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养崽横行修真界[穿书](29)

    刚才他看见的，或许是遗留在人间的最后一部分边小雨。
    岑云阔对这个界珠、还有边小雨的了解，全部来源于原著。
    边小雨出身下界帝王家，曾经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她没什么存在感地活到十五岁，很快到了出嫁的年纪。那时她所在的国家边疆不太/安稳，她父皇便想将她嫁出去和亲。送亲的队伍到了半途，被人劫了。劫边小雨的是中州郑回晚。郑回晚是那时天下最好的刀剑铸造师，她到凡间，本是为了寻一脉矿石。下界灵气匮乏到极点，修为越高，过去后受到的限制越大，也越不适。加上下界与中州的边界之地一有天堑，二有门派驻守，因此凡间少有人能见到真正的修士。
    那天边小雨本是要寻死的。
    送亲的队伍途径一条汹涌大河，下午稍作休憩时，边小雨从轿子里跳出来，拼了命地往河边跑。
    侍卫跟在她身后狂追，边小雨一个小女孩，哪跑得过身强体壮且从小习武的成年男人？她被抓住，要拖回轿子中，去履行她公主的职责。边小雨挣扎哭嚎，全无所谓公主的礼仪风度——她从不受宠，甚至不是在宫中长大，直到十三岁入了宫，才收起野性子，小心翼翼低头做人。她受够那种生活了，不想从一个牢笼去另一个牢笼。
    她的哭嚎引来了郑回晚。
    郑回晚救她时施了灵力，御剑而飞。凡人没见过那样的场景，都愣住了。
    边小雨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愣了一瞬，之后毫不犹豫地扑过去大喊：“神仙姐姐救我！”
    终风历间名闻遐迩的两个人便是这样相遇的。
    边小雨跟着郑回晚到了中州后便迷恋上了烹饪。她乐此不疲地试验如何搭配灵植，将它们做得好吃又有用。幸好郑回晚那会儿已声名鹊起，年年都有人慕名来求一把刀或一柄剑，报酬也越给越多，所以她养得起边小雨。过了一两千年，边小雨凭借那一手烹饪技巧，名声大噪。据说边小雨还去白山求过学，涉猎医术后，她做的一些菜堪比灵药。从终风到如今，人人都想要边小雨的菜谱。
    这段故事最大的意义是为了给主角燕厉提供两样东西。一，边小雨的菜谱；二，郑回晚的师尊传给她的一把刀。那刀是神兵，传说已开了些许灵智，所以择主。十几万年来没有出现它认可的主人，它便尘封了十几万年。
    直到燕厉出现，拿起了它。
    岑云阔回忆着原著中对它的描写——“那是一柄极秀气的刀，刀身纤薄，刃口锋利，一线银光轻盈如月色，却生来是要饱饮血水的。这把刀的名字镌刻在刀尖血槽中，是用的漂亮的簪花小楷：摧相思。”
    燕厉转了几处地方后，拿到了一些典籍和一本奇怪的菜谱，还找到了一把刀。
    那刀很沉，他很吃力地把它拿在手中，一瞬间，刀颤抖嗡鸣起来。刀柄上挂了一串黑灵石编织成的穗子，随着颤动碰撞出清灵声响。
    燕厉将它抽出鞘，锵然一声，银光流转，仿佛抽出了一束月光。
    从鞘上落的灰来看，它应当尘封已久；但看刀身，它清亮如新。时光无损于它的锋利。
    燕厉看到刀身有一道长长的凹槽，靠近刀尖的地方，似是有字。他将刀尖抬到眼前，看到三个字。
    “摧相思。”他轻声念出来。
    燕厉念出这个名字后，刀陡然安静了下来。
    摧相思刀瞬息间变得很轻，是最令燕厉感到舒适的重量，它乖巧熨帖地被他握在手中，锋芒尽敛。
    不知是否是错觉，燕厉觉得这刀生来便是属于他的。
    一刻钟后，他带着乱七八糟的典籍、一本菜谱和一把刀，绕进了花园。
    燕厉惊喜地看到岑云阔就坐在凉亭的石桌边，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快走了两步，忽然停下了，暗暗懊恼。他要矜持。
    “哥。”
    到了岑云阔面前，他才淡淡出声。
    岑云阔被惊醒似的，抬了头，“小燕？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随便走走，绕进来的。”
    “噢。”岑云阔的目光飘忽了一会儿，才看到燕厉手上拿的东西，他微一挑眉，心里生出好奇。书里将摧相思写得那么厉害，不知道看起来是否如文字描述一般，还是风华远胜词句堆砌？他问道：“这是刀？”
    “是的。我在一间书房里找到的。”燕厉察觉到了岑云阔的好奇，那神情很可爱——探着脑袋，眼睛睁得微圆。燕厉舔了舔唇，说：“很漂亮的刀，你要看看吗？”
    “好啊。”岑云阔雀跃。
    燕厉笑了，他握紧刀柄，摧相思锵声出鞘。
    他想看岑云阔更欣喜、更雀跃，脸上是由他的动作而引起的笑容与快乐。
    但事与愿违。
    刀出鞘后，岑云阔的脸色“唰”得白了。他像是完全不自主地抬手捂住了胸口，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眉眼间是一片疼色。
