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漆黑,蓝夜后门只有昏暗的霓虹灯在闪烁,谢归澜跨坐在摩托上,长腿撑着地,他拧动了几下车把,最后还是问季长玉,“你……你都是怎么跟人表白的?”
季长玉本来还想损他怎么跟岑雾一样结巴,但他一张嘴估计就会被谢归澜打死。
他人都麻了,脸上也做不出什么表情,甚至都懒得多问。
谢归澜还能想跟谁表白。
傻子都能看出来。
季长玉父母已经离婚很多年,他爸是个大学教授,严肃又刻板,想让他的人生就像教科书一样标准,但他们自己的婚姻都不标准,凭什么来要求他。
季长玉逃课,在蓝夜打工,跟很多人都谈过恋爱,致力于当个混子。
谢归澜跟他不一样。
他知道谢归澜这样冷漠,野心勃勃,绝不允许自己失败陷入泥沼的人,既然说喜欢谁,肯定已经有了很多筹谋。
谈恋爱也是只奔着那一个人去的。
不是换成谁都行。
季长玉挠了挠头,他也提供不了什么参考建议,“直接亲呗。”
反正他在酒吧夜店这边混,认识的也都是爱玩的,有时也不为了谈恋爱,其实只是想过夜,所以双方都没太多废话。
谢归澜听他说完,薄冷的眼皮顿时撩起来,眉头也皱着,就像见到了什么脏东西。
季长玉:“……”
狗逼。
这又是什么嫌恶的眼神。
“走了。”谢归澜没再问他,发动了摩托车,去蓝夜正门接岑雾。
岑雾老实地站着,让谢归澜给他戴头盔,其实他很喜欢谢归澜骑摩托带他。
谢归澜总是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外套兜里,夜风从旁边吹过,但谢归澜体温灼烫,他也不觉得冷,深夜这么静谧,反而有种少年人独有的自由,就好像谢归澜能带他去任何地方。
岑雾下了车,在别墅的路灯下朝谢归澜摆了摆手,才转身跑回家。
谢归澜也跟往常一样,看着他从一盏小灯跑向另一盏小灯,然后卧室灯光亮起来。
谢归澜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种感觉,甚至不需要见面,他只要看到那个人的灯亮起来,照在夜幕底下,心里就会觉得温暖。
【岑雾:晚安!】
【岑雾:猫猫盖被.jpg】
岑雾说后天再理谢归澜,但今晚还是给谢归澜发了消息,谢归澜收到消息,就往家走。
第二天,宋令薇做手术。
宋令薇知道谢归澜不会听她的,她刚到淮京的时候总是做噩梦,梦到那个暴雨夜坠楼的人变成了她,摔得满头都是血。
谢家接走谢归澜以后,她故意不跟谢归澜见面,就当自己没这个孩子,她已经很久没再做梦了,这几天晚上却又突然开始。
谢归澜喜欢岑雾,成了梗在她心里的一根刺,她知道谢归澜这个人,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想要的人也一定会得到。
事情渐渐成了她不能控制的局面。
手术再有半个小时就开始,宋令薇莫名很心慌,忍不住哭了一场,等见到谢归澜,本来就梗塞的心脏更不舒服。
她都不知道,到底是她抢走了谢归澜的一切,还是谢归澜抢走了她的。
“滚!”宋令薇双眼泛红,抓起个输液瓶就朝谢归澜砸过去。
“宋女士,”护士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安抚她说,“你马上就要做手术,现在情绪不能激动,有什么事等做完手术再好好说。”
宋令薇低头擦眼泪,但肩膀还在颤抖,又捂住脸哭了起来。
护士没办法,只能无奈地去找谢归澜,低声跟他商量,“小谢,你妈妈这样没办法去手术室,要不你先在外面等?这边有我们在,护工也会帮忙,肯定没问题的。”
谢归澜跟谢明诚撕破了脸,谢明诚已经很长时间没来看过宋令薇,但谁知道谢家到底怎么回事,就算之前谢归澜的钱没交齐,也没人敢怠慢宋令薇,仍然让她住在高级病房。
何况谢归澜的钱已经补齐了,他们当然要按时给宋令薇做手术。
