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养崽横行修真界[穿书](62)
凤瑛来后,楚氏便开始往雪乡里带故事本子。
岑云阔夜间半梦半醒的时候,脑子清灵一瞬,意识到一件事。
那些本子最初根本不是为了给他看,而是为了给凤瑛看。
凤瑛进入雪乡的七千年后,有一天夜里,萦云被一股力量裹挟,推出了雪乡。
他跌在雪地里,冷得直抖。耳边是轰隆隆的风雪声,似乎有人呢喃,有人高谈论阔,有人低声引诱。
夜空中是绚烂到极致的光,他缓慢从雪里爬起来,感受到脑中针刺般的疼痛。从那一刻开始,他所有的记忆开始流逝,只剩下碎片与执念。从那一刻开始,他便重复地看到燕厉被卖身、再从小调香逃走的那一幕。他不记得重复了多少遍,以至于入世之后,他连着做了一个多月的梦。
岑云阔在夜里睁着眼,突然发现燕厉就枕在床边,睡得不太/安稳,好像在做噩梦。他手里攥着一只普通的香囊,香囊的一角贴在脸颊上。里面似乎塞了硬物,岑云阔莫名想,这样枕着恐怕不舒服,便轻手将香囊从他手中抽出来的一些。只轻轻一碰,他便知道里面装的是那半块玉佩,和一纸魂契。
岑云阔怔了怔。
他把香囊从燕厉手中抽出来,打开,拿出那纸魂契。魂契是幽娘在卖燕厉的前一夜在他当晚的饭里下了药,燕厉睡过去后,她私自取了燕厉的血签的。
但……岑云阔摩挲着魂契的一角,闭上眼睛,仔细感受。
魂契上残存着主人的魂魄,不成人形,只是一段缥缈的微弱力量。那段魂魄与眼前的燕厉毫无关系。
岑云阔回忆着那段反复的梦境。
燕厉是被小调香的侍女泼了一桶凉水后惊醒的。他醒来时,仿佛溺水的人忽而上岸,猛吸一口气,而后是阵剧烈的咳嗽。侍女在说话,他垂着脑袋,黑发漉漉,眉眼未动,神情冷静。只是在那某一个瞬息,他的唇极其轻微地勾了一勾。只一个非常非常短暂的瞬息。
也许重复那么多遍,只为了让他注意到那个瞬息。
那个瞬息告诉岑云阔:我回来了。
第66章 藏身
“哥。”燕厉揉着眼起来, 不明所以地看着岑云阔。看到岑云阔手里捏着那张契纸,他脸色变了变,垂下头, 低声道:“这是你当时为我赎出来的,我一直原样保留着。”
岑云阔看了他一眼。
燕厉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岑云阔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只好说:“我帮你收着吧。”
“嗯。”燕厉轻轻应了一声, 他刚醒, 不知道是不是白日累了, 此时说话带着小小的鼻音, 嗓音微微沙哑, “我睡着前我娘给我的玉佩亮了, 她叫我去雪乡。哥,我要去吗?”
白山就在雪原边上, 进了雪原往里走几个月,若路是对的,就能到雪乡。
“小燕, ”岑云阔把那半块玉佩在手中摩挲片刻,踟蹰道, “我若说这玉佩不是你娘留给你的, 你相信吗?”
燕厉眨了眨眼, 还是一个字:“嗯。”
“所以雪乡咱们也不去。”
燕厉说:“好。”
原本的故事里,燕厉对他娘留给他的这块玉佩很在乎,甚至到了执念的地步。但眼前的这个燕厉显然并不在乎, 在他心里,岑云阔是最重要的。
“还有一个时辰才天亮。”燕厉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岑云阔的床。他的神情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岑云阔掀开被子,燕厉眼睛一亮,却见他下了床,给自己披上大氅,而后朝燕厉抬抬下巴,“上去睡吧。”
燕厉脸色一垮。
岑云阔忽然笑了。他以前只窥得支离破碎的记忆时,觉得燕惊山和燕厉是不一样的,燕厉在他眼里始终是弟弟的样子,燕厉在他面前似乎也惯常露出小孩儿的神色。但想起一切后,他发觉,其实燕厉就是燕惊山。
“笑什么?”燕厉端起脸,抿唇道。
岑云阔说:“你可爱。”
燕厉耳朵上腾起一片红,眼睛忽闪了一下,还没琢磨出怎么回这动人心魄的三个字,岑云阔转身便拉开了门,“我躺了许多天,实在厌了,出去转转,你休息吧。”
白山的护山阵法是好几万年前的玄阵门留下的,至今都无人破解,唯有那些白雪,怎么也不能尽皆挡住,时常随着寒风飘进来。
燕厉哪里还睡得着,抓了件披风,跟了出去。
给岑云阔准备的院子是暖的,生了草木,郁郁葱葱。草木上坠着白雪,夜里温度低,这些雪到白天就会全化了。
岑云阔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呼吸清新微凉的空气,脑子也清楚了许多。
燕厉跟在他身边,后来两个人就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一点一点亮起来。
天亮后,花枝足又端了药过来。
这次她没多嘴问什么,岑云阔便也没甩脸色,他一边小口喝药,一边问:“我昏迷了一个多月?”
