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江霄离开的时候外面还下着雨,他问钟情书能不能带走,钟情说当然可以,江霄说他下次会还回来的,钟情不知道他一位总裁家里还缺这本书,只眉眼懒懒地一点头。
江霄走后,钟情并没有看那张名片,他在演算纸上随手画了些线条,最后才搁笔。
——但是连对彼此的吸引也心知肚明。
这就像在棋盘上遇到一位势均力敌的对手,心情实在难解。
居民楼下有棕榈树,雨从天上落下,司机给江霄撑伞,他坐进车里,下属的电话就接了进来。
司机稳稳地打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家总裁那张冷峻依旧的脸,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的男人在听到汇报后有极冷淡的一句:
“算他们秦家倒霉。”
江家在生意场上无往不利,总归得罪了不少人,其中有个分庭抗礼的秦家,十年前趁江家前任家主去世的时候进来掺了一脚趁火打劫,前不久秦家爆出丑闻,秦家子弟多年来私放高利贷,秦氏集团股票大跌,与其说倒霉,不如说报应。
在听完全部汇报后,江霄垂眸,漫不经心地开口:“帮我查一个人。”
“名字叫钟情,也不一定是这个名字,是P.L的前赛车手。”
“需要教育资料和生活轨迹。”
车窗外的烟雨变成了铅灰色,江霄关掉了耳机连接,才隔着车窗向这栋楼看去。
三楼的阳台没有人,藤萝花被雨打得七零八落,钟情也许现在还在房间里看书。
他给钟情点起那支烟时,对方的手擦过他的,一缕灰色的烟雾里他能看见那双黑眸里浮现出来的笑意。
情意绵绵。
又会被那种抓不住的寂寞所覆盖。
江霄从烟盒里抽开一支烟,并没有点起,凑在嘴边想起什么又远了点。
他看向车窗外被雨滴击中溅起的水洼,夹着的烟最后还是被一股脑咬住,打火机推出火苗,男人垂下的黑眸里有些冷躁。
夹着的烟在手指间往上动了点。
把不确定的东西变得确定,再牢牢掌握进手里任他拿捏,决不脱离他的掌控,这才是江霄会做的。
第64章 钟情
白纸黑字, 只有属于钟情的那三张照片是彩色的。
他派去调查的人效率很高,又或许是因为调查的难度委实不大,很快来自P.L前赛车手的资料就摆在了江霄面前。
笑起来不羁的男人在第一张照片里还是个蓝白校服呆头呆脑的学生, 江霄把目光从这张证件照上学生特有的乱糟糟的头发上移开, 翻到第二页, 第二张彩色照片是偷拍的,酒吧里挽起袖口的男人正在调酒, 酒液从上到下倾斜, 动作娴熟, 周围卡座边围着几个女客人,在玩二十一点, 气氛热闹。
钟情好像发现有人偷拍他了, 从和客人的交谈中极巧地一抬眼, 眼里还带着熟悉的笑。
这种笑意从洗出来的磨砂质感的照片里透出来,让此时端坐在办公室的男人指尖一顿。
江霄皱了下眉。
……他总觉得钟情在透过这张照片看他。
江霄把前两张照片推出去, 剩下的是资料,字很简洁, 但是信息量不少:
南城大学毕业生,家境普通, 父母已经去世, 被人连坑带骗进了黑心俱乐部, 后来解约, 目前还在欠债中, HOOK的调酒师,偶尔会接比赛的活儿, 会去附近大学做义工,经常待在市图书馆, 还兼任一家照相馆的摄影师。
光看资料,谁都得称一句大忙人。
这社会闲散人士可一点也不闲散。
最后一张照片也是最近拍的,给别人拍照的钟情这次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收进了别人的相框里,在蒙尘的城西旧景里,花草锦簇,他拿着相机往后退的身影蒙上一层运动模糊,黑色短发下的表情相当认真。
