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总想清理门户[重生](13)
这后添的屋子做得有些粗糙,屋顶比原来的矮了一截,小白嫌弃这屋子瞧着丑,便种了一墙的爬墙虎,将屋顶弄得郁郁葱葱,也瞧不出什么高了矮了。
现如今,连这爬墙虎都一模一样,绿油油地爬满了屋檐,出奇的朴实,跟周围华丽的亭台水榭格格不入。
站在着院门前,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仿佛秦既明从来不是什么皇子,小白也不是公主,他们一直都生活在落桥那间小小的院子中,而他也不过是上山采了个草药,才累得腰酸背痛回到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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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京都难平
“只有这院子是主人亲自督工修的,”蓝八在一旁小声道,“其他都是皇上让人修的。”
宋霁笑了,“这院子要不是他亲自操的刀,那可就吓人了。”
蓝八跟着也笑了,露了两颗小虎牙,被蓝一一瞪才收了回去。
宋霁还是选了自己原来的屋子住了,现下在屋中才发觉,这比他原先住的要大些,无论是摆书的架子还是写字的桌案,书架上零零散散摆着一些医书,都是宋霁拧着耳朵要他小时候背的。
宋霁提着唇角笑了笑,却笑得很酸涩,他不知道秦既明竟然还记得这些,竟然在造府邸的时候原封不动地还原了一个原来的屋子。
他随身的东西不多,也就些瓶瓶罐罐和书籍,安置好后便闲了下来。秦既明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宋霁这么想着,便提了脚步在院中转转,本来想去边上的药庐瞧瞧的,可回过神的时候眼前却是秦既明原来住的屋子。
来都来了,看看也罢。
宋霁推开门,霎时愣在了屋门口。
倒不是这间屋子多像原来的,而是这间屋子里的陈设有些发旧,随意的摆着,不像他那间屋子,东西都崭新崭新的,规规矩矩地放在桌案或者书架的一角。
这间屋子是住人的。
宋霁慢慢往里走,屋里的陈设很简单,几乎没有什么摆设,跟他原来在落桥的屋子一样。
他撩开半开的床帘,床头摆着一本已经被翻烂的《行医书》,他轻轻打开书页,里头朱笔和黑笔圈的字迹恍若昨日。
秦既明刚来药铺的时候,宋霁铆足了劲儿要教好人生第一个徒弟,根据原有的医书结合自己的想法挑挑拣拣编了一本《行医书》,要他整本背下来。
这对一个刚经历生离死别,从云端落入泥土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他对医术一窍不通,半点都理解不了,宋霁就整夜整夜地陪着他,一句话一句话给他解释,秦既明就把注释写在了缝里,写得多了看不清了,他就换朱笔写。
有些东西太难了,宋霁也会帮他写在边缝里,遍布了整本医书。宋霁没想到他不仅住在这里,更将原来的医书带过来,书已经很旧了,边缝也很松散,几乎快散架了。
宋霁已经笑不出来了,十七岁的少年用了最糟糕的方式被逼着告别了原来的生活,只身一人来到京城,他几乎能想象到那个站在宏伟大门之前的少年该有多么彷徨和无措。
但他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一旦写在了脸上,他就彻底输了。他藏起了那些茫然和痛苦,步履薄冰地走在刀枪火海中,可能这里是他唯一能释放情绪的地方。
“师父?”
宋霁抬起头,秦既明刚抬脚进屋。
秦既明看见宋霁抬起头的时候,觉得他眼里有些情绪,似乎还带着水光,可等他眨了眨眼,那些东西就都不见了。
“回来的这么早?”宋霁放好东西起身,眼角瞥见了他衣摆上的泥点,皱起了眉,“你摔泥地里去了?”
“被大兴大名鼎鼎的两位公主泼的,”秦既明答,“也没什么事儿就回来了,不过师父在我屋里做什么呢?”
