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崽就不能离婚吗?(30)
第34章
解春潮以前也没发现方明执听不懂人话,硬邦邦地说:“你该出差出差,方家的事,没有一件是我耽误得起的。”
方明执低低地“嗯”了一声,又等了一会儿,轻轻问:“胃还不舒服吗?要不要去看看?”
解春潮看他那个小心翼翼的样子,没再噎他,轻轻在上腹压了压,恶心的感觉已经散了,摇摇头:“不疼了。”
方明执直接把解春潮送到了出租屋的楼下,他一下车就走到解春潮那一侧,准备把他抱出来。
解春潮推开他的手:“不劳驾不劳驾,能走。”
方明执向后退了半步,手还微微朝他张着,像是随时准备扶住他。
解春潮一甩手把车门碰上了,挺客套地跟他道谢:“今天真是麻烦方公子了,以后还是别这么麻烦。”
方明执琥珀似的眼睛低垂着,不置可否:“我送你上去。”
解春潮有点烦躁了:“差不多就得了,楼上地方小。”
方明执又开始摸手表上的搭扣:“那你快上去,底下风大。”
解春潮没再跟他说话,转身就上楼了,等走到四楼才发现,自己腰上还围着方明执的小毯子。
小毯子柔柔软软的,手感细腻光滑,想来方明执的东西都不可能是便宜货。
那上面还带着热乎乎的体温,其实解春潮是喜欢的,但他就是本能地不想接受方明执的东西。
他随意地从厨房窗户往下望,却发现方明执还站在车边,维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
解春潮把小毯子叠好了,挎在胳膊上慢吞吞地走下楼,走到二楼与一楼之间的楼梯间时不由停住了脚步。
方明执明明就对着单元门,目光却很空洞,一双眼睛什么也没盛着,倒是浮着一层水泽。
解春潮就站在刚好能看见方明执的窗口,从高处向下望着。
他能看见方明执,方明执却看不见他。
他不想明白方明执究竟在难过什么,也不敢明白,但他就是迈不开下楼的步子。
不知道两个人一高一低地站了多久,方明执没什么预兆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撞入了解春潮微垂的眼睛。
解春潮没有躲,眼睁睁地看着眼泪顺着方明执的眼角滑了下去。
又哭了。
方明执微仰的脸颊被风吹得有些泛红,头发也稍微有些凌乱了,困惑的表情中带着些稚气,完全没有解春潮所熟悉的疏离强硬。
解春潮转身下楼,方明执的目光一直追着他。
“你的毯子,”解春潮心平气和地把小毯子递给方明执:“忘了还给你了。”
方明执接过毯子,看不够似的,目光在解春潮脸上打转。
解春潮抬起手去够他的脸,方明执下意识地配合着低下头。
解春潮用拇指揩掉方明执脸上的水痕,声音温和得让人感到残忍:“以后都别哭了,值不得。”——
方明执出差之后,解春潮的生活平静了没两天,朱鹊就找上门来了。
解春潮正把书吧的门锁上,朱鹊的骚蓝色帕加尼无声无息地滑到他身后。
银色的车玻璃流水似的褪下来,朱鹊胳膊肘压在窗户框上,把灰绿色的墨镜向下一钩:“嗨,美人儿,赏脸吃个饭吗?”
解春潮扭头看他,见他心情很好似的,弯着嘴唇答应了一句:“大晚上的戴墨镜,不违章?”
朱鹊“啧”了一声,下车把副驾驶的门拉开,比了个请的姿势:“来看我美人儿,漂亮最重要。天还没黑透,暂时不违章。”
解春潮嫌他贫嘴,快步走上车,省得看他在大街上丢人现眼。
朱鹊是个怕热的人,车里的温度却设置得偏高。解春潮前一世没注意过这些细节,因为他觉得他对朱鹊好,朱鹊也对他好,这是人与人之间平等的投桃报李。
但其实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哪有那么多的平等可言?可能你的木瓜琼瑶都投了过去,对方也可以置若罔闻,忽略你的心意。
朱鹊表面上散漫又难得正经,内里却是个温柔的人。
解春潮头一次觉得,重生或许并不全然是一件坏事,至少给了他一双更清晰的眼睛。
解春潮扣上安全带,冲着朱鹊笑了笑:“怎么今天想起来找我吃饭?”
朱鹊却卖关子,娴熟地拽了一圈方向,一把把车开出停车位:“有好事儿跟你说。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解春潮的心还因为车里的暖意而软软的,团着身子在椅背上蹭了蹭,像是乖巧的猫:“你要还不饿的话,我们去我家里吃。”
朱鹊为解春潮突如其来的温柔搞得摸不着头脑,有些迷茫地说:“饿倒是也没多饿,但是潮妹儿你会做饭吗?”
