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黑暗里笼罩着半个人影,卷发青年脸上的表情依旧纯真。
或许只是他想多了,这是正常的社交距离,程际野在心里默念。
这是正常的社交距离。
“进来吧。”他说。
他把铺着桌布的桌角上放得不太正的花瓶往后面推了推,在他看不见的身后,游星戈的眼神逐渐由带着醉意变得清明,最后白炽光下只有余下深栗色的平静。
虽然他现在心跳得很快。
天知道,刚刚男主把手伸进他裤口袋里时,他是怎么忍住的。
游星戈尽量让自己忘记炙热的呼吸、眼神纠缠时动人的神色和明明若有若无保持却依旧在靠近的距离,顺便忍住嘴角的笑意。
等到程际野再次回头看的时候,只能看见青年乖乖地进了屋,顺便还把门关上了。
游星戈酒后很安静,没有耍酒疯的习惯,窝在沙发里摆弄着面前泛黄的磁带。
他对祈城不熟,磁带是乐队某个午后在旧书店里淘的,B面的歌居然比A面更合他的口味,于是他淘了不少回来。
程际野把阳台窗户打开,微风和不太闹耳的蝉鸣一起涌进屋里,又去厨房倒了杯水,试图寻找解酒药无果,只好把水放在了游星戈面前。
幸好他说什么游星戈就会做什么,喝醉酒的人会有的恶习他一个都没有。
程际野坐进了沙发里,卷发青年也靠着沙发,喝水的时候很安静。
程际野今天整天心情都不太妙,周围人能发现,他自己当然也能察觉到。
太久没回家,他都快忘掉这种感觉了。
那种让他有些不耐烦又无法摆脱的情绪,从母亲的墓前一直纠缠到心底。
原因大部分来自于他暴躁的父亲。
不支持他搞音乐,也不认为他能获得成功。
——尽管现在他已经能拿出来更平和的态度来对待。
酒后的夜晚,略显潮湿的空气,程际野突然想抽一支烟。
但是旁边有游星戈,他抬了抬手,又放下了。
那个银色的打火机在他指间翻转,光泽在灯光下跃动的漂亮,复位弹簧推出了淡蓝色的火苗。
在他无意识把玩着这个打火机时,旁边的卷发青年有些好奇地凑上来,试图从他手里拿走它。
程际野没有任何阻拦地让他拿走。
银色的打火机在游星戈修长的手指间有一种莫名肃穆的美,像是黑夜里翻飞的蝴蝶。
游星戈说:“很漂亮的打火机。”
他说这话时声音里没有醉意,程际野有些诧异地看向他,只发现青年低垂着眉眼,也无法判断他是不是清醒了。
不过,这个打火机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心爱之物——
“你喜欢的话就送你。”程际野说。
“真的?”
“当然。”
“那如果不是打火机呢?”
“比如?”
游星戈顿了顿:“请把今天晚上的月亮摘给我吧。”
他这是句俏皮话,他只是看出来男主心情不好,想逗逗他而已,程际野却以为他真醉了。
黑头发的主唱没有拒绝,他站起来,从墙上的挂钩处取下吉他。
他问游星戈:“能用吗?”
