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迎娶白富美(37)
周四排练,周五媒体探班。因为乐生不想让媒体看到他的样貌,所以戴了口罩,再扣着个鸭舌帽,一张小脸被挡了大半,跳舞时就能看到眼睛。
索性媒体主要是录许南山,对于舞团、乐队这些,只是一扫而过,给点镜头就行,所以也没多少人注意到乐生,这让乐生松了口气。他很怕媒体发现舞团多了他这个外人,然后拉着他问东问西。
排练结束,许南山让司机送乐生回家。其实乐生原本想着,如果许南山今晚再叫他去他家,他就跟着去的……因此沮丧地坐上了车,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两天脾气太大,让许南山不高兴了。
许南山则早已跟虞宁约好,在一个私密的咖啡厅见面——许南山不想和她一起吃饭,影响食欲。
七点半抵达咖啡厅时,事务并不繁忙的虞宁已经在那儿等着了。虞宁今天看起来精神不大好,因此妆容比平时要浓一些,来掩盖并不好的气色,整个人瞧着倒比平时多了些娇媚,少了几分淡雅。
没有乐生在,虞宁见到许南山,也没有那么多虚假的客套了,淡淡地点了点头,把服务员叫上来,给许南山点了杯咖啡。她葱白的手指握着勺子,搅拌着马克杯里的拿铁,一手撑着下巴,眼睛静静地看着许南山。
许南山开门见山道:“我工作忙,所以长话短说,虞小姐想告诉我什么?”
虞宁弯了弯唇,别过眼,向玻璃窗外的夜景扫了一眼,又落回到杯子里的咖啡上。她轻声问:“许先生,是跟乐生在一起了吗?”
许南山大方承认:“是,怎么了?你要劝我离开他么?”
虞宁失笑,无奈又苦涩,摇了摇头:“劝不了,乐生离不开你。”
许南山没想到虞宁这么接招,愣了愣,道:“所以你来是为了……?”
虞宁却忽然说:“不过我真的觉得,你配不上乐生。”
虞宁话说得冒犯,她自己却像没知觉似的,许南山立即轻嗤一声:“你就配得上了?”
虞宁摇头:“我也配不上。”
许南山:“……”
虞宁垂着眸,神色颇有些黯然:“你根本不了解乐生,你不懂他,不明白他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你只看到他的一部分,喜欢着那一部分,却对另一部分不管不顾。”
“起初,我只当你们是偶像和粉丝的关系,后来才慢慢发现不是,不过已经晚了。”
这话许南山不知道怎么接,因为他没听懂,乐生的另一部分,是指什么?
虞宁也知道他没懂,眼里浮起一些自嘲,道:“许先生,我只问你一句,你对乐生是真心的么?”
许南山:“这关你什么事?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虞宁:“作为乐生的朋友,我希望他过得好。”
许南山皱眉道:“跟我在一起,乐生过得好不好,他自己最清楚。”除了这两天因为虞宁的事,许南山从没说过乐生一句重话,万事都以他为先。
虞宁静静看了许南山几秒,似乎在判断他是否说的是真话。过了一会儿,虞宁道:“既然如此,我就继续往下说了。”
许南山比了个手势:“请。”
虞宁说:“许先生应该知道,乐生的童年和青少年是怎么过的吧?”
许南山:“大致听乐生说过。”
虞宁:“我近距离接触过青年时期的乐生。”
“我认识乐生的时候,是研一那年,那是六年前了。乐生刚刚留学到牛津,我本科就是在英国读的,对那边很熟悉。乐生身边只有几个照顾他起居的女佣,朋友,是一个都没有的。”
出国留学大多都这样。
虞宁说:“我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我用了好几个月,才慢慢试着融入那个社会。可是乐生,硕士三年都没能融入。”
“在研究室里,他就像一道空气,大家只有在复杂的研究做不出来时,才会想起他——乐生应该能做出来……乐生真的很聪明,就没有他解不了的难题。”
“乐生平时很少与人交流,一般都靠写字,因为研究室里不是所有人都懂手语。我曾经在聋哑学校做过义工,学过一段时间手语,因为乐生,我又捡起来学了一遍,之后主动接触他,这才慢慢熟了起来。”
“研究室里但凡有什么集体活动,乐生基本都是不会参加的。没有课题的时候,他就去公园长椅上坐着写生,回到家里去弹琴,去给聋哑学校的小孩子们跳舞。”
虞宁的语速很慢,说到后来,近乎哽咽,眼眶都红了。她口中的人,是许南山没有见过的乐生。
“乐生太孤僻了……说实话,”虞宁说,“我从没见过他在别人面前,像在你面前一样。即使在乐阿姨面前……乐生也不会那样,相比以前的他,简直开朗得过分。”
“我为此吃惊了好久,也是由衷地为乐生感到高兴。”虞宁说。
许南山忽地觉得心情很沉重,肩头也沉沉的,像是压了什么重重的担子一样,就连咖啡厅的灯光和墙壁都显得惨白,深色的桌布压抑又阴郁。
虞宁道:“你还记得有一次,你在小区里跑步,碰到乐生,乐生在找欧拉那次么?”
