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超娇弱的(51)
“无非是那四字箴言,多喝热水。”郗长林笑眼弯弯。
“果然是天生的吧?”造型师小姐正为他梳理假发,闻言绝望地闭上眼,“简直是阶级敌人。”
化妆师小姐也叹了一口气,打开粉底盒,为郗长林象征性地刷了几笔。这位的皮肤实在是太好,根本不需要修饰打底。
第一段戏需要的是云雨之后的残妆,化起来颇有些费神,好在两位女士手巧,商量着用了将近二十分钟就搞定。
郗长林头上的假发固定好之后,顺势往椅子里一靠,眼尾一挑,如春花带水清纯又妩媚的气质尽数流露而出,微散的发垂下几绺到胸前,摇曳轻荡,勾人心魂。
“我觉得能直接拍成定妆照发出去了。”化妆师小姐双手合十,一双眼亮晶晶地盯紧郗长林。
造型师小姐则偏头对杜崎说,“让秦导过来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改动。”
杜崎轻声一“嗯”,踩着高跟鞋出去。
施洛神出鬼没地过来,拖了一张凳子坐到郗长林对面,一脸严肃地打量他:“你真的行吗?”
郗长林轻笑:“你看我像不行的样子?”
“不,主要是你这幅样子太丧尽天良了。”施洛摇头。
“施小洛,你形容词用得不错,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吧?”郗长林拖长调子,慢悠悠地说。
施洛不管他的戏谑,“就是作为一个花魁而言,服装太保守了。”
“这话你得去跟……算了。”话到一半,郗长林声音戛然而止,他撑了一把太师椅两旁的扶手,起身朝门外走去。
秦导正和杜崎一起过来,看见郗长林这幅装束后赞叹地点点头,便示意杜崎去通知各部门,马上开始今天的拍摄。
郗长林却是没往西苑外走,而是走过曲折回绕的长廊,来到之前的厢房外。Emi见到他,立马想要进去叫贺迟,却被制止。
“这间厢房的锁和钥匙你有吧?”郗长林盯着这扇雕花木门看了几秒,兀然出声。
作为系统,若非紧急情况、或宿主特别叮嘱,一般不会说谎,因此Emi诚实地说了声“有”。
郗长林又问:“他到底几天没睡了?”
Emi:“这三天一共睡了四个小时。”
“那行吧,把锁和钥匙给我。”郗长林说完,伸出手去。
Emi有片刻犹豫,但想到自家宿主对面前这位向来是百依百顺、无所不纵容,便还是那这两样东西给了出去。
郗长林唇角带笑,就站在Emi眼皮子底下,干脆利落地给这间厢房上了锁。
Emi:“……”
“郗先生,您……”
青年弯着眼眸,竖起食指贴在唇畔,轻轻“嘘”了一声,“让他好好睡觉,哪也不许去,除非我来给他开门。”
说完,他拎着钥匙转身就走。
秦导的剧组工作人员向来是雷厉风行,他一声令下各部门开工,短短几分钟,所有人已在点翠楼内就位,算到头来,就只有两位演员没有到场了。
楼阳也在西苑没有离开,不过与郗长林不同,他站在偌大院落门口,眼神望着院内,好似在等谁。
郗长林走出去时,瞧见楼阳看过来的视线,下意识往两旁瞥了瞥,寻找身后是否还有其他人。
“走吧,只剩我们了。”楼阳收回目光,轻声说。
“咦?楼老师特意等我?”郗长林有些惊奇,小跑过去,在楼阳身侧问。
楼阳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剧组的人就剩你在里面了,不是等你是等谁?”
