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生生止住了踹人的冲动。
“那你他爹倒是过来啊,把你收集到的所有证据都交给我,不然我就把这小子先奸后杀了,尸体沉进南城湾里!”
手机被摔了出去。
钟情现在垂下了眼,手腕上缚住的麻绳磨红了皮肤,他还真不知道捆这么紧的麻绳怎么解开,唯一的经验是在床上,不知道能不能给他提供点解开的借鉴经验。
他还从来没体验过被绑架的滋味呢。
秦加南冷冷地命令几个大汉看住他就出去了,钟情从仓库的天窗看见天色已经趋于黎明,有引线般的灰色天光穿进来,他的手腕蹭上了灰。
炭灰般的浮尘在视野里逐渐清晰起来。
仓库外有海浪声传来。
江霄这时候才没有那么冷静,几乎是在秦加南把手机摔出去的同时,他也把手机狠狠扣上,神情冷得堪比深冬寒冰。
就算知道对方要的绝不仅仅只是证据,他也要去。
秘书忙不迭地去报警,周围吵得让人头昏脑胀,很多人的脚步匆匆忙忙,文件纸张在天空乱飞,十年来无数人在他耳边问过的问题又开始重复,循环成圈将他围住,仿佛他江霄只要动动手,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没有人会问他是否觉得这样无聊,有没有觉得累。
只有钟情问过。
那个家伙出现在他面前时,身上就带着一种自由的气息,简直没有办法不被吸引。
一个恍惚过去,江霄的眼神很快变得冷静下来,周围的声音沉进水里兀地消失不见,扑通一声全部被他压下去。
他扶了下眼镜,阴影投下,发丝划出的弧度并不显锋利。
镇静,缜密,深不可测,这些词仿佛生来就和江霄紧紧联系在一起。
他不可能在这样的关头失去这些。
浮尘隐现。
钟情隐约觉得那药让人脑袋发晕,他不动声色地掐了掌心一把,继续尝试解开绳索,声音细微。
海腥味很重,定位在海边的仓库里,黎明沉沉地压着天光一线。
秦加南再次进来的时候,笑意还能维持住轻快,几个黑衣大汉立刻站回他后面。
“你这家伙真是,大路不走,偏偏就选择那个时候操盘高利贷案,”他轻声说,“江霄应该知道那件事是你做的吧。”
可不是,他做的,江霄还在背后推波助澜过一把。
钟情感觉到绳索有细微的“崩哒”一声,他并没有直接回答秦加南的话:“我和他只是约会关系,你找错人了,他不可能来的。”
睁眼说瞎话的本领渐长。
嘴角的笑意都没有变。
“是嘛。”
秦加南的皮鞋在他的衣角上碾过。
外面汽车的轰鸣声响起,莫名像钟情第一次遇到江霄的那天。
“瞧瞧,还是来了。”秦加南垂下眼。
“虽然有点晚,但是没有关系,只要他把证据给我——”秦加南道,从牙缝里挤出来轻快的语调,“你们就可以一起走了。”
最后一句语气莫名,仿佛已经看到了什么会让人心情放松的未来。
不对劲。
药效在脑袋里残留,连一线天光也模糊起来,海边的雾气从仓库木层里穿过来,味道湿冷。
秦加南带着那几个黑衣大汉出去了,连衣角都透着股得意,外面早晨的冷霜从库缝里蹭进来,钟情心想这绳子怎么这么难开呢。
脑袋有点眩晕。
外面轰鸣般响起的汽车声止住,他听见了交谈声,对峙的肃穆已经隐隐穿进来,有秦加南先是暴跳如雷而后又故作轻快的声音,江霄的声音依旧透着股冷淡。
金属般的——
但是,江霄不能进来,秦加南的把戏才没有那么简单。
只差最后一点就能挣脱的绳子在大脑眩晕的状态下并没有那么容易解开,也许过了有一会,原本仓库里一线的天光乍现,在昏暗里破开道光,钟情还能勉强在这眩晕的状态下露出点笑意。
“快出去。”
他说,声音的力度恰好能够穿过炭灰般细微的尘,江霄背后缓缓关上的仓库门里透出的天空都变得让人晕乎乎起来。
秦加南就算拿到了证据,也绝不会那么简单地放过人。
仓库门被彻底关上。
外面一片吵闹,仓库里却很安静,有人给了他一个拥抱。
钟情能够在逐渐模糊的视野里看到江霄那紧紧抿着的唇,那颗小痣和喉结一起滚动,沾上海风寒凉味道的拥抱闻起来并不好闻,酷烈得呛人,但是这个拥抱轻柔得能让人完全忽视这些。
“别怕,我来了。”
怕的到底是谁啊。
江霄的手摸上他的脸,斜着倾下的黑发被擦过,脸上并没有伤,他的指尖有点抖。
钟情从最后一刻磨断的绳子里挣出手,他带着笑意地转了下手腕,按住江霄的肩:“我可没怎么受伤呢。”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外面穿进仓库里的声音极为遥远,但是带了点气急败坏,能够听清:“怎么还没炸,怎么可能!”
这次是真的有硝烟味,警车拉笛的声音和纸张四散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乱哄哄的。
原来如此。
“所以我来晚了。”语气是江霄一贯的风格,但是垂下眼的表情却晦涩难明。
心脏有点抽疼。
钟情的手腕上还沾着自己为了保持清醒磨出来的血,灰蹭在指尖扑扑地往下掉,血混着灰看上去不大好看,他原本想伸手蹭蹭人的脸的,结果看到江霄的脸时还是在半路收回了手。
药效让他的表情有点苍白,但钟情嘴角的笑意还是很明显:“我现在是不是应该配合地晕倒在你怀里。”
外面更吵了,江霄也许还带了人,仓库里却很安静。
江霄帮他把绳子弄开,真怕他失血过多晕倒,然后才发现手腕上蹭的一层血并不重,他怕这个人真晕了扯开个话题:“为什么这么觉得?”
钟情想了想,指尖一挑,头顶的发丝也一起往上翘了点:“我在电视剧里看到的。”
冷白的皮肤上沾了血,他蹭掉一层,才攥上人的衣领,声音和手上的力度一样轻:“还活着,伤不重,你别怕。”
那点伤还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人生中第一次被绑架的体验感并不好,下次绝不会再体验了。
体温相贴,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江霄的心跳,稍微有点剧烈,给他的这个拥抱也一样,渗着汗的颤栗。
“我觉得他会对你出手,只顾着提醒你了,”钟情说,“没想到他想一网打尽。”
脸色苍白,但是体温是热的,拥抱得这么紧能够轻易察觉出钟情身上的血腥味随着动作变浓了点,江霄垂下眸道:“你别说话了,难受。”
钟情闭了嘴,平时说话不着调的家伙现在知道不让人担心了,黑色短发下的嘴角抿了抿,蹭着血的手握住了江霄的。
救护车只比警车慢一步,秦加南被制服的那一刻也没想出来自己辛苦设好的陷阱怎么没人中计,显然江霄也没有让他死个明白的打算。
他让人猜不透的心思能够坦白的对象并不多,闹哄哄的,晨间新闻和救护人员涌在一起,沉沉的硝烟味把海岸线都压出条冷郁的线。
钟情并不讨厌医院的消毒水味,那起码比仓库里的味道要好闻的多。
而且江霄在他旁边。
昏昏沉沉,从脑袋到外面的天色,又一点点揭开雾气,天光大亮。
钟情在病床上动了动手腕,半阖眼眸的年轻人在药效渐过后感觉脑袋清醒不少,绷带在腕骨处打着结,他解开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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