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手拎着蛋糕,另一只手艰难地从书包里拿钥匙,老房子墙壁薄隔音差,何英洁和邱翡的说话声清晰地穿过门板,传进邱宝珠的耳朵里。
大部分时候都是何英洁在说话,内容差不多就是:何英洁买了生日蛋糕,但是让邱翡先吃,如果有剩就再说。
邱宝珠仿若被人迎面砍了一刀,他想都没想,转身狂奔下楼。
他胆小懦弱,不想也不敢去打扰何英洁和邱翡母子的温馨时光,害怕看到何英洁的嫌弃和不悦。
估算着时间,等到差不多时,他才重新上楼,佯装刚到家的样子。
家里风平浪静,跟平时一样,只有空气里还残留着奶油和面包的香甜味道。
邱宝珠把自己特意给邱翡留的蛋糕递给邱翡,只会蒙在被子里偷偷难过。
直到半夜夜深人静,邱翡把他叫醒,给睡得懵懵懂懂的他手里放上一块蛋糕,邱宝珠人没醒,但鼻子灵,他闻出来蛋糕不是卫樹买的那一只。
邱翡也给他留蛋糕了!
爱其实是很奇妙的东西,所以它世间罕有,所以在它出现的那一刹那,抓紧它,而不是质疑它。
邱宝珠许下了这一世十八岁的愿望:永远自由,经常开心。
-
蛋糕分完,一群小孩儿聚在花园的桌子边上玩小游戏。
参与游戏的总共八个人,桌子被清理出一块区域,一瓶瓶啤酒被启开,码在桌子中间,卫宵手撑着桌子,讲解着游戏规则。
“答非所问玩过么?”卫宵挽起衣袖,指着卫济冬,“从他开始,从左至右随便提问,被问到的人得答非所问,不能思考不能停顿,不然都得喝,明白?”
“明白明白,我们又不是傻子。”张笑民推着卫济冬,“你问我。”
卫济冬想了想,“你是女的?”
“我不是。”张笑民回答得飞快。
卫宵的酒倒得比张笑民反应的速度还要快,当张笑民意识到自己栽了一跟头的时候,面前的酒杯已经满了。
“这也太坑了!”
邱宝珠挨着卫宵,他得最后一个才轮到,他的旁边是……卫樹,卫樹把他和潘胜安隔开了。
张笑民一口气喝完一大杯啤酒,转头看着邹妮,“你觉得你这个蘑菇头好看吗?”
“我也觉得你很蠢。”邹妮莞尔。
“靠!”
一直到潘胜安,潘胜安一回头,撞上卫樹乌沉沉的眼睛,后背莫名发凉,他硬着头皮提问,“地球是圆的还是方的?”
“我是男的。”卫樹平静自若,冷淡的眉眼转向邱宝珠,他身体朝邱宝珠坐的位置靠近了几分,一瞬不瞬地望着对方,“你有后悔过吗?”
邱宝珠瞳孔缩了缩。
卫樹在说“后悔”两个字的后面明显有停顿,一桌子的人,明白卫樹为什么会停顿的却只有邱宝珠。
卫樹的问题太具引导性,邱宝珠下意识就要张嘴就要回答问题,却又在卫樹旁边潘胜安紧张的眼神下闭上了嘴巴。
他停顿了。
卫宵如同一个严格的监考官,眼睛一亮,拍桌而起,“喝!”遂拎起酒瓶给邱宝珠倒了满满一杯。
在卫樹揶揄的眼神下,邱宝珠仓惶地灌下一整杯酒,看向卫宵。
邱宝珠决定给卫宵创造一个机会,他眨了下眼睛,问:“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卫宵也很上道,回答完就自觉给自己满杯然后喝完。
卫宵问卫济冬时,邱宝珠借着手臂撑在桌面上看着两人,眼睛亮得惊人。
“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你是傻逼。”
“哈哈!”邱宝珠在桌子上一下笑倒。
桌子上被溅了不少酒渍,垂直看下去看不见,侧面看一整片都是亮晶晶的液体。
卫樹拽着邱宝珠的衣角,不动声色把对方拉下了桌。
第二轮,卫樹问邱宝珠的问题是:“普鲁斯特效应你知道吗?”