这话说得巧妙,楼阳用了“剧组的人”,那么说明他清楚西苑里还有不属于剧组的人,换而言之,他知道贺迟之前来找郗长林。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郗长林和贺迟两个人都从未掩饰过他们的关系。虽然在郗长林看来,他们根本没什么关系,但看在外人眼中就不同了,打上的代名词左不过是“金主”“包养”之类。
不过郗长林从不在意无关人对他的看法,听出了楼阳话中藏话,只是轻轻一笑:“那我们快过去吧,不然秦导等急了又会骂人。”
楼阳不甚明显地蹙了下眉,见郗长林已提步往外,不得不跟上。
通往点翠楼侧门的小径幽深,道旁树木苍莽参天,将昼阳遮蔽。走在这道上,令人不禁生出一种时间错乱之感,好像此刻并非日头渐渐升高的上午,而是仍沾着露水的清晨,十分切合这一段戏的背景时间。
第一段戏从这条小径第三棵树旁开始拍摄,摄像师和道具组都已在路旁就位,郗长林快步走过去,向秦导打了个招呼,告诉他准备好了。
“先走一遍,然后正式开始拍。”秦导说完,一挥手,示意郗长林开始。
青年点头,水蓝长袖一挥,挺直腰杆,站到摄像机前。
虽说郗长林的演技可以用炉火纯青来形容,但那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快穿轮回中练出来的,和在摄像机前表演存在一定差距,这表现在走位上——他错误地判断了一次在摄像机前的站位。
秦导的眉心明显蹙起来,郗长林歉意一笑,退回最初的起点,主动要求重新来过,与此同时,他把系统叫了出来。
“规划一下路线,要确保每一步都站在比较完美的位置上。”
系统满口答应:“不就是距离计算吗?秒秒钟的事。”他一口电子音,语调极为欢快,郗长林觉得他可能还比了个OK手势。
也果真如系统所言,一秒钟之内,他便将路线图传到了郗长林眼前,甚至还贴心地给他开启小地图导航。
第二遍开始。
曳地的水蓝色裙摆在青石板上淌出优美的弧线,缀着珍珠羽毛的绣鞋落地无声,水蓝袖摆在微风中起落,郗长林唇边噙笑,上挑的眼尾染着残红,款款走动之间,那截裸露出的腰肢上亮片微光闪动,衬得星点红痕愈发明显。
郗长林自幽深小径上走来,往前方巍峨楼阁行去,摄像机由远而近,再转远切长景,第一幕便过了,时长仅仅三秒。
下一幕是点翠楼中的场景,所有工作人员开始挪动位置,道具组的成员又开始忙碌起来。
青年站在原地,缓缓吐了一口气。
真是台上三秒钟,台下忙死人。
楼阳没有事先去点翠楼中,而是留在小径上观看郗长林的拍摄,等青年抬脚跟随工作人员一同移动时,他才走过去。
“正式拍戏和平常对戏不同,摄像机的位置一般是固定的,所以走好位很关键。”楼阳在郗长林身旁低声说道,“你找机位找得不是太熟练。”
郗长林不慢不紧地“嗯”了一声,“也就是不太熟练而已,多试几次就好了。”
“下一幕,需要我带一带吗?”楼阳问。
郗长林忽然想起之前拍摄breathless这款香水的宣传短片时,导演没有对他的站位表现出不满,这大概是由于他基本上全程在和楼阳互动,跟着对方走的缘故。
而此时楼阳突如其来的示好,让青年不由挑了一下眉梢,旋即轻柔地笑开,点着头说:“好啊。”
两个人站得有些近。
因为郗长林是反串的关系,为了让剧组的各位男演员们在荧幕上看起来不那么尴尬,秦导特地让服装师将男同胞们的鞋做成了内增高,是以原本就不矮的楼阳现在足有一米九几,高出郗长林大半个脑袋。
郗长林扮女装,一身淡蓝轻衣,袖摆牵动袅袅红尘,楼阳穿着肃沉的黑色深袍,衣襟上点点白梅含着出尘之意。一个人脸上笑意盈盈,另一个人看着他,眸光里的冷意被溶解了些许,就此情此景看来,两个人简直登对到了极点。
走在前面的摄像师突然而然地转过了身,将他们俩互动的画面拍了下来。
“你们在商量什么?”摄像师身旁的制片人问。
楼阳用眼神示意郗长林这是在拍花絮,后者抬眸冲摄像机笑了笑,说:“商量一会儿拍完了去吃什么。”
“准备吃什么呀?”制片人带着笑问,“不和我们一起吃剧组的爱心盒饭?”