游星戈点头,卷发下的笑容很轻快。
程际野试了下手,吉他出乎意料地合他的意。
只是他多少喝了点酒,一下记不起来以前常弹的曲子了,最后稀里糊涂地弹出来几个调。
渐渐成形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是《月亮河》。
旋律流畅动人,游星戈托着下巴,几乎能跟得上这其中的每一句歌词。
虽然它好像和月亮的关系不大。
游星戈眨了眨眼,由衷喜欢这首曲子。
投身音乐时的程际野是最纯粹的那种人,仿佛在他的身上,能看到有人将自己的一生都奋不顾身投入其中。
他合该声名鼎沸,走过繁花锦簇的长路。
屋里的灯亮,程际野弹到最后,他的吉他水平不比唱歌差,毕竟这年头哪个主唱不得会两三个乐器。
他神情很淡地收尾:“你该睡觉了。”
游星戈拿手敲着几张琴谱,银色的打火机压在谱子上,是完全送给他的意思。
他仰起头,说:“好。”
打火机泛起幽幽的蓝橙分明的光,火焰炙烤着,游星戈打了一会才熄灭。
微弱,但炙热,是易燃品。
他很喜欢。
第09章 出现
ONE很火,在喜欢过夜生活的年轻人里尤其。
连带着酒吧一起火,有时候人满为患,杜乔还开玩笑说迟早改成live house,坐地起价,想要一睹个个都长得这么靓的乐队风采,先得把钱交了。
这其中也有不少游星戈的功劳。
他长了张讨女人喜欢的脸,挺拔阳光,吉他弹得也好,不过是和程际野不同的路子,程际野在台上时下面叫得略显豪放的女孩,转眼在他面前就掩嘴笑,游星戈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成员的魅力只是乐队火的一部分原因,主要靠的还得是乐队的实力。
大部分年轻人都是来蹦的,冲着好摇来,趁着酒吧气氛好顺便勾搭个人过夜的也有,灯光变换烟波流转间,一支烟,一个触碰,轻易就把人魂勾走了。
今天晚上来的这位客人好像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酒保手里摇晃着雪克杯,嘴上和一位客人搭话,眼神却若有若无向旁边瞥去。
那是个系着细领带的男人,皮肤冷釉色般白,对视线很敏感的样子,注意到酒保看过来,还勾了个轻佻的笑。
酒保赶紧将视线收了回来。
他注意到这个人并非出于其他原因,只是因为这个男人来过很多次,来得不规律,基本每次都一个人,也不搭话,倒是有几次看见他和别人一块出过酒吧。
明明兴趣淡淡的,对酒和音乐都不太热衷的样子,却照旧来。
看乐队演出的时候也没跟着其他人蹦,盯着舞台倒是入神,也是位奇怪的客人。
但今天格外的不同,这个系着细领带和周围格格不入的男人开了口,和他要了一杯马天尼。
他扬起来的笑也是白釉般的,说起的话轻声细语,像是在唇齿间咀嚼过很多遍的:“今天没有演出吗?”
这是要搭话的意图。
周围的灯光炫目,音乐放着,但是演出的人不在,西班牙语里有飓风寓意的酒吧里响起深夜的喧嚣,客人们喝酒的喝酒,蹦迪的蹦迪,这个男人的语气冷静。
“有的,现在太早了而已。”酒保下意识解释。
“那么,”真名叫沈质的男人眨了眨眼笑道,眼角一颗泪痣活灵活现,他的语气很期待,“今天就能看到完整的演出了。”
他特意挑出来的日子,当然能够看完整场演出。
酒保压下了心头的不适感,就算他上学的时候语文不太好,相关的比喻也能搜刮出来一点,这个语气太黏腻了,像蛇一样。
他选择转身去擦杯子。
游星戈今天弹吉他的时候又感受到熟悉的目光。
音乐震耳欲聋,灯光绚丽多变,也不能挡住那种扑面而来的侵略感。
这不是第一次。
他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视线在一圈内扫过,这次目光的主人没有避开,游星戈能感知到这目光来自于吧台边,只是灯光太晃,他只能看清是个男人,甚至遥遥地朝他举了个杯。
啧。
他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权当自己完全没注意到。
狩猎者会为自己的目标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而恼怒吗?
对于沈质这样的人来说是会的。
于是这目光几乎整场都落在了游星戈身上,弹起吉他来发丝飞扬的青年并不在意,冲台下抛飞吻的次数让程际野都侧目。
演出照旧以喝彩和掌声结束。
到了后台,游星戈有点不爽,因为那目光让他弹错了两个音。
黑色头发眉眼俊美的主唱刚搭上游星戈的肩,想问他出去吃不吃宵夜的时候,游星戈就把吉他顺给他,让他帮忙带回去,他还有事。
程际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们的吉他手就一副着急的样子,拿出没人能抵挡的招牌微笑冲他招手:“谢谢你啦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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