许南山:“记得,怎么了?”
虞宁说:“那天乐生告诉我,他觉得你很好。可是,他怕你嫌弃他。”
许南山:“我怎么会嫌弃他——”
“你不会,”虞宁说,“可是乐生总觉得自己是个负累,会给别人带来麻烦。觉得自己是个残废,活该被嫌弃。”
虞宁的话太过扎心,扎得许南山胸腔一阵一阵的抽痛,喉头像是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心想,他怎么会是负累呢?
虞宁说到这里,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她飞快地用手背擦了一下。许南山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虞宁说:“谢谢。”
眼泪擦干净了,虞宁继续说:“这两天,你因为我,莫名地跟乐生发了很多脾气……我真的恨不得……”她顿了顿,瞪着许南山,“恨不得几巴掌抽死你。”
许南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虽然被虞宁这样说有些不满,不过自知有过,没敢表现出来,扯了扯嘴角。
“乐生从第一天开始去排练,就被排练室的氛围压得喘不过气,要不是那天晚上我专程过去看,发现他表情不对,他又要憋着谁也不肯说。我劝他别练了,他总也不肯,说答应了你,一定要练下去。”
“但是你呢?”虞宁控诉道,“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就只会吃些莫名其妙的飞醋,然后限制乐生,以满足你的独占欲和控制欲。”
“我承认我对乐生是有些想法,不过自从见识了他在你面前的样子,我就知道我永远是没机会的。我对他再怎么好,也比不过你在他心中的位置。”虞宁说得平淡,可心底的不甘和那股子意难平,是掩也掩不了的。
“你根本不知道每天的排练,对乐生而言有多么煎熬。我听说,你还让乐生去看你的现场?”虞宁用几乎不可置信的语气说,“关键是乐生还去了。我们研究室的聚会他都不去。”
“我……”许南山抓了抓头发,虚弱地辩解,“乐生也没跟我说过,我从来不知道……”
虞宁:“你真是一点也没考虑过乐生的感受,从头到尾就只顾着自己开心。逗猫似地逗乐生,不尊重他,不理解他,彻头彻尾的渣。”
许南山:“……”
这晚虞宁说了很多话,三分之二在说乐生的事,三分之一在喷许南山。许南山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当面这么喷过,网络上的黑子他不是没见过,但那些无脑黑他从没放在心上。虞宁说的话却是他反驳不了的。
因此,许南山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驱车夺路就往长白路上跑。情绪虽然激动,许南山这回却并没有超速,死过一次的人,该长记性了。
许南山心说:可他为什么就不改改这脾气?
等情绪稍微冷静一些后,许南山给乐生发了条语音:“乐生,睡了吗?”看时间,现在九点多,应该没睡。
乐生果然秒回:“没有,怎么了?”
许南山:“阿姨在家吗?”
乐生:“没有。”
许南山:“我能过去找你么?”
乐生噼里啪啦打出了几行字:“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白天排练那么辛苦,明天还要去录节目,别胡闹,回家好好休息。”
许南山:“——我想见你。”许南山发的是语音,乐生点开语音时,能听到汽车飞快行驶时的声音,有轻微的呼吸声混在里面,短短四个字,却莫名听出了颤抖。
乐生心底微惊,连忙问:“你在开车?你怎么了?”
许南山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与平时无异,微微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见你了……我明天要飞去外地,临走前想见见你。”
乐生说:“今天不是都在一起排练么……”许南山可以想见,乐生说这话的时候,一定又害羞了,脸上笑出两个酒窝。
“排练是排练,私下是两个人……”许南山说,“你就说行不行?”
“嗯……好。”乐生答应了,“你专心开车,别看手机,不安全。”
许南山:“嗯,知道了,我很快就到。”
抵达乐生家时,已经快十点了,乐生已经洗过澡,穿着纯色的睡衣。头发刚刚吹干,毛绒绒的,有点炸,正窝在沙发里抱着抱枕,看《说走就走的旅行》第七期。许南山一推门,看到这样的乐生,心下便是一软。
许南山扫了那些女佣一眼,乐生会心地挥了下手,示意他们离开,便牵着许南山到了二楼,指了指浴室:“你先去洗澡,我让阿姨给你拿睡衣过来,然后让他们给你收拾个房间。”
“哎,等一下。”乐生说完要走,许南山却突然拉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人拉过来,带到怀里,紧紧地箍着乐生。许南山胳膊收得用力,勒得乐生有些疼,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过乐生并没挣扎,敏锐地嗅到了鼻间樱花香甜的气息——那是虞宁近来常用的香水,他疑惑地抬头看向许南山,他私下跟虞宁见面了?为什么?
疑问注定没有回答。在良久的沉默后,乐生踮脚,安抚性地亲了一下许南山的下巴,眼里带着询问的意味——他感受到了许南山的异常。
发生什么事了?许南山知道乐生想这么问,可许南山却答不出来。回想着虞宁对他说的那些话,许南山就觉得仿佛有一把刀,在一刀一刀地割着他的心脏,沉重得喘不过气来,竟连抱着乐生的胳膊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