郗长林一身女装,但没有用伪音说话,嗓音清澈如滴落山间的泉,竟然不存在什么违和感。不过好听归好听,话的内容就有些皮了:“楼老师和我好像有点中暑,所以我们打算逃离剧组,去吃点清热解暑的,比如炭烤牛小排、香辣爆炒花蛤什么的。”
制片人:“……”
楼阳:“……”
“不是炭烤牛小排。”楼阳一直走高冷路线,鲜少在花絮里开玩笑,今天却破天荒接了郗长林的话,“解暑的话我比较推荐绿豆沙和南瓜汤。”
“楼老师这就很不够意思了。”青年眯了眯眼,唇畔笑意却没减几分,“不过在吃牛小排和花蛤的时候,喝点绿豆南瓜汤也是挺好的。”
制片人狞笑两声,挥手说:“那我就去告诉生活制片,中午不准备你们俩的盒饭了。”
突如其来的花絮就此结束,郗长林伪装出的笑容淡去,重新拾起刚才的话题,“一会儿就麻烦楼老师了。”
道具组正马不停蹄地布置。
悬空的雕花镂空灯笼熄灭暗淡,熹微光线从菱花窗透入室内,照得几案床榻昏昏沉沉,但屏风另一边却有橘红火光透出,正等着人过去,映出一道剪影。
“一会儿你要翻窗户进来,记得别只顾着低头看脚下,要适当地抬一下头,往摄像机看一眼。接着……”楼阳和郗长林站在比较远、却能观遍全局的地方,低声对郗长林讲解站位,并点出了几个比较好的位置。
郗长林听得认真,时不时点一下头。
十来分钟后,点翠楼里一切安排妥当,郗长林趁这个时间回忆了一番剧情,在楼阳就要走去屏风后之前,开口问:“你觉不觉得牧奚北其实是有点喜欢易清波的?”
楼阳轻轻眨了下眼,仔细思索过后,道:“应该不止是喜欢。”
另一端,导演一声开始,楼阳快步走到屏风之后,等郗长林和他都站定了,场记打板。
屏风后是书卷翻页之声,橘红烛火跳跃,将剪影拉长。郗长林一袭水蓝轻衣,推窗入内,衣袂起落之间,落地悄然。他点着足尖来到楼阳身后,屏风上的人影由单成双。
“仙楼的花魁,已经是我了。”郗长林伪出女音,语速拖得有些慢,含了几分缠绵沙哑之意,很难不引人深思。
“我看见了。”楼阳的声音一如既往偏冷,他又翻过一页,但眸眼却抬了起来,落在了屏风之上。
郗长林背倚上墙,头微微一仰,边说边闭上眼睛:“我说到做到了,接下来,你是不是可以放心地把任务交给我了?国师大人。”
“你完成了承诺,我自然也会兑现我说过的话。”楼阳沉默了片刻,将手边的一枚令牌丢过去,那是早已备好的、要交给身后之人的东西。
水蓝轻衣的人抬手将檀木令接住,这木牌入手微沉温凉,被幽暗的天光一照,像是有水泽流淌而过。他往前走了两步,问:“那我的任务是什么?”
“西凉王的嫡子三日内会进京,接应他的人将会面地点安排在了仙楼,你想方法替我把他留下来过夜。”
“是,国师大人。”郗长林语调慵懒,说完之后,深深看了那人背影一眼,才从窗户离开。
卡——
第一段结束。
郗长林到场边换妆容。
这一场戏,易清波接到了牧奚北的命令,被一顶轿子从仙楼抬进国师居住的阁楼中,在临行前,她正对镜描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