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的盯着这张脸上所有的表情的孟子骞,眼底似有暗影滑过,但很快那所有的晦暗,就被那双习惯性带起温柔弧度的眼睛全部淹没。
“我真的很喜欢小泽呢,所以……小泽做我的家人好吗?”
话音落下,怀中人耳尖霎时泛起一缕薄红,有些想躲,但因为他的禁锢躲不开,只能屏着呼吸,用着极其微弱的声音道:“我……可以……吗……?”
缓缓松开蒙住人双眼的手,孟子骞的指尖似带着某种说不清的意味,一点点的下移着,移的楚忻泽本能颤抖着眼睫毛,甚至还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看着人小巧喉结的轻动,觉察到了人身上传来的那股强忍着的颤抖,半蒙在窗外斜射入内的阳光半隐在阴影中孟子骞的脸上,似划开一个危险的弧度。
伸手托起怀中人小巧的下巴。
看着那张因脸红比桃花还美还艳的小脸,紧盯着那双分明没有一点相似,却同样潋滟着水光的眼睛,指腹似带着某种奇异的温度,轻轻摩挲着指尖的细腻。
微垂头声音中似有蛊惑,似意有所指,“我们……本来就应该是一家人,不是么。”
楚忻泽:……求问,这句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第7章 这个崩坏的世界 5
半小时后,轿车就停在了医院的大门口,司机先下车给人开门,也不理人羞赧小弧度的挣扎,孟子骞强硬的抱起怀中的人下车进了医院。
这是本市有名的高端私人医院,是孟子骞合作者的一处产业,刚才在路上孟子骞让人提前给医院方面来过电话做过相关通知,下车后他就直接抱着人去了VIP区域,医生早早就等在那了。
女医生瞧着眉眼温润的男人,抱着个瘦弱的‘女生’进来,丝毫没有想将人放下来的打算时,微有诧异,只是很快这缕诧异就被她极快的掩饰了下去。
做完清理包扎后,半小时过去,正好之前的各项检查也做完了,检查报告也被送了过来。
“……小腿手臂上的都是些皮外伤,抹点药过几天结痂了就好了,脚底低温烫伤有点严重,再者贫血很严重,建议住院先观察半个月,”
说到这医生停顿了一下,朝着怀中的人瞟了一眼,犹豫着道:“伤势都还好,严重的应该是心理层面,建议做个相关心理方面的检查。”
见孟子骞面露不解,医生道:“……有创伤后应激心理障碍的可能。”
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孟子骞这才抬手接过对面递过来的检查报告,心中刚有的多番想法,在看清上面的血型检查一栏的结果时,手指倏然一紧。
突如其来的情绪被极快的掩盖,那被修长手指捏出的细小褶皱也立刻恢复如常,如果不是那唇角边更为温柔的笑,任谁都会觉得刚才那眨眼的情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最为明显感受人身体有僵硬刹那的楚忻泽,似也好奇自己的检查报告上有什么问题,动了动想看看,却不想还没蠕动出小脑袋,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盖在了脑袋上。
孟子骞垂目看了眼将头埋在自己怀中,紧抓着自己衣衫的似乎想挣脱出来的人,抬手摸了摸人的头以作安抚后,才用手扣了扣桌面道:“这份报告我拿走了,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有关这里面的一切信息。”
听懂他意思的女医生犹豫了一下,但到底一句话都没敢反驳,转身离开的孟子骞脚步刚抬,就感受到一只小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垂头,见到了怀中犹言欲止人的小脸。
将眼底的冰冷收敛,习惯性换上平日中的笑容,“怎么?”
楚忻泽颤了颤纤长的睫毛,视线下移,极为小声的提醒道:“……脚上的伤。”
心情由方才压抑的阴沉转为了晴天的和煦的孟子骞笑了下,“没事,哥哥先送小泽到病房。”
神情担忧的楚忻泽蹙眉,到底是乖巧的点了头。
不同于公立医院,高端私立医院往往更注重细节,眼前的病房就被装点的格外温馨,空中氤氲着的香熏将大多数人都不喜的消毒水味掩盖住,偶尔不轻意,甚至让人有种身处家中的错觉。
将人放到病床后,看着人依旧僵硬及紧张的小动作,孟子骞如同一个合格的好哥哥,轻声道:“怎么了,现在还很疼吗?”
