼:“你闭嘴。”
姜成心想,你这样子真看不出来是个想当1的人。
洛淮书一心二用,桌上摆着书,他半个字没看进去,全程注意谭桢的动静。
见谭桢起身,他立马阖上书,跟着谭桢走出去。
谭桢和洛淮书前脚一走,后脚姜成就坐到孟逢青对面。
“孟学长。”姜成对孟逢青极为恭敬,毕竟是衣食父母,也算是半个朋友,虽然孟逢青可能没把他当朋友,在他心底,孟逢青确实他的铁哥们。
孟逢青淡淡警告道:“把人带远点。”
姜成挠挠头,有些尴尬:“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下次一定不会了。”
孟逢青按按眉心,嗯了一声。
姜成看着桌上摆放的各种书籍,犹豫半晌,才小心翼翼道:“学长,你不会又在辅导谭桢学习吧?”
孟逢青眼皮微微撩起,又垂下,“有事吗?”
姜成满腹草稿,左右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说:“其实学长,我一直不太理解,你干嘛费心费力地帮谭桢辅导学习,又没什么好处。”
他咬牙问出来,还是多亏了平日里孟逢青在他心里烙下的印子,才让他鼓足勇气问孟逢青的私事。
孟逢青一顿,他抬起头看着姜成,询问:“你觉得我还有其他优势吗?”
姜成:“什么?”
孟逢青的双手交叠于身前,蹙起眉,他有些出神:“好像没有其他理由了。”
姜成迷迷糊糊的,不太理解。
孟逢青在想,除了这个理由,他找不到其他理由见谭桢。
孟逢青没有朋友,不知道怎么和朋友相处。不过他知道,如果他把所有人都关在笼子里面,而谭桢的笼子,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最华丽的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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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桢弓着腰,捧一把凉水洗把脸,想让自己昏沉的脑子清醒一点。
凉水划过他的脸颊,有的滴在他卫衣上,浸湿出痕迹。
谭桢闭着眼睛,一手摸索着取纸。
跟着记忆,他手触碰到纸巾盒,往下移动,他摸到谁的手指。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有人的反应比他更大,洛淮书咋咋呼呼道:“你干嘛!”
谭桢吓得缩手,他直起腰,眼睛睁不开,只能眯一条缝试图看清人。
洛淮书咦了一声,连忙跑去洗手,一边洗一边搓,仿佛沾染上什么病毒:“你好恶心,你再碰我我一定会揍你的。”
谭桢这次取到纸了,他用纸巾擦干水,睁眼看面前的镜子,也看见旁边的洛淮书。
洛淮书脸上尽是嫌弃,一副高傲自得的模样,将富家子弟被宠坏的骄纵感展现得淋漓尽致。
谭桢前额的发丝有些湿,贴在额头上,他眨眨眼,戴上眼镜,大概明白洛淮书是来找茬的。
他不惹事,也不怕事儿,不过洛淮书好像一个小孩子,谭桢不打算理会。
洛淮书却也不知适可而止,反而变本加厉地阴阳怪气:“你怎么还好意思贴在孟学长跟前赖着不走的?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脸没皮,换做是我,我早就羞得连学都不敢上了。”
谭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副临危不惧的表情,实则内心给自己鼓气,他没看洛淮书,只轻声道:“你刚刚是在没脸没皮地纠缠孟同学吗?”
洛淮书一愣,没反应过来。
谭桢真诚朝他道:“那你明天就可以去办理退学了。”
他礼貌朝洛淮书一笑,转身出洗手间。
洛淮书脑子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谭桢这是在讥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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