“好,”谢归澜垂着眼,输液瓶在他脚下摔得稀碎,药水溅湿裤脚,他眼底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应下来说,“谢谢。”
宋令薇的心脏支架手术做了五个小时,晚上才渐渐醒来,她睁开眼见到谢归澜情绪就很激动,要不是躺着不能动,肯定又会摔东西。
护士都没见过这种母子。
宋令薇眼中带着难以捉摸的恨,她看了都很不舒服,不敢想谢归澜是什么心情。
谢归澜冷郁的黑眸垂下来,他定定地望了宋令薇一眼,这次没等护士开口,他就拎起书包,扭头离开了病房。
“……”宋令薇指尖顿时蜷紧,她戴着氧气罩,呼吸登时急促起来,巨大的恐惧淹没心头,让她想挽留谢归澜,但最后还是没开口。
她知道谢归澜是真的走了,最近可能都不会再来医院,前几年也有次是这样的。
当时谢明诚一巴掌差点扇聋了谢归澜的耳朵,谢归澜那段时间右耳听力很差,谢明诚也没来医院看她,还跟周荔一起出席了晚宴,她很恐慌,以为谢明诚不要她了,哭着求谢归澜去谢氏找谢明诚,但谢归澜不去。
她揪住谢归澜打了几下,然后谢归澜半个月没来医院,直到她要做手术,没人陪床,医生给谢归澜打电话,谢归澜才过来。
何况这次还有岑雾的事。
-
学校安排早上七点集合,岑雾赶到时,校车已经停在了校门口。
学校要求他们路上穿校服,但可以带自己的衣服替换,校服都已经穿腻了,好多人直接把自己的外套穿在校服外面。
贺遥穿了件挺括的皮衣,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他缠着路望,想跟路望换座位。
校车上两个座位挨在一起,这次秋游全班都去,岑雾肯定跟路望坐。
路望死活不答应,他挺不高兴地说:“你没有自己的好朋友吗?”
怎么非要抢他的。
贺遥:“……”
他缺的是男朋友好吗?
路望说话不过脑子,当然过了也没用,有时候说话很冲,贺遥倒也不生气,他把路望哄高兴点儿,说不定岑雾还会多理理他。
然而还没哄好路望,他一抬头,脸顿时垮了下来。
岑雾坐在后排,也愣了下,谢归澜居然来了,在车下屈起指节叩了叩他的车窗。
谢归澜穿了岑雾给他买的黑色外套,他身上有股很欲的冷沉气,被野心跟罪恶滋养出来,明知道危险却引诱人靠近,再加上一米九的身高,跟这张脸,很难不吸引人。
校车旁边很多人都在偷看他。
谢归澜都不在意,他瞥了贺遥一眼,自认姿色不输给贺遥,就上车朝岑雾走了过去。
“谢哥,”路望不愿意给贺遥让座位,但见到谢归澜,他就赶紧给谢归澜让了条路,指着自己的座位说,“你来这边坐。”
他其实好想跟岑雾坐的,但他愿意为了兄弟的爱情彻夜站岗,何况是让个座位。
贺遥差点一口牙都咬碎。
怎么了,他就不配当岑雾的爱情???
贺遥满脸憋屈,他只能跟另一个男生换座位,坐到了岑雾后面。
这辆车他们班正好坐满,只剩孟良平旁边还有个座位,没人愿意靠近,路望走过去一屁股坐下,仰起头跟孟良平大眼对小眼。
“……”孟良平板起脸,他转过头跟车上的学生们说,“都把校徽别上!”
学校做了新的校徽,本来打算节后再发,但孟良平今天刚去领完,索性现在就发下来。
自己别有点容易歪。
“少爷,”谢归澜接过校徽,他抬了下眼,跟岑雾说,“我帮你。”
岑雾就递给他。
贺遥黑着脸在后面看,本来想离岑雾近一点,结果搞个最佳观众席。
谢归澜给岑雾别校徽的姿势很熟练,修长指骨翻了下岑雾的衣领,搞得像什么妻子给丈夫系领带,有种旁若无人的亲昵。
岑雾被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总是谢归澜在伺候他,他就磕巴说:“我…我也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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