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只病娇对我求而不得(28)
这通道里向上修了一道细细台阶,鹤倦归在前,陆清匪在后。陆清匪在那进来的洞口处摩挲,却并未找到关上这道门的开关,只能作罢。心道那女人既然要将这井填了,那就必然不会再下来查看,暂时也算是安全。
这通道初时狭窄,需要弯腰弓背,之后却是豁然开朗,能够挺胸抬头往前走。通道细长蜿蜒,有时向上,有时向下,曲折不定。二人大约往上走了几百步,猛然从一道小门处钻出。
入眼是一处宽阔大殿,正正方方,殿中悬挂一颗幽蓝色大夜明珠,将四下照的通亮。
这大殿的四周有许多宛如蚁洞一般的小门,他们方才走出的通道就是其中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亲一亲√
第38章 千斛明珠未觉多(十三)
“这是什么地方?”陆清匪跳落下来,四处打量。
“此处如此宽阔,又有如此多的通路,怕不是整座千方界城的地底下都被挖空了!不过此处既然有如此多的通道,想来我们随意选一条便能出去,也不用担心被困在这里。”
这大殿的地面光滑如镜,并非土木,而是整块的黑色石板雕刻而成,上面密密麻麻地遍布奇异的花纹脉络,一圈一圈以中间那颗蓝色夜明珠为中心散布开。
夜明珠支撑在一根巨大的石柱上,大石柱周边又围绕九根小柱子,小柱子旁边又各被九个火炬一般的架子环绕。
只是这里也不知有多少年没有人来过,那火架上的火自然是已经熄了。虽是如此,但也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万人齐聚,向着中间的夜明珠跪拜叩首,九九八十一道火光映照生辉,必然是及其壮丽恢弘。
“此处是一处祭坛。”鹤倦归附身轻轻摩挲那地面的凹槽之处。上面并不平整,有着小小的凹陷,看形状,是被人常年跪拜叩首所致。
“祭坛?”陆清匪疑道。
鹤倦归颔首道:“子屠母,蛇吞象,骨为柴,孩烹汤,日月逆转,天地无光,恶极凶极,伦理难常,登我极乐,苦楚皆忘,寿元永昌。”
陆清匪心中一动,“极乐门?”不知怎么,鹤倦归刚才那话一出口,他便想到了。
“对了,正是极乐门。”鹤倦归向前几步,朝着中间那石柱走去,陆清匪跟在他身后。
“千年前,梦生恶渊大开,人间动荡,魔物肆虐,肆意害人,民心不稳。极乐门便在此时兴盛,他们的门主名为极乐仙尊,下属又有极情,极色,极欲三大极乐使。他们凭借一种门内秘法,号称能够消除人身上的一切苦痛哀楚,因此也曾兴盛一时。”
“后来呢?”陆清匪舔了舔嘴唇。
鹤倦归微微一顿,“白玉剑舜华一剑斩破梦生恶渊,恶物无从寄生,魔气渐渐消弭。这极乐门也就渐渐衰落下去,没有什么人知道了。只是没有想到原来千方界城下面还有一座如此大的祭祀之所。”
二人走到夜明珠眼前,前面立着一块石碑,上面第一段正是刚刚鹤倦归所说的那几句话,而后还有些对于那极乐仙尊的赞颂云云。
陆清匪见那石碑最后的两行因为经年累月,被灰尘遮盖住,便用手擦了擦,露出一行字来,却是:
“用剑者入本门,自断一臂,并永生不得用剑。”
“这规矩倒也有趣。也不知那极乐门和剑修到底是有什么仇怨,竟然非要自斩一臂不可。”陆清匪道。
二人正说着,却忽觉地面摇晃。他二人此时正站在这祭坛的中心之处,此时从他们四周升起无数淡蓝光辉,正是那绘制在地面石块上的纹路。
原来他们脚下石板的纹路上竟然绘制了一个巨大阵法。
“哎?”陆清匪一把抓住鹤倦归的手,脚下灵气运转,想要离开这阵法的范围。但是又怎来得及?中间那大夜明珠倏忽放出刺目亮光,四周淡蓝纹路一一纵横浮现,将他们二人牢牢限制在这八根大石柱的范围之内。
陆清匪向前一步,只稍稍触碰到那阵法,便觉行动不能,不由叹口气,俯身将鹤倦归的那只手贴在脸上蹭了蹭,但觉他手温凉如软玉,舒服得很,一时竟然不想放开。
“恩人,我刚才才说,这四周如此多的通路。但凡我们随便找出一条路出去,便也可逃生。却不料又被这阵法困住。实在是世事难料,我们没能一起死在那井底,如今却要死在这阵法里了。”
“未必。”鹤倦归将他额边湿漉漉的鬓发撩到耳后,轻声慢语。“你且不要慌乱,我们方才被困井底,便从井底寻出路来。如今被困阵中,就搜寻破阵之法,左右总是有出路的。”
陆清匪乖巧颔首,“是了,恩人定然是有法子的!”
两人绕着这九九八十一根柱子转了几圈,陆清匪只觉这阵法精妙,看不出是个什么用处,这柱子是这阵法的支点,偌大阵法灵气汇聚,九九归一,竟然都汇聚在中间的这颗大夜明珠上。
“有办法了!这夜明珠既然是阵眼,那我们若是打破了这夜明珠,毁了阵眼,不就能破了这阵法吗!”