说到做饭,解春潮腼腆中带着点得意:“有时候会。”
朱鹊虽然并不能很好地理解解春潮说的“有时候会”到底是什
么意思,但还是依着他把车开到了解春潮家。
“诶呦,沙发拼上了?可以啊潮妹儿。”朱鹊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客厅中间完完整整的布沙发。
解春潮看了沙发一眼,也没瞒他:“方明执拼的。”
朱鹊的上浮出一些迟疑:“我还以为你是要和他分居。”
解春潮拉开冰箱:“你过来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朱鹊探着头看进冰箱里,成打的鸡蛋旁边码着整整齐齐的蔬菜水果,一侧冰箱门上还放着牛奶和豆腐乳,看着挺有个过日子的样子的。
朱鹊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解春潮会做饭,挺吃惊地低头看他:“小伙计你很可以呀!我点个厉害点的啊,胡萝卜丝炒鸡蛋行吗?你这还能做个青椒鸡肉丁,再焖个米饭,咱俩就够了。”朱鹊就是这点特别好,他明明也是出身名门,看着也像是个正经八百的纨绔,但相处起来却没多少铜臭味,还特别会捧朋友的场。
解春潮抿着嘴,被夸得有些开心,却还很沉稳地说:“保守菜系,我可以。”
朱鹊从冰箱里掏出一个苹果来洗了,自顾自地啃着,含含糊糊地说:“潮妹儿人美还贤惠,我要是个弯的绝对不便宜别人。”
解春潮正把洗干净的胡萝卜用吸水纸擦干净了,放在案板上,闲闲地接他的话:“就算你是弯的,我也不会喜欢你。”
苹果也堵不住朱鹊的嘴,他一边嚼着一边跟解春潮表白:“倒也是,我对你也不是……诶呦祖宗,切着你手!”朱鹊一把夺了解春潮手里的刀,心有余悸地看着案板上粗粗细细的胡萝卜丝,生怕从里头看见解春潮的一截儿手指头。
解春潮不满地瞪着他:“我都是这么切的,没切着过手。”
朱鹊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都是?你还这么切过好几回?这么粗的胡萝卜丝,你能炒熟吗?”
解春潮把刀从朱鹊手里拿回来,笨拙地在案板上剁着:“有时候能。”
朱鹊想到解春潮先前说的那个“有时候会”,心里就是一哆嗦:“你就每天吃这个?我要告诉你哥!”
解春潮却不觉得有什么,甚至有些小得意:“我觉得自己做饭挺好的,而且也不是光吃这个了。”
朱鹊简直不知道说他点什么好,心疼里又带着些好笑:“那你还吃什么了?”
说起这个来,解春潮的脸上就浮起来一丝笑:“我书吧里那个打工的小孩,记得吧?”
朱鹊略略回忆了一下:“是叫罗心扬,挺护着你的那个?”
解春潮点头,把鸡蛋在碗里打散了,加了点盐进去:“对,他妈妈做饭特别好吃。一开始他妈妈托他送了碗鸡汤给我,我就给他妈妈回了一封感谢信。结果后来他妈妈就经常让罗心扬带饭给我,说是家常菜吧,但是又和普通的家常菜不太一样。就……特别好吃。”
朱鹊心惊胆战地看着他往锅里倒油,心不在焉地说:“我还说你这成天吃这些,怎么好像还稍微长了一点肉似的,脸上也看着好点了,过年那会儿你真吓坏我了,瘦得跟鬼似的。”
解春潮把油瓶子放回橱柜里,拧开火热锅:“你去洗一瓢米,放到电饭煲里,水加到第二根线上就行。”
朱鹊看他眉头拧着,严肃得跟做实验似的,也不敢打扰他,到一边淘米去了。
四五步就能迈开的小厨房里,俩大老爷们儿各忙活各的。等了半个多小时,桌子上终于摆上了饭。
除了朱鹊点的两个炒菜,解春潮还很用心地给朱鹊做了一道可乐鸡翅,这个菜比较容易好吃。
朱鹊看着桌子上三盘颜色不大吉利的菜,挺委婉地问解春潮:“潮妹儿,你不想出去吃的话,我们就叫个外卖,我知道有一家的红焖大虾,特别好吃真的。”
解春潮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嚼了嚼:“熟了。”
朱鹊正打算再说什么,看解春潮把筷子放下了,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我们出去吃吗?”
“哦,不是。”解春潮打断朱鹊的痴心妄想:“这两天心扬妈妈给我送了很多小点心,今天下午吃了几个,现在就不太饿了。这顿饭主要是我做给你吃的,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很棒的朋友,想为你做点什么。”
朱鹊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心说你这哪是要为我做点什么呀,你这是要把我做掉啊,但是看着解春潮那副眼巴巴等他尝尝的样子,无奈地捧起碗认命地吃了起来。
解春潮等他吃完一口,眼睛亮晶晶的:“好吃吗好吃吗?”
朱鹊面无表情地把嘴里的东西吐在纸上,实在是慈祥不下去了:“解春潮,咱们出去吃,求您。”
第35章
解春潮瘪瘪嘴,感觉自己一片好心喂了狗。但最后还是听朱鹊的,叫了一份炸鸡外卖。
朱鹊其实也没多饿,捏着个鸡翅慢条斯理地吃着。
解春潮在旁边捧着热牛奶,问他:“你说要跟我说个好事,什么好事?”
朱鹊放下鸡翅,把一次性手套摘了,郑重其事地说:“你小三爷,要成亲了。”
解春潮险些被牛奶呛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朱鹊:“明淑?”
朱鹊听见这个名字,目光都温柔了:“是,我求婚成功了。”
解春潮发自内心地替他高兴:“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朱鹊脸上浮起一道红:“就昨天晚上,她答应了。”
“我的天,你真的棒兄弟!”解春潮在朱鹊肩上拍了拍,很兴奋地说:“我还没见过呢,你什么时候带过来,我给你们做饭吃。”
朱鹊想赶紧绕开“解春潮做饭”这个话题,笑容有些僵硬:“她姥爷最近身体不是太好,所以仪式就得抓紧着办,大概也就这一个来月,婚礼就在宝华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