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每天都在作死[快穿](44)
“没事。”梁景行像是怕被他看见一般,抬手按住他,低声说道。“你让我扶一下……撑我一下就行。”
那大排档小店的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报了警。警车的红蓝色灯光照进了夜色里,几处警笛声交织在一起,由远至近,撕裂了此时的一片死寂。
☆、校霸与学霸不得不说的二三事(15)
这一撮小混混, 除了小结巴以外, 通通被铐到看守所去治安拘留去了。
按着法律规定, 十六岁是个坎儿。很多十六岁之前犯了不会蹲监狱的事儿,十六岁以后就必须得蹲了。
挺不巧, 小结巴上上个月过的十六岁生日。像他这种故意伤害罪, 要是上上上个月犯的, 就只用家长领回家去做教育。
可他又没有家长,所以估计就会走“政府收容”这条路。
小结巴这会儿戴着已经被他的体温暖得有些热乎了的手铐, 和隔着铁栅栏做笔录的警察大眼瞪小眼, 双手放在桌上, 握在一起, 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警察问什么,他就乖乖地答什么。可他的神情并不是忏悔而驯服的, 而是一种神游天外的麻木。
他突然有点怀念那个一喝多了酒, 就把他当隔壁老王的血肉痛打的父亲。
毕竟自己要是在外头捅了大娄子,这个事实上的亲爹不会不管的。
可是他崇拜的赵哥不一样, 他不会管自己死活,也没有必要管。
所以现在,他在世界上已经完全地成了一个独身一人的人。
“不用害怕。”原本低着头记录的警察抬起头来,刚准备问下一个问题, 看他这副木着脸抖抖索索的模样, 安慰了他一句。“你还没成年,能从轻处理。”
“……谢……谢谢。”没怎么说过文明用语的小结巴打心眼里感谢这警察随手给予的善意,生硬地道了谢。
“不客气。你刚才交代说……”
“警——警察同、同志。”小结巴打断了警察的问话, 握了握双手,问道。“那——那个被、被我捅的——人,他、他、……”
小结巴“他”了半天,也说不出下文。
“他没死。”警察也没逼他将话说完全,开口答道。“伤得不算太重,但是具体的情况,还需要医院那里鉴定。”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小结巴木木地点了点头,没吭声。
“现在这么害怕,捅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这警察年纪也不太大,刚工作几年,面对着这么个又瘦又小、还没成年的小孩子,心里难免生出了一些恻隐,不由得便多说了几句。“以后进了监狱,好好反省,出来以后少做点冲动的事。……在里面有机会的话,趁着年轻,也多读些书。”
小结巴听着他的话,冰冷而麻木的神经像是被温暖了起来一般,开始有了些知觉,感觉到了精神上的疼痛来。
他眼眶骤然红了起来,接着泪水便以可见的速度浮了上来。
没接触到善意的人,是感觉不到疼的。
可一旦他触碰到一点点即使是陌生人投来的善意,也会触碰到他原本应该疼痛的神经,让它察觉到疼来。
自打捅了梁景行起便麻木而呆滞的小结巴,脸上的表情终于重新有了一个人该有的生动。
小结巴戴着手铐的双手抬起来,捂住了脸。
“谢……谢谢你、警、警察同……”
本来说话就不利索的小结巴哽咽着,更是说不出话来,干脆将尾音变成了呜咽,放生哭了出来。
眼泪浸到了他的指缝里。
那种捅了人的自责、即将进监狱的恐惧、独自一人的孤独和对未来的迷茫在这个时候才迸发出来。
坐在那儿的警察这下问题也没法儿再问,张了几次口都不知该如何继续问话,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单向玻璃外的同事。
那两个警察刚接到医院那边发来的消息,正面色凝重地交谈着,突然便看到了审讯室里的警察投来的目光。
其中一个下意识地冲他招了招手,才反应过来他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便走上前去,推门进去示意他出来。
“何警官。”那个喊他出来的警察还没等他开口,便低声跟他说。“医院刚才发过来消息,说被害人伤势并不算太严重。但是……”
“嗯?但是什么?”他问道。
“但是受伤的那个孩子,是几年前市局殉职的那个特情的独生子。”
这个消息不一会儿便传遍了派出所,又马不停蹄地传到了市公安局。
原本正盯着手下人连夜查监控的市局缉毒组组长孙国全听到这个消息,手底下的活儿也顾不上管,喊来了个副组长交代了几句,便赶到市医院去了。
季爸爸以前是他的上级,他刚出警校那会儿,就是跟着季爸爸出的外勤,被季爸爸带出来的。
后来季爸爸没了,把儿子过继给了小舅子。那会儿孙国全还总跑去看梁景行,关心关心他的学习生活。
孙国全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是想为老领导再做一些事。
可是他一个外人,在一些人眼里,总这么朝人家家里跑是挺招人烦的。没去几次,梁江峰的老婆就觉得他讨人厌了。
“你要是觉得季景行在我家会受委屈,就赶紧把他接回你自己家里养着去,别天天跑我们家来,你这是演给谁看呢?”