邱宝珠本想摇头,忽觉不对,立马说道:“我喜欢,啤酒!”
卫宵倒酒的动作僵在了半空,露出遗憾的表情。
邱宝珠将脑袋迅速扭向卫宵那边,“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卫宵心甘情愿,又喝了一杯。
几圈下来,有人退出有人加入,邱宝珠招架不住卫樹,早早下桌抱着一盘草莓坐在不远处,他看见卫樹也下了桌,叫他过来。
“卫宵喜欢卫济冬,你知道吗?”邱宝珠仰头。
“看出来了。”卫樹随手拉了附近一把椅子过来,靠着邱宝珠坐下,膝盖碰到一起。
邱宝珠不自然地往旁边让了让,他只是随口问问,又没有想跟对方促膝长谈。
“卫济冬呢?”邱宝珠禁不住好奇。
“你想知道?”
换做以前,邱宝珠会“拜托拜托”,但现在他只是将脸转了回去,在一堆个头等大的草莓里挑挑拣拣,“不是很想。”
“卫济冬也喜欢他,但是卫济冬跟他没可能。”
“比我跟你还没可能?”
"……"
大抵是错觉,邱宝珠从卫樹眼色里品味出了一分淡淡的幽怨。
“卫宵父亲和卫济冬的父亲是兄弟,只不过卫济冬的父亲是抱养的,父亲那一辈感情很好,明面上,卫济冬算是卫宵的堂哥,你告诉我,他们怎么在一起?”
“又不是亲的。”
“父母一辈是没有血缘的亲人,卫济冬和卫宵能接受,他们也接受不了。”
邱宝珠的目光狐疑地看向卫樹,“你也会考虑长辈的感受?”
卫樹平静道:“我只是站在他们两人的角度上回答你。”
“普鲁斯特效应是什么意思?”邱宝珠话尾一转,忽而问道。
“是一种感官被刺激后引发的记忆现象,就好比,每当我看见你的脸,闻到你的味道,听见你的声音,我就会想起从前同一场景下的时刻。”卫樹说完,眼神循循往下,落在了邱宝珠脖子上的项链上面,“潘胜安送你的项链?”
邱宝珠还在做普鲁斯特效应的阅读理解,怔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工艺是你的风格,但比你做的要粗糙很多。”卫樹觉得碍眼,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将目光挪开。
花园里太暗了,邱宝珠没有察觉到卫樹的眼神变化,他低下头看了看,“我觉得还好,他刚学没多久,能做成这样已经算有天赋了。”
卫樹怎么也做不到跟邱宝珠坐在一块却谈论夸奖着他人,他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你不觉得?”邱宝珠在自己喜欢的事业上总是认真又执拗,不带有私人感情。
卫樹的眼神慢慢地望了回来,他扯了扯嘴角,懒懒地摇了摇脑袋。
在邱宝珠不满地咂嘴时,他早就放到邱宝珠椅背上的手臂内收,捏着邱宝珠的后脖子一下就把人捞到了眼前。
卫樹声音是冷的,眼神却是炙热的,“我不管你,可你有不喜欢的事情,我也有。”
少年感觉自己被握住的后颈的那块皮肤都快融化了。
他张嘴,磕巴了一下,“我知道你不喜欢什么。”
卫樹适时松开了对方,手还没完全撤走,邱宝珠撇嘴说:“我故意的。”
颈后的余温还没消散,新一轮的炙热又席卷而来。
卫樹冷冽的眉眼在邱宝珠眼前放大,他偏头吻在邱宝珠的唇角,稍作停顿后,又不轻不重咬了一口,舔了两下。
邱宝珠眼睛瞪圆。
几个月没见,这就是卫樹做的功课吗?
他有些慌乱地乱瞥,害怕被花园里还在玩游戏跳舞的众人看见。
他那做贼心虚的眼神完全多余,花园里本来就暗,光线也没有聚集在他和卫樹所在的角落,而他身形清瘦,几乎整个被卫樹拦在了怀里,隔远了看,只能看见卫樹影影绰绰的轮廓。
卫樹一直没有和他拉开距离,他身后就是花墙,卫樹不撤手,他无处可去,也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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