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他偏不听[穿书](12)
开了一小扇门的走廊外是青青的绿草地和一些花朵盆栽。
目光浅浅滑过落地窗外的风景,宁仪手指触到墙上高挂着的一副装裱起来的水墨画,画上的荷花水佩风裳亭亭玉立,在风中拢着叶,矜持端庄。
宁仪忽然来了兴趣,正待细看这一幅淡逸劲爽的好画,一阵碎碎的脚步声蓦地响起。
“喂,你在做什么!”
宁仪动作一顿,转身看从小门外奔到走廊的小男孩,约莫十岁出头,壮壮实实,板寸头,眉眼倔强倨傲。
“你是谁?”看到生人,宁仪饶有兴致地问。
“我还没问你是谁呢!我之前都没有见过你!”小男孩还戴着红领巾,背着书包,个头却已经有宁仪胸口高了。
“你之前住在这?”宁仪疑惑,问完就否定了这一想法。
小男孩十分不屑且嫌弃地瞥了一眼他,“你当谁都能住这呢,这里只有大老板才能住!”
小男孩说完,又忍不住打量他,“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知不知道你刚刚碰的那幅画很贵啊!碰坏了你赔得起吗?宋朝真迹你懂吗?”
宁仪歪着头懒洋洋的,“那请赐教?”
小男孩走上前,得意洋洋地指着那画道:“这画我从小就看着的,看到旁边的落款没?这是宋朝某以清廉著称、生活朴素的官员挂在书房激励自我的名画!也就大老板财大气粗,会把这画直接挂在走廊墙上。”
“哦。”
“哦什么?”小男孩竖着眉头问。
宁仪好整以暇,无辜地答:“我记得这位官员虽然清廉,但并不朴素。宋朝经济发达,货币购买力高,此人年薪过千万,哪需要贪污受贿;生活优渥,更说不上朴素。”
小男孩原本眉飞色舞、忘乎所以的表情一滞,“胡说,老师不是这么说的!”
宁仪摊手。
小男孩坚持自己说的是对的,依旧不懈给宁仪普及知识,“还有这荷花旁的这十二个字,出自周朝《周礼》中的六廉!廉善、廉能、廉敬、廉正、廉法、廉辨,听说过没有?”
小男孩仰着脖子,从下而上地傲视他。
宁仪点点头,“你字识得倒挺全。”
小男孩一听这话,知道是在讥讽他,生气地吼道:“莫欺少年穷!”
宁仪笑了一声,玩味地咧了咧唇,“可我记得,《周礼》并不是周朝的书,它成书于两汉呢。”
宁仪不好意思说,他家里最不缺古书古画,但自己现在心情不好,不介意给别人科普。
小男孩木了好久,泥塑似的站着不动,脸却涨得通红,“胡说!”
宁仪不再管他,用手机呼叫了袁管家,又当着小男孩的面故意轻轻扣了扣画框,看到对方气坏了的表情才乐道:“袁管家,走廊这有一个小男孩。”
袁管家想了想,“那是花匠的儿子李小强,有时会来等他父亲下班,打扰到您了吗?”
宁仪笑了两声,声音比春风还要温和,口吻却是命令似的、不容抗拒的语气,“让他回去学习,除非考上清北,否则不许再进来!”
袁管家拧了拧眉,知道大概是出了什么事,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付家下一代继承人的生父也敢得罪,袁管家为花匠的前途捏了一把汗,好在宁仪提的要求并不过分,听起来也并不如何生气,应当没事。
李小强哭哭啼啼地被父亲强行带走后,宁仪穿过小门,走到走廊外,躲到一棵茂密粗壮的香樟树下。
香樟树正在换叶,或红或深绿的老叶随风飘落几片,新叶翠绿翠绿的,绿意几欲滴落。
宁仪打量着周围不再有人,当下不再等待,闭目掐了个诀,身形如一道轻烟般摇晃几下,倏忽不见。
一出被强悍的防卫系统包围的别墅,宁仪落在一处无人的路边,朝路过的出租车招了招手,报了格物总公司的地址。
既然打不通付锐修的电话,为了争取自己该有的权益,宁仪选择当面对峙。
忆起付锐修之前接的那起电话,宁仪估摸着对方这两天大概一直在忙,所以直接去公司见到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在车上望着窗外胡思乱想的空档,许多关于这两天好的、不好的关于别墅的使用感受都一股脑涌上来。
除了有几样东西不让碰、不让用眼过度、不让出去瞎逛,而且地方还大,他又不能当着袁管家面提气飘来荡去、屋子也空旷的可怕外,其实还有蛮多可取的地方,洗浴、吃睡用无一不是最好的,屋子外的草坪他无意踩坏了袁管家也不说,有几样春季生的果子如草莓等种满了一个小园子,他想吃就会有人去采。
宁仪想起自己跟袁管家闲聊时,得知的别墅向外人出租使用一个月的价格,那个价格让他有点没底气去谈判。好的他受着,一点限制和建议却都受不了,宁仪也觉得自己有些娇气。
掂量着付锐修目前对自己的态度,宁仪又开始自信起来。
他揣着崽呢!可娇贵着,闷着了当然得说,娇气点怎么了!