孟子骞只感自己这句话落,本来就很安静的少年肩膀小弧度颤抖了一下,白着小脸咬着下唇犹然欲泣的模样,配上那头及肩柔顺的黑发,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惹人怜惜的紧。
心疼的莫了摸人的头,孟子骞起身道:“……哥哥帮你去拿止疼药。”
却不想刚动作,就感自己衣角受到牵扯,转头就见一只白嫩的小手,正倔强的拽着它。
“……哥哥。”轻软两字落下,孟子骞只觉心脏微不可查的一颤。
少年嗓音似还带着几分撒娇的软糯,有点像是才出生的幼崽,似还残留着没褪尽的奶味。
分明是很简单的两个字,听在他的耳朵中却莫明带着点撩人的味道,那两只捏着他衣角的手指,更是纤长漂亮,像是成色最好的玉石。
当然,最令孟子骞感觉心情舒畅的是,简单两字间蕴藏着深深的依赖无助。
没有任何能力反抗,只能被动的承受着旁人给予的一切,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无法支配自己的人生,被人完全掌控。
作为曾经两人位置的一种调换,现在的掌控者,不得不说孟子骞被这两字愉悦到了,不自觉的他抬手摸了把人的头发,“怎么了?”
楚忻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抓着人的衣角,良久才犹豫着小心翼翼再次确认道:“……真的……愿意吗?”真的愿意当我的哥哥吗?
他的声音有些抖,小心翼翼的中似乎掺杂着旁人不懂的忐忑与期待,就像用尽力气捧着一株冰花走在阳光下,那样想捧着它一直走下去,却不断的害怕手中捧着的这株花会在阳光下化为一捧水,自指缝中流走。
看懂人流露出的小心翼翼,孟子骞故作伤心的道:“小泽难道不愿意吗?”
不知道是他的嗓音过于失望,还是伤感太过于真实,眼前神情微有恍惚的人话已先一步脱口而出,“当然愿意。”
“呵,那以后小泽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了。”
“最……重要……?”
眼睫低敛,孟子骞整个人都撞进了怀中那双怯生生,如同水晶般纯粹剔透的黑色眸子中。
似乎在很早的时候也有那么一双眼睛,以一种很残忍的方式被深刻的镌刻进了他的脑海中,也是在那个时候孟子骞才知道,原来拥有那样一双薄情眼睛的男人,竟然是他的亲生父亲。
那个男人总是那样高高在上的看着他,他怨过,怨他既然生自己为什么又不认自己,他恨过,恨他从来不将自己当成儿子,而是一个打发时间的玩具,他不甘过,他凭什么要成为母亲手中的筹码,又凭什么因简单的一句话而被彻底抛弃,陷入绝望……
直到那刻,直到再次睁眼的那刻,他才真的终于懂了……
头脑中的光暗的交织不过转瞬即逝,长长睫毛微颤的孟子骞,看着这双近在咫尺美丽的过份的眼睛与濡慕的视线,温柔的唇角微弯。
他说:“最重要的。”
‘别跟我谈人性真善美,记住,人性是这个世界上最经不住考验的东西。’
那个男人是对的,因为他那样真实的体验过一次,在人性的背叛中狼狈的死去。
只是这一次,一切都会不一样。
孟子骞的伤没有什么大问题,但还是打了针破伤风,当打完针的他再回到病房时,拎回了才让人买回来的米粥。
伴随着包装袋的打开,袅袅蒸汽轻腾,米粥的清香逐渐蕴满一室的空气。
感受到人视线频频往桌边的碗中瞟,孟子骞轻笑着端起碗,如同这世界上众多宠爱弟弟的哥哥般,亲自一勺勺的喂起了人。
入喂的每一勺温度都被吹拂的刚好,清甜的米香味下咽喉咙,令楚忻泽全身是说不出的舒服,十分钟左右的功夫,一碗米粥见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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