鹤倦归摇了摇头。“非是如此,这阵法在这地底下多年,受人祭拜,那夜明珠中必然早已存贮许多灵气,只是依靠着这玄妙阵法才能平衡。若是贸然打破,灵气流出动荡,这阵法会变成什么样子也不可知。”
他语气一转,又道:“但是若从外界用些许灵气干扰,扰乱那夜明珠中灵气运行,那这阵法必然有所疏漏,却又不至于马上崩塌。我们便趁这空隙离开,也许可行。”
陆清匪拍手叫好。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一定行的!恩人你可真是厉害!”他扑进鹤倦归怀里将头发蹭得乱糟糟。“只是我不懂那灵气的精巧运行,还是要麻烦恩人你了。”
鹤倦归无奈一笑,“你我虽然相识不久,却共经此生死劫难,也算是患难与共了。小友且不用一口一个恩人地称呼我。”
“那我叫你什么?”陆清匪在他怀里抬起头来,“倦归可以吗?”
鹤倦归微微颔首。“可。”
“倦归,倦归,倦归。”陆清匪念念叨叨,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开心来,扯住鹤倦归的手道。“那倦归你也喊我名字,叫我清匪好不好!”
“好。”
“我方才都喊了你很多声,你也喊我一下。”
“清匪。”鹤倦归轻缓一笑。人如明月在天,清寒姣姣。声如珠落玉盘,戛玉碎冰。
陆清匪终于肯从他怀里出来,笑靥灿灿。
“我这样喊你名字,感觉便和恩人你关系更亲近了。清匪,清匪,陆清匪。倦归,倦归,鹤倦归。我们的名字也般配得很,好像是一对恩恩爱爱的夫妻一般。”
他猛然改了口,“……亲亲密密的挚友一般。我要和倦归做一辈子的挚友!”
“清匪小友。”鹤倦归清淡的眉眼也显出几分好笑又好气的无奈来。“一辈子的事情且将来再论,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被困在这阵法里不能出去。若是真有将来的事,那便也等我们出去再说。”
“哦哦好!”陆清匪猛然放开手,看着鹤倦归从储物法器中取出那架七弦长琴悬于面前,弹奏起来,一道道白色的光晕伴随着他的弹奏从琴弦上飞入到那蓝色的夜明珠中。
陆清匪对于乐曲一道前生今世都是一窍不通,他听不出什么门道来。不知鹤倦归弹得到底是高山流水,还是阳春白雪。只觉那白光映照得他眉眼融融,却是是比那什么冷冰冰的明月白雪鲜活俊美得多。
随着曲声阵阵,他们四周那些原本牢不可破的淡蓝阵法渐渐开始扭曲起来,有的变得若隐若现,位置也出现了轻微的移动,露出人可通过的缝隙。渐渐地,整个祭坛都开始晃动,显然是这阵法不稳,有了要崩塌的趋势。
“走!”
鹤倦归收了琴,伸手揽住陆清匪的腰,脚下一点,二人便如同春燕一般便从那阵法缝隙之中滑出,向着这大殿旁边蚁穴一般的通路而去。就在他们就要离开那淡蓝色的法阵之时,却忽然听得身后一声巨响。
是他们身后那原本高悬于柱上的蓝色夜明珠砰然碎裂开来,无数银蓝色碎片星星点点四处散开。其中蕴含着的充盈灵气伴随着白色雾气向着二人席卷而来。
陆清匪心中一动,猛然转身停住,身子一转挡在后面,鹤倦归一时难停,被他扯到身前用身子护住。
“倦归,倘若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陆清匪深情款款看他,柔情蜜意,甜言软语。“若是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记得每天都要想我,在心里说一次喜欢我,喊一次我的名字,画一张我的画像,弹一次刚才刚才你为我弹过的曲子。记得曾经在这千方界城的井底,曾经有个人曾经亲过你,说过喜欢你。这样命都舍掉地护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蹭一蹭√
无关剧情の小剧场:
小鹤:???事真多
第39章 千斛明珠未觉多(十四)
鹤倦归喊他,“清匪你……”
陆清匪声嘶力竭:“你快走!不用管我!带着我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鹤倦归咳嗽一声,“不用跑,没事了。”
陆清匪一愣,转过头去,却见那灵气只到了他们三尺之外边不再接近,以中间破碎的蓝色夜明珠为中心,划出了一个看不见的区域,就好似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围在了里面。
鹤倦归道,“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清匪你要先听哪个?”
“好消息。”陆清匪摸了摸鼻子,往前走了一步。
“好消息就是,我们终于破开了刚才那阵法。”鹤倦归环住陆清匪的腰,不让他继续往前。
“坏消息呢?”
鹤倦归拉起他的一只手,向前轻轻触碰,陆清匪便觉好似面前有一堵看不见的墙壁,眼见出路就在眼前,却是寸步难行。
“坏消息就是,我们又被困在另一个更高深,更精妙,也更加难以破解的阵法里了。”
陆清匪气笑了:“这哪是什么极乐仙尊,我看应该叫他魔尊妖尊才是。错了错了,他就不是什么尊,合该是个万年王八!要不然好好的一个祭坛弄得这么严防死守,是不让外面的人进来,还是不让里面的人出去?左右是不安好心。”
鹤倦归眼眸沉沉,“怕是兼而有之。你看那里面。”他指的是那祭坛中心之处。
方才灵气充盈震荡,陆清匪没有察觉,如今一看,那里面一团团的白色雾气竟然是一条条幽白人魂。
他不由得悚然而惊。
鹤倦归轻抚衣袖,长琴横于身前,奏了一曲往生忘忧调。
生者尽悲欢,死者亦归客。知时情万千,往生无所关。阵曲震荡,无数白色幽灵无知无觉飘荡其中,毫无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