*
付锐修这两天确实忙得应接不暇,和手下的人通宵制定方案。
这种政策出台,必须得最快时间内整理出方案来调整企业以后的运营,走在最前头的人越容易得利。
公司里因此一下子出现了三拨人。
第一拨,是生产、市场营销等几个部门的人,这些人基本和付锐修一样,这两天都没怎么合过眼;第二拨人,是稍有利益牵扯可能会面临整改的部门,他们忧心忡忡,觉得天都要塌了;第三拨,则是无论什么政策出台都不会影响到的部门,例如广告设计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认为此次事件不过小风小浪,继续悠闲地嗑着瓜子聊着天。
至今还有空在公司内闲晃的也就第三拨人,其他人要么目不斜视、脚不沾地到处跑,要么在办公室红着眼埋头苦干。
宁仪一来格物,就感觉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大对,偌大的公司弥漫着风雨欲来的紧张感。
他从记忆中搜索出付锐修办公室的楼层,绕了小半圈找到电梯后,耐心等待在能最快到达一层的电梯前。
等待电梯的并不止他一人,三个人在他前方,两个人在他后方,一个穿短裙的女生在他侧边站着。
女生偷偷觑着他,脖子越抻越长,眼睛越睁越大,“宁仪?你是宁仪吗!哇,你变化好大,都认不出来了!”
宁仪刷手机的动作停顿半拍,一头雾水地回视她。
女生身后的一男一女听到女生这么说,惊诧地凑上前来打量他,“宁仪?真是你!”
“你们……”宁仪茫然了一瞬,脑海里有一些面孔逐渐和眼前的几人重合。
似乎是原主实习期间认识的同事,都是广告设计部门的,和原主关系一般。
年纪较大的女人叫方华,戳了戳年纪小一点叫黄安安的姑娘,小声嬉笑,“他居然还敢回来……”
“难道是有新后台了?看他这一身……啧啧。”黄安安悄悄地和方华挤眉弄眼。
另一个年近三十叫孙炎的男人则面色古怪地拍了拍他的肩,“好久不见,你怎么回来了?”
宁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不能回来吗?”
孙炎打着哈哈,挠挠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当时快转正了却突然就走,大家都很关心你,看你回来了就问一句。”
宁仪瞟了方华一眼,冷笑一声,点破她们自以为他听不见的对话,“所以,我为什么不敢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水墨画那里包括官员都属作者瞎编,请不要对号入座哦~
第十二章
方华脸上精致的妆扭曲了一下,“你说什么呢……”
孙炎跟着安抚他,“小宁,你别瞎想,我们只是关心你。”
宁仪的脸上不见半分笑,只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黄安安被他看得发怵,知道说漏嘴瞒不下去,尖尖的枣核脸显出刻薄,忍不住道:“装什么,我那晚亲眼看见你从豪车下来,扶着一个男人进了酒店,然后你就没出来过……”
宁仪前面抱着文件的三人听到后面的动静,回过头看他,目光里带着或善或恶的打量。
宁仪并没有说话,只是习惯性地微仰起下颌,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薄唇含着笑,姿态却一如他以前做过无数次的——睥睨蝼蚁的姿态。
蝼蚁不知死活的临终遗言总是很多。
只可惜他在这个世界里,并没有权利去处理这些蹦蹦跳跳的人。
心头松散的弦骤地一紧,宁仪忽然捕捉到一丝滞涩的难受——他如今的地位,不过也和这些人一样罢了。
“……狗仔吗?视奸别人生活……”站在宁仪身前最右的女生嘟嘟囔囔。
女生的声音不大,但因着气氛静谧,周围的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黄安安的脸色一时呈猪肝一样的酱紫色。
方华噎了一噎,从背后尴尬地剜了那女生一眼。
宁仪还没来得及笑出声,电梯正好到了一层,前面三人忙不迭抬步跨了进去,好撇清关系。
宁仪遗憾地叹息一声。
有进有出,有失有得,宁仪刚叹息完,从电梯出来的两个高个男生与宁仪几人打了个照面,又是一愣。
宁仪很快认出来,这也是以前的同事。
看来他今天来的不是时候,不想撞见的都撞见了。
宁仪沉下脸,每每要收拾原主留下的烂摊子,他心情就十分不明媚。
走在前的男生见到宁仪盯瞧了好一会,才确定眼前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就是他以前时常一起约出去瞎玩的同事。
他试图拍宁仪的肩膀,却被悄然躲开,男生停了一拍,收回手,尴尬又嘲讽地笑道:“你小子现在在哪高就呢,怎么还有空回来?”
宁仪避了避男生身上的汗臭味,嫌弃地抿着唇,不想和他多说话,“麻烦让一让。”
他等着进电梯。
男生惊愕地看着他,又伸着手指头戳他的胳膊,“你怎么回事?怎么现在发达了就不认识以前的老朋友了?”
宁仪老大不爽地皱了皱眉头,偏偏绕不过去他,只能抬眼盯着眼前一脸坏笑的男生,试图给他盯戳出一个洞来。
原主是被炒鱿鱼才离开的格物,不过看来他们都不知道,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也不知道原主爬床的对象是付锐修。
宁仪忽然有些想看他们知道真相那一天的精彩表情。
此时旁边的电梯也到了一层,几个身着西装的人从里大跨步走出,走路带风。
宁仪不自觉地看过去。
前几个不认识,后面一个倒是熟悉,条纹西装,醒目的大长腿和出色的容貌极有辨识度。
宁仪轻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