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人人皆有欲望,咱家只是想拿那至高无上之位……”裴寻芳挨近,道,“换你。”
苏陌只觉耳根一烫。
偏偏那说话的人无事人一般。
“掌印觉得,你可以将我从这纷争中摘干净吗?”苏陌道。
季清川是这本书里的绝对主角,所有主线都是围绕着季清川,摘不干净的,苏陌避无可避,只能迎上去。
“掌印不许我入宫,是准备自己清除所有障碍吗?”
嘉延帝与四皇子李明焕,太后与太子李长薄,就是两个错综复杂的利益集团,而安阳王为人刚正,未必就能按裴寻芳预想的行事,至于那帮老谋深算的臣子,哪一个是好对付的?
“公子是不相信咱家的手段吗?”裴寻芳又舀起一匙,送到苏陌嘴边。
“咱家用十八年,从一个小太监爬到司礼监掌印的位置,内庭十二监、东厂、锦衣卫均在咱家控制之下,内阁与六部均有咱家的亲信,咱家想撬动这腐朽的大庸,并不是难事。”
“掌印,乃掌一国之大印者。”裴寻芳握住苏陌的手,摩挲着他指上的君韘,道,“如今嘉延帝形同废人,咱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咱家想要谁做皇帝,谁便可以做皇帝。”
“掌印要改天换地……就算李明焕不足为患,可李长薄不会善罢甘休的。”苏陌道。
“咱家等着他。咱家能逼疯他一次,便能逼疯他第二次,”裴寻芳捧住苏陌的脸,漆黑的凤眸深不见底,“咱家倒是怕他当缩头乌龟。”
苏陌眼睫轻颤,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司礼监掌印的威压。
他有些后悔了,他是不是不该告诉裴寻芳自己不是季清川,没有了大齐君臣韘的束缚,等于松了裴寻芳的枷锁,现在他就像一头完全不受掌控的猛兽。
“只怕掌印到时不能全身而退。”苏陌道,“自古以来,玩弄权术、位及人臣者,鲜有善终。”
“咱家不怕下地狱,但公子不可以!”裴寻芳捏着苏陌的指尖,道,“公子这双手,不可再染血腥。”
“可我并不……”
“还有一种办法。”裴寻芳的目光忽而变得温柔,“公子跟咱家走,就现在,抛下一切,远走高飞,以咱家的实力,保公子一世富足平安并不难。”
他说着,用手揩了揩苏陌嘴角沾着的汤汁,觉着没有揩尽,便索性靠过去,在他唇角舔了一下。
苏陌愣了一下。
裴寻芳亦停了一瞬。
当他回过神自己方才不自觉亲了苏陌后,便轻叹一声,道:“公子愿意吗?”
苏陌蹙眉。
裴寻芳却捉住苏陌的下巴,欲再吻下去。
正当此时,忽闻身后传来利箭破风的声音!
裴寻芳立即抱起苏陌迅速一闪,“铮”的一声,一支锃亮的长箭带着杀气狠狠扎在了他原来站的位置。
那箭削去裴寻芳的一片衣角,箭头没入泥土,箭身仍在嗡鸣。
影卫们“唰”的一下悉数现身,亮出武器护在主人周围,一大群不速之客闯入庭院中。
院内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裴公公!久仰大名!”只见来人中走出一名身着赭色武服的男子。
此人一张异族面孔,高鼻深目,满头脏乱编发,正是北境赫赫有名的神射手,肖鹤。
这肖鹤早就听闻帝城皇宫里藏着一位善用弓箭的高手,还是一位公公,心中倾慕已久,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裴寻芳亦认出了他。
而肖鹤不知道的是,在另一个世界,他后来成了裴寻芳麾下的一名得力之将。
那肖鹤恭敬地站到一侧,躬身迎出另一位身着鸦色华服的男子,只见那人金冠博带,气质儒雅,正是安阳王。
“肖鹤百步穿杨,从未失手过。裴公公果真好身手。”安阳王冷声道。
裴寻芳脸色暗了暗。
苏陌瞧着这肖鹤十分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他看得心惊,生怕裴寻芳一怒之下与安阳王硬碰硬。安阳王带此高手前来,上来便是一箭,分明没有要好好谈判的意思。
谁料,裴寻芳在苏陌肩上轻捏了几下,竟然敛了神色,从容地理了理衣袖恭敬迎上去,道:“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原来,裴公公眼中,还是有纲常礼教、尊卑贵贱的!”