宋霁动作微微一顿,有些不自在地说,“我……就随便看看。”
秦既明摸着下巴看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宋霁更不自在了,干咳两声,负着手在他屋里转了两圈,“你就住这里?”
秦既明嗯了一声,见宋霁不再作声,遂低头解起了腰带,脱下带了泥点的外袍,换了一身鱼尾灰的不大亮眼的衣袍,又摘下额上漂亮的发冠,随手别了个簪子。
“小白缠着我要出宫转转,宣儿也跟着出了宫,”秦既明边换衣裳边问,“我带他们一起吃午饭,师父也一起?”
宋霁一愣,还没作答,便被秦既明一把拉出了屋子。
两个公主出宫的时候不多,今天秦既明治水有功,凯旋归京,太后和皇后都挺高兴的,便准了秦既白的请求。
两个小家伙半路上也不太平,轿辇外飘来一阵水粉香就坐不住了,非要下去瞧瞧,这会儿正在胭脂店里玩得不亦乐乎,秦既明将今天随行的蓝二留下照看他们,自己先回来了。
“秦承宣是秦承远的亲妹妹,他们都是当今皇后所出。”路上秦既明解释道。
“当今皇后……”
“是尚书令周巡之女,”秦既明说,“我娘亲在位的时候她还是个妃,当年的事多少她应该掺了一脚。”
秦既明说这话的时候,侧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嘴角向下拉着,是极力在忍耐着什么,宋霁抬起手想碰碰他脸侧绷得极紧的线条,却还是在最后一刻改成了拍肩的动作。
“我没事,”秦既明转过头笑笑,“就事论事,宣儿不像秦承远那么邪性,而且我娘当年的事儿起因不在宫中。”
“不在宫中?”宋霁问。
“嗯。”秦既明皱着眉回忆,那段记忆是他刚来时候发生的,如今有些模糊了,“听下人说是胡人袭击了我们,我记不大清是戎族还是氐族,或者那时候戎氐二族已经像现在这般合二为一了?”
大兴与外族的争端自始至终就没停过,原来是戎、氐两个部落互相制衡,后来两个部落经历了一场血洗,合二为一,成了戎氐联军。
宋霁不大自在地抿了抿唇角,“胡人……怎么了?”
“从下人嘴里打听到,那时候是夏天,皇上带着几个妃子去避暑,”秦既明道,“先皇后带着我和小白跟一个怀孕的妃子同乘一辆马车,谁知半路上,胡人突然袭击圣驾,箭矢偏了一些,扎进了我们的马车里。”
宋霁放在他肩头的手僵硬了。
“好巧不巧,箭矢扎进了那个妃子的肚子里,”秦既明眉头紧紧皱着,“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有人指责是我娘嫉妒,暗中杀害了龙嗣,从那时候开始,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好过了。”
“哦对了,”秦既明又补充到,“我和小白也被伤了,太医以为没了救的,谁知咽了气的兄妹俩竟双双活了过来。”
当然,活过来的就不是原主了,这些秦既明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
秦既明说完,没听见宋霁一句话,转头见他脸色极其糟糕,刚要开口询问,马车突然猛地一顿,蓝七在外头敲了敲,“主人,到了。”
秦既明还想拉着宋霁问清楚,却见宋霁先动了身,一言不发地下了马车,便只得跟上。
胭脂店里两位小公主玩得不亦乐乎,一个男人单手支在柜台上,百无聊赖地瞅着她俩折腾,另一只手死死按住身旁蠢蠢欲动并且脸色不佳的少年。
他们二人进屋的时候,柜台后的两个人齐齐转过头,四个人打了个照面,纷纷愣了愣。
这开脂粉店的两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在淮州遇见的祁信和那个追赶他的少年。
今日的祁信正常许多,至少脸上挺干净,宋霁一时间没认出来,看到那个少年才反应过来。
少年回头看了眼祁信,后者对他摇摇头,将他按回椅子上,刚要起身行礼,秦既白就抱着一堆脂粉冲了出来。
“师父!”秦既白哗啦啦把罐子往柜台上一摆,转身就冲进了宋霁怀里。
宋霁摸着她的脑袋笑了,“伤如何了?”