    “哥？”
第31章    晚雨
    这把刀是他曾见过。幻梦中, 一个男人，刀尖指着他的心口, 教他“第一件事”和“第二件事”。
    摧相思出鞘的一瞬间，岑云阔立刻认出了它, 并感受到了那阵穿心的痛苦。
    他大口呼吸, 等待痛苦消退。
    燕厉手足无措地站着, 小声又喊了一遍哥。
    他眼眶泛起一点红，垂下眼帘, 心音在叫着：你又做错啦！你看看你干得好事。你又惹得他露出这种表情了。你该比他痛一百倍才行！
    岑云阔闭上眼睛，想, 那段幻梦中的场景若是真实的，应该不是未来。如果拿刀的人是燕厉, 如果他是为了报复自己曾用过这样激烈的方式对待他才重复这件事，那么自己的反应怎么也不该是驯顺地回答“是”。除非他失忆了。其实失忆发生的几率也很大，修道者有多得是篡改凡人记忆的办法。
    也或许他跟燕厉有前生。或许他曾经穿过一次书了？还是穿过许多次？
    若是这样，记忆仍然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关键问题。
    要是那些幻境与梦魇都是他的记忆，那么能确定的是，他失忆过。
    但还是不对。
    岑云阔察觉到脑袋已隐隐刺痛，不过他难得抓到一点灵犀，便咬牙坚持想下去。
    即使是失忆也不对。他记得自己在那个片段中状态, 面对指向胸口的刀尖, 他没有恐惧，只有茫然懵懂。一个人面对那样的生死威胁，怎么会不害怕？至少这不是失忆能解释的问题。
    岑云阔突然感到一阵颓然。
    那个人是不是燕厉还不确定呢。如果那段幻梦是真实的, 是属于过去，而那个男人并不是燕厉……
    那可能性也太多太难猜了！
    说不定是这具躯体以前的记忆？如果这具躯体有以前的话。
    萧冉鸣曾说他是大妖，能上天入水长寿不死，也许“大妖”指的是这具身体，说不定在十几万年前，摧相思的第一任主人活着时，大妖与他有过纠葛？萧冉鸣还说大妖能知晓未来……知晓未来未必只有一种解释，岑云阔开始胡思乱想，或许知晓未来的意思是他看到的碎片幻梦，也或许，知晓未来指的是他看过原著呢！岑云阔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一点，即使原著内容的细节部分已被他搅乱，但大体进程暂时没有出现变化。若这具身体当真是大妖，不知大妖是个什么妖，又是否有原型？
    思维一发散，岑云阔便觉得集中不了注意力了。
    他恍然回神，发觉胸口已经不疼了，那段不知真假的记忆随之蛰伏到了识海深处，一切模模糊糊，让他提不起力气探究。
    再精彩绝伦的梦，醒来后也很容易忘却。人们常常绞尽脑汁也回忆不起梦里更多的细节，于是只能放弃。岑云阔面对那些时不时冒出来的片段就是这样的感受，他无力抓住它们，甚至“醒来”之后，他总是要尽快做点别的什么，以此转移内心的空落落，还有深深的不安。
    岑云阔暗暗喟叹一声。他抬起眼，看的却不是燕厉，而是小雨墓篇任务二。
    燕厉从边小雨的界珠中收获的不止是菜谱和摧相思，他还收获了一柄剑。原著里燕厉用的剑可不是星透木。他用的是一柄天下人人都认得的神兵，那剑身如紫电，为他招过异样目光，为他引过杀身之祸。
    这座宫殿里有一间密室。
    世人都以为边小雨会把她的菜谱藏得特别深，譬如藏在界珠密室里，其实没有。燕厉拿到菜谱的历程毫不艰辛，只是随意进了后厨，就在灶边找到了它。而且那菜谱不止一本，燕厉在书房就看到了第二本与它一模一样的，被随手扔字画缸中。
    究其原因，是因为菜谱于边小雨而言并不珍贵。
    对她来说最珍贵的只有郑回晚。
    以及和郑回晚有关的一切。
    边小雨十六岁时，郑回晚两千岁，雕琢境心所欲。
    等到边小雨刻苦修炼，追上郑回晚的境界，郑回晚却迎来了小雷劫。小雷劫是修道者的一扇门，通往大乘，或死。对大部分人而言，小雷劫与后者划等号，意味着大限将至。郑回晚便是有惊才绝艳的铸器之能，亦无法逃脱这天道定律。她和无数参悟境修士，历经千年，一步步走到中州之巅，等到雷劈下来，一样身死魂消灵台灭。
    郑回晚虽未成立门派，但徒弟不少，她历劫前留过遗嘱，倘若这一劫渡不过，那她的一些身外之物，便会分给她的弟子亲友。
    有关铸器的部分，她大多留给了自己几个得意弟子。
    唯独有一样东西她留给了边小雨。那就是是她的剑。郑回晚的剑是她拜师以后炼的第一把兵器，稚嫩且粗糙，在往后的岁月里，随着她修为与铸器技巧的不断精进，她一次又一次地重新打造过它。一般来说，修改一把最初资质就不怎么样的剑，比重新锻造一把更好的要难，因此少有人会选择这么做。正是由于这份常人不这么做的坚韧与专情，令这把剑在一次次重塑中，生出了“灵”。
    有灵的兵器，便可以叫神兵。
    天下谁不想要一把神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