调查者是个私家侦探,一向会写带有个人色彩的评价,这次他在交给雇主的资料里为钟情写上“很受人欢迎”这句评价后,又严谨地补上:
“以前的资料不是很全,但是从调查中来看,这个人以前的生活轨迹和现在有所偏差,不过不排除受到债务和父亲去世影响的可能。”
这才是江霄真正想知道的地方。
钟情给他的印象并不像一位欠债的落魄赛车手,也并不像会被人坑骗的可怜小羊羔,这个男人不带上那种迷惑的笑容欺骗别人就不错了。
对方还和前些日子秦家的高利贷案有些关系,这是重点。
江霄扫过资料,金丝眼镜片后的目光略显冷淡。
如果是故意接近,那么对方最迟不过两天就应该依照那张名片联系他,可是钟情没有。
他的手在照片上摩挲了下,正好划过男人的脸,花草锦簇里相机的带子穿过钟情的后颈,白里一截深黑色。
照片是彩色的,旁边有一只枯叶蝶扇动翅膀,融进绿意里也很鲜明,细细的烟雨里无边洒脱意味,昏昏黄黄,一下从静态的色彩变成了动态的,生动地在绿意里跃动起来,停留在一个男人的指尖,被钟情拢进了手里。
面前守在冰淇淋车前的麻花辫女孩带着鸭舌帽抬头:“先生,你要什么口味的?”
那只枯叶蝶在钟情手掌里撞着,他笑了下:“蓝莓味的吧。”
女孩的脸一红,很快找了零,从搅拌机里打出一支旋儿漂亮的蓝莓味冰淇淋递给了钟情。
“谢谢。”
他心不在焉地接过冰淇淋,等走到空旷地带才张开手心,枯叶蝶扇动翅膀飞远,仿佛翅膀被打湿也不能阻止它远行。
钟情的口袋里揣着那张名片,他还没有联系江霄,说来他对当人家老师并没有什么兴趣。
而且这关头太糟糕了,不是个好时候。
江霄从他这借走那本书时,他就知道他们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蓝莓味的冰淇淋不算太甜,是很好的口味。
钟情很喜欢。
他穿过城西的巷子,拐过摆着酒桶的街口,有裂缝的石砖踩过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他出现在酒吧老板面前时还带着一身南城临海的丰沛水汽。
整个人从烟雨里过来,眉眼间挺闲散,酷哥样,就是手里还拿着支蓝色的冰淇淋。
这位酷哥调酒师和酒吧老板熟练地打过招呼,有络腮胡的老板调侃这支冰淇淋和他这个人一点也不适配啦,钟情说味道还挺不错的,顺便给老板推荐了个位置。
他走进酒吧,金卷发的服务生和他打起招呼,几个来得很早的相熟客人看过来,手里还举着牌一脸期待,钟情心想自己迟早要从调酒师这个职位上退下来,毕竟再这样下去他已然能赢遍半个南城酒吧的客人。
蓝莓味的冰淇淋被消灭,清新的甜味把他身上沾的烟雨水汽压下来。
钟情对自己的工作驾轻就熟,他抬抬眼,手中雪克杯里冰块和酒液就一起颠倒,有完美的泡沫搅拌出来,一杯马提尼被推给了面前仰头带着欣赏的微笑看他很久的客人。
那边有正玩牌玩得热闹的客人这时候往椅子后一靠远远问他,她的脸上还贴着纸条,声音不小:
“阿情,你真的要考京都大学的研究生吗?”
周围人在笑,正被人注视的男人侧过眼,橘粉色的酒液不小心沾到他挽起袖口的手臂,他擦了下,漫不经心道:
“当然,没准有一天你们会在某个无聊得让人打瞌睡都能砸到脸的科学期刊上看到我那短短的只有两个字符的名字,然后你们就该猛地把杂志从脸上拿下来,惊叫一声:哇,当初没想到这个在酒吧里和人打牌的调酒师还会做实验呢,早知道就让他给我们表演一个大变小白鼠了。”
话很幽默,都以为是玩笑,酒吧里响起了善意的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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