安阳王的怒意毫不掩饰。
他冷眼瞧了裴寻芳一眼,又远远看向清川,他想起方才那阉人轻薄清川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在来的路上,安阳王还抱着侥幸心理,幸许清川同这阉人并不是那种关系,可如今……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明目张胆!
他简直要气炸了!
安阳王绕过裴寻芳,径直走向苏陌,大声说道:“都给我退下,本王有话同清川讲。”
裴寻芳竟然破天荒没有多言,当真带着众人退出了庭院。
苏陌顿时明白,方才裴寻芳故意不去迎接,又当众亲他,全他妈是故意的。
他就是要激怒安阳王,让他明明白白地看到,他与苏陌之间关系。
真是好样的,根本不给他转圜的余地。
苏陌咬紧唇。
这下连块遮羞布都没有了。
庭院里安静极了。
安阳王神情严肃走向苏陌,道:“本王只问你一次!”
“这话当初在不夜宫,李长薄提出要带你走时,本王也问过你同样的问题。”
安阳王直视着苏陌的眼,沉声道:“清川你认真回答我,你是否心悦那阉贼裴寻芳?”
苏陌被问得猝不及防,他根本还没有想要同安阳王摊牌,该死的裴寻芳将他置于此种境地,分明就是在逼他。
苏陌坐直身子,像犯错被抓包的小孩,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沉默是如此漫长。
安阳王俯身道:“是答不出来,还是不愿回答?”
苏陌垂下眸子。
这问题他不能答。
“本王有没有提醒过你,那阉人是大庸第一奸佞,心狠手辣,城府极深,清川在他面前,就如案上鱼肉,掌中玩物,清川与谁结交都不该与他结交!”
“清川让王爷失望了。”苏陌低声道,“可事情并不是王爷想像的那样。”
“清川糊涂呀!”安阳王道,“本王已为你做好打算,你将来是要坐上那万万人之上的至尊之位的,本王要让清川回归正位,从现在起每一步都很重要,清川岂可与这等人纠缠在一起?”
“可他……也是这大庸……最能帮到我的人。”苏陌咬着唇道。
安阳王脸上闪过惊讶:“清川同他结识多久了?”
苏陌道:“有段时日了。”
安阳王恍然大悟,季清川同裴寻芳的合作,恐怕比他猜测的还要早。
“他这等残缺之人,本就心术不正,更何况此人浸淫官场多年是大庸人尽皆知的奸佞之臣!清川尊贵之躯岂可与之为伍?”
苏陌听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安阳王已是气得昏了头了,他道:“清川自幼在不夜宫那种地方长大,受了些歪风邪气的影响,本王不怪你,可从现在起……”
“清川的身份有何可尊贵的?不夜宫的伶人凭本事吃饭,又有何卑贱的?”苏陌胸中有热流涌过,他的声音有些颤,大声道,“王爷不是同清川说过,没有人是天生贱籍的。”
安阳王怔了一瞬。
他显然没料到苏陌会说这等话。
“一部《大庸律例》,以野蛮残暴的方式将百姓分为三六九等,实行严刑峻法,短短十八年,人们早已忘了那些划入贱籍的人们,原本也是同他们一样是堂堂正正的良民。”
“王爷一定也发现了,这伶人制度是怎么来的?嘉延帝为泄一人之愤,凌虐清川不够,还让举国陪他玩游戏,你一定也知道那些伶人生活得有多艰难,他们何其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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