“已经都好了,”秦既白抬起头,笑得两眼弯弯,“师父你还是来了啊。”
宋霁半开玩笑道,“还不是你哥,我一没看牢就中了招,我不放心才跟来。”
秦既白转头瞧了瞧秦既明,啧啧砸了咂嘴,秦既明给她逗得又气又笑,抬手就要赏她一个暴栗,秦既白却鬼精地拉着宋霁去了里头的脂粉堆里挑挑拣拣了。
秦既明无奈地摇摇头,回过身要跟祁信问好,那少年先凑了上来。
“这位贵人,”少年眨眨水灵的大眼,“您妹妹和那个小姑娘快把我店里的东西折腾光了,您瞧瞧……”
“杨寄柳!”祁信头疼地将人一把拉回来,行了个礼,“三殿下,寄柳不懂事,请多多见谅。”
秦既明笑笑,“无妨,老板算清数目便是,不会短了银子的。”
“诶!”杨寄柳笑眯眯地捧着算盘就去一边噼里啪啦地拨弄了,看得祁信更头疼。
“寄柳与臣是朋友,这是他开的脂粉店。”祁信朝秦既明解释道,“上回臣告假与寄柳回老家,打了个赌,赌输了就要试他新做的脂粉,臣受不住了逃了出来,让三殿下见笑了。”
秦既明觉得他说这话的表情一点不像让他见笑了,只是在例行公事地告诉他,嗯,就这样,你别笑。
于是秦既明更想笑了,撇过头咳了一声才止住,回过头见祁信不太理解地望着他。
“三殿下,”这时候杨寄柳挤了过来,“一共是四十八两八钱,看两位公主喜欢得很,咱们今天拉个零头,四十八两整。”
祁信头疼地瞪他一眼,刚要开口,秦既明就已经叫来了蓝二,“杨老板客气了,五十两银子,给杨老板,不用找了,权当公主这么闹腾的赔罪。”
第16章 京都难平
杨寄柳眼睛都乐没了,一旁的祁信面无表情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似乎很头疼的样子,可看他的脸,总像波澜不惊地说,嗯,我有点头疼,怎么办。
“老板,老板!”秦承宣在里头喊着。
有钱能使鬼推磨,杨寄柳一改先前不佳的脸色,笑眯眯地迎了上去,秦既明也跟在了身后。
二人见秦既白手里攥着一个小罐子,皱着眉头,宋霁在她后头,看秦既明进来了,无奈地朝他摇了摇头。
“这个头油还有吗?”秦承宣指着秦既明怀里的头油说。
杨寄柳接过秦既白手中的头油,看了看,“诶呀,这款卖光了。”
头油是玫瑰香味的,宋霁和秦既明都知道,秦既白这小丫头买这些玩意儿都只盯着这一种味道买,喜欢得紧。
秦承宣一下就不高兴了,小嘴撅的很高,打小她就长在蜜罐里,养的很骄纵,从来就是想要什么就得什么。
“这个是玫瑰味道的,还有其他味道的,”杨寄柳将头油还给秦既白,嘴上打着圆场,转身去找了别的头油,“这是最新到的,荔枝香味的,可受欢……”
“我就要这个!”秦承宣尖锐地打断他。
杨寄柳尴尬地站在那儿,转头看看秦既明和宋霁,宋霁没有立场说什么,秦既明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一时间就凝固起来。
“那,这个给你。”秦既白突然说,她把头油递给秦承宣,“你比我小,我让给你,师父和哥哥也会把好的让给我。”
宋霁和秦既明相视一笑,彼此都松了口气。
秦承宣不撅嘴了,小脸乐开了花,伸出手要接过,却见秦既白突然把手一收,“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