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砚离开了赵爷的院子,只给他们留了一支,自己则带走了所有剩下的,还完好的毒箭。
柳七冷汗澄澄,一路跟随。
“找徐四来,话在书房一起说。”
柳七:“是。”
等寻到徐四,两人一同到书房,看见岑砚正拿着箭在观察,他们到了,才放下,看向柳七。
柳七会意,立刻说起山头的情况。
“人都救出来了,清晨的时候攻山,我们的人数占优势,又带了火器,私兵的训练到底赶不上精兵,我往回赶的时候,已经快要收尾了,全数擒拿,不成问题。”
岑砚:“惊动周围的人了吗?”
柳七:“盐场靠得太近,但郝三从开始就派了人去那边,都控住住了,再往外,便是荒郊野岭,几乎无人居住。”
这岑砚是知道的,当时画地图的时候,还不太好找人。
岑砚点了点头,算作满意。
柳七:“之前上报的是山匪,眼下已经尽数缉拿,要往京城上报私兵一事吗?”
岑砚却问:“李央的人受伤了吗?”
柳七愣了下,如实道:“饿了两天,我们的人去得及时,没什么大碍。”
“哦。”
听得这声,柳七下意识去看徐四,从徐四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惶惶,又低了头。
岑砚再度将箭矢拿起来把玩。
动作悠闲得两人心跳咚咚。
岑砚:“李卓那边是个什么动静?”
徐四:“如主子所料,派了探子查看王府的情况,探子已经全部被制住了。”
这件事太小,徐四没有上报过岑砚。
岑砚:“来了几个?”
徐四:“两个。第二个也没回去报信后,今日还没有异动,恐怕不会再派人来了。”
岑砚笑了声,“刚好。”
手上动作一顿,彷佛也想好了什么似的,放下了箭矢,转而冷漠道:“报什么报,我们哪里知道是私兵呢,只以为是山匪。”
柳七不禁抬了抬眼。
岑砚平静:“山上两万人,已经很多了,我们昨夜为了抢回世子,图快,又想着只是山匪罢了,轻敌,只带了一万余人突袭,于是……”
看了眼天色,岑砚继续道:“于是眼下郝三和我都陷入了苦战,急需大营支援,所以,营地亲兵得令,正整装待发,但是。”
岑砚看向柳七,“但是你一个王府主管,被反打得猝不及防,于是兵分两路,派人找支援的同时,亲自去了总督府,请总督也派兵支援,想取得绝对的数量优势。”
想到什么,岑砚笑了下,“总督府以及训练的水师陆军也驻扎城外,比我们营地选的地方离盐场近,总督若是义不容辞,当即带兵支援,那你就跟着一道。”
柳七已经明白岑砚想做什么了。
岑砚看向徐四,徐四也懂了,当即禀报到,“苏州借来的兵马坐船,半夜就到了,都在港口等待主子号令。”
岑砚:“嗯,目击作证的人也有了,刚好。”
岑砚:“总督带人过去后,打信号,徐四你去,带苏州的兵马支援。”
长指在桌面点了点,岑砚思索片刻,满意:“故事还挺圆的,有首有尾。”
其实就是一出请君入瓮。
刚好顺便将总督,还有他统领的兵马拿下,免得拿了总督,军里还有党羽通风报信。
已经这种时候了,怕私兵暴露,总督应当会将所有的心腹力量带上。
收拾完山上的,趁热打铁,正好把杭州城内的也一网打尽。
岑砚:“郝三那边还坚持得住吧?”
柳七:“可以的,山上的兵是偷摸训的,还是草台班子,这一战我们并没有折损多少。”
岑砚满意点头。
静了片刻,摆手,“柳七去吧。”
跟着起身,拿了只箭道,“徐四带我去见那两个探子。”
想到了什么,又补充:“把人提远点,别脏了主院的地。”
*
李卓有些焦灼。
派去定西王府的两个探子都没回来。
还都是他探子里的精锐。
幕僚也在下首擦汗,不为别的,实在是,这种时候还敢派探子,心惊于李卓的胆大。
幕僚是从上京跟出来的,没见过定西王府的行事作风,也听说过,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评价李卓这一出。
李卓皱眉:“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谋划,难道?”
幕僚:“会不会,就是单纯的,王爷生气了呢?”
李卓想也不想:“不会。他大小事分得门儿清,儿子都丢了,这种时候他哪里还有心力管小事,都是手下人处理……”
话头一顿,李卓捏眉心,反应过来,“郝三徐四……呵,忘了,定西王府出来的人,手下也是极厉害的。”
若是统领还在王府,没有四处奔走,那两个探子被捉,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了。
刚说完,便有下人慌张来报,探子回来了。
回来了,不过……
李卓走到院子里,看到两个探子的模样,沉默。
都没死,但也就只是没死,苟延残喘了。
李卓蹲下,看着两个被箭矢扎成筛子的探子,一一瞧过,叹气:“手脚都废了,这两人哪怕养好也没用了,可惜。”
“皇子,他们肩上的箭有毒,看血迹,是最早的伤口,废掉之前,被折磨了好一阵子。”
下人禀报。
“哦?”
李卓蹲下,在手下的示意下,看到了发黑的伤处,面色铁青。
岑砚这是在打他的脸。
默了会儿,李卓忽而喃喃:“居然还有精力管这种事,那是不是现在情况他真的没啥办法了?”
想到这个可能,又笑了起来。
笑罢,看着两个探子,李卓再度黑了脸。
别的不论,
他确实感觉到了折辱。
第94章 盘算
岑砚将人提来的时候, 赵爷虽然吃惊,却并不感到多意外。
反倒是他的小徒弟看到中箭的两个探子,哑然了片刻。
“不知道郝三带回来的毒药情况是真是假, 比对着这两个人中毒后的反应, 赵爷你看需不需要调整用药。”
“若是想施针也尽可以在他们身上试, 死活都不妨事。”
岑砚如此交代道。
赵爷搓了搓手,虽然不太厚道,但确实没有比这更快速地办法了。
“容老夫我试试。”
岑砚:“需要来两个护卫给你把人按着吗?”
赵爷边翻针灸包边道:“要,试针的时候扎歪了可不好。”
给赵爷派了两个护卫, 岑砚又去看给庄冬卿熬的药, 刚煎上, 正用小火煮着, 咕嘟嘟冒泡,岑砚闻了下, 料想应当会很苦。
赵爷另一个小徒弟守在药炉边上,正拿着蒲扇控火,岑砚来了竟然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小徒弟不明究竟, 瞥了岑砚好几眼,岑砚让他不用管自己,照常熬药便是, 他们跟着赵爷,庄冬卿这两年又在赵爷这儿学医的, 岑砚来接庄冬卿的时候,也是常见面的。
故而, 岑砚反常的平静他也能感觉得到。
因此愈发小心翼翼, 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火候, 不敢有分毫差错。
岑砚的心思却没有在药炉上。
他只是想找个地方坐坐,捋捋当前的情形和思绪罢了。
郝三徐四柳七都被派了出去,眼下府里就剩了能保护他们的亲卫外加上赵爷,若是还有计划,也得等众人回返再进行了……
刚好,可以容他好好思量一番。
坐了小半个时辰,岑砚才离开,前脚刚走,小徒弟后脚便用衣袖擦汗,虽然岑砚并没有妨碍什么,他心里却觉得这点时间比任何一次看火都来得煎熬。
不由暗暗期盼庄冬卿能尽快好。
他好了,大家也就好了。
*
岑砚回到主屋的时候,庄冬卿还没醒,六福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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