“是的。”花枝足老老实实回答他的问题。
“谁送我来的?”
“行乐宫和天虞山的人。”
“他们人呢?”
“在另外的院子里。”
“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花枝足顿了顿,道:“沉水香消就在白山下的涌银城。”
岑云阔呆了一下,问道:“他们一路跟在我们后面过来的?”
“不算是,”燕厉接道,“扑通半个月前醒的,醒来以后说沉水香消手上有一缕他的魂火。沉水香消是前几天才忽然到的。”
花枝足补充道:“没错。而且不知道关于你那个……‘骨血之中’的传言是怎么传起来,现在中州关于这件事沸沸扬扬,沉水香消便昭告天下,从现在开始他们承接新的任务。”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看着岑云阔的脸色,说:“……他们说他们可以代取大妖血。”
出乎她意料的是,岑云阔神情未动。
他慢吞吞地把药喝完了,回头问燕厉:“当日怎么想到把我送上白山?”
“你和扑通那时都昏迷了,你的情况还要更严重些,是陆饮虹提议的。我也怕你真的出事,所以出了昭阳城之后,我们直接拐道往西北边去了。”
岑云阔又看向花枝足,问道:“白山为什么会放我们进来?”
原著里对白山的描写,这里如它所处之地一般,位高,人情冰凉。神医虽然行走中州治病救人,但白山并非人人都能上,除了遴选弟子,平日若有人跪在山脚求救命,最多也只有白山弟子下去见人,而不可能把人放上山。
花枝足低眉道:“这事是我哥哥全权做的决定。”
岑云阔回忆起那个名字:“花谢却?”
花枝足点了点头。
岑云阔伸着手指摩挲碗沿,淡淡“嗯”了一声。
他先叫花枝足带他去见齐霄和陆饮虹。
齐霄还没起,他在白山的日子跟在天虞山也没什么不同,甚至比在天虞山还轻松。张锦帆不太会管杂事,许多山中事物都由他安排,这次带岑云阔出来,简直是给他放假了。朦胧间,听见服侍的白山弟子叫他,说岑云阔来了,他一骨碌爬起身,洗漱穿衣,才精神抖擞地出了房门。
“有些事问你。”岑云阔开门见山。
齐霄飒爽一笑,“你说。”
“中州人——或者说络绎间的人,现在对我和小燕,什么看法?”
齐霄兴致一下子起来,亲热道:“大哥!你是不知道,这一个月,络绎间谈论的全是关于你们的话题!沉水香消也有人混在络绎间,大肆宣扬,说他们除了猎魔,若有人想要大妖的骨血,他们也能想办法帮着弄。他们还说,飞升之战将近,到了该自保的时候了。不过只有少数人被煽动了,一来这传言无可证实,二来……大家在络绎间表达想法也并非肆无忌惮,可能真有人动心,也是私下去联系沉水香消了。至于燕厉,倒是被这件事盖住了风头。毕竟中州堕魔者没有上万也有成千,这不还有个行乐宫么,小燕只是其中之一,虽然搅和了以剑会,但关于大妖的传闻出来后,大家都把目光放到了你身上。大家看热闹的比较多,真动手的恐怕少。不过饶是如此,听说最近涌银城也挤满了人了。”
岑云阔沉吟片刻,道:“你能帮我查一查,哪些散修或门派组织对我们敌意颇深,又与沉水香消有联系吗?”
“可以,当然可以,完全没问题。”
“好,有几个人你着重注意一下。”岑云阔说了好几个名字,齐霄神色郑重,说自己记下了。
见完齐霄,岑云阔再随着花枝足去了另一个院子,见行乐宫众人。
他刚踏进院落,便听梅树后的院墙上有一声极轻的长剑出鞘的嗡鸣,他骤然