于是,从这以后,孙国全就很少来见梁景行了。再往后,他当了缉毒组组长,组里面的工作忙得没日没夜,便渐渐地顾不上老领导的孩子了。
这便出了大事了。
孙国全一路上都觉得特别内疚,脑袋里过的都是当年季爸爸带自己那会儿的往事。
说起来,他对梁景行并没什么监护的责任,可是原本季爸爸待他就像是对待亲兄弟一样,季爸爸去世了,没办法照顾自己的孩子,可是自己这个生者……却是一样的无所作为。
孙国全内疚得不得了。
他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梁景行的伤才处理好,被从手术室推到了病房里,医生把乔纪明叫出病房,在过道里交代着病情。
“……没有伤到内脏,可是伤口太深了,凶器上面也非常不干净,虽然已经处理过,可是还是会有发炎的危险。还有患者的颈后还有利器的擦伤……”
孙国全才找到病房门口,便听到了医生的话。
“大夫……”他走过去正准备细问,便被乔纪明扯住了胳膊。
“警察同志,”乔纪明手劲儿挺大,扯得他面向自己。虽说乔纪明脸上的神色并不是很蛮横,可是口气里完全是不容置疑的颐指气使。“这件事情已经非常严重了,我希望你们在量刑上,一定要严惩凶手。”
孙国全愣了愣,不知道这个叱咤市里的企业家在跟自己说什么事情。
一来他没处理过刑事案件,二来他怎么也想不到梁景行跟乔纪明会有什么关系。
他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乔纪明说的是什么。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没来得及换下来的警服,又去看乔纪明:“您是……?”
还没等他问完,乔纪明就大剌剌地亮出了身份:“我是受害者的家长。”
孙国全:??
梁景行哪儿又冒出来的爹?
两个人说了半天,才弄清楚这错综复杂的身份。
“我说这个孩子看起来品行端正,还优秀。”乔纪明不由得夸奖道。“没想到是英烈的后代。”
孙国全光含糊地说梁景行的父亲是局里殉职的警察,没提特勤的事儿。
听到这句赞叹,季爸爸一手带出来的孙国不由得骄傲地附和道:“是呀,随了他爸爸了。”
继而,孙国全又问道:“那季……梁景行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刚做完手术,麻醉应该还没有过。”乔纪明回道。“倒是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要休息好些时间了,孩子还受罪。”说到这儿,乔纪明又旧事重提。“那个把梁景行捅伤了的犯人,一定要让他……”
“也是个孩子。”孙国全跟这护短又高傲的商人不一样,还是心软地说道。“才刚满十六岁,不懂事。”
“——都是我儿子认识的那些狐朋狗友!”知子莫如父,一听也是个孩子,乔纪明便大概知道了是怎样一伙人。“我都还没问他怎么回事!这个小子,成天在外面瞎混,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反而祸害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
说着话,乔纪明就愈发地生气,推开了病房的门就走了进去。
孙国全也跟着进了病房。
病床上,梁景行可怜兮兮地趴在那儿。匕首是从他腰后刺进去,伤口正在他的背后,而他后颈上还有那啤酒瓶砸出来的伤,刚被医生挑出玻璃渣。
所以梁景行从脖子到腰,都没法儿躺着睡。
乔易年穿着那身皱巴巴的白色连帽衫,身上粘了好些梁景行的血,没声没息地坐在床边盯着梁景行发愣。
听到门口的动静,乔易年条件反射地从床边上站起来,眼眶通红地盯着乔纪明,急切又怕吵着床上人地低声问道:“爸,医生怎么说?”
看着乔易年这会儿的模样,乔纪明虽说攒了一肚子火,却也心疼得不知道怎么发了。他抿了抿嘴,说道:“医生说没什么大事。你今天在外头跑了一天,明天还得上课,你这会儿先……”
“爸,我等梁景行醒了再走。”乔易年道。
乔纪明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拒绝的话,只纵容地点了点头:“我一会打电话给你请假。”
——反正乔易年这破成绩,根本不差这一天两天课。
“您是……?”乔易年又把目光转向了乔纪明身后那个穿着警服的男人。
“这是梁景行爸爸的同事。”乔纪明说道。“姓孙,你喊他孙叔叔。”
梁景行爸爸的同事,孙。
乔易年不由得愣住。
按着剧情里,在梁景行死后,将那个犯罪团伙捉拿归案的,就是梁景行爸爸的同事孙国全。
☆、校霸与学霸不得不说的二三事(16)
梁景行是在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
他身上麻醉药的劲儿过去了, 这会儿那被匕首捅出来的伤口一阵一阵地疼。他迷迷糊糊地转醒, 脑袋昏沉, 胃部也微微抽搐着,往上反酸水。
趴在那里睡一点都不舒服, 压得胳膊和胸口都挺疼, 还得侧脸挨着枕头。
一只胳膊别扭地翻过来, 手背朝上搁在枕头上,上头挂着点滴。
梁景行下意识地就要翻身, 接着便睡眼惺忪间压到了个什么东西。
那东西被他压得哼唧了一声, 便从他身下蹭了出去。
“梁景行, 你醒了?”蹭出去的那个东西呓语着窸窸窣窣了片刻, 哑着嗓子问道。
梁景行听出了这是乔易年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便要翻身坐起来,还没等他感觉到颈后和腰间撕裂的疼的时候, 就已经被乔易年按住了。
“你别乱动!”乔易年声音里还带着点刚睡醒的鼻音, 听起来迷迷糊糊的。“不然一会儿伤口要裂开了。”
梁景行费劲地侧了侧头,便看到乔易年在自己面前蹲下来, 脸正对着自己的脸。
窗户外面已经大亮了。今天的天气看起来似乎特别地好,晴空万丈,阳光也是清清透透的。阳光照在乔易年的脸上,能看出他脸色并不怎么好, 眼眶红着, 眼底也是一片乌青。
“你伤口现在疼不疼?我看你有没有发……”乔易年伸手覆盖在梁景行的额头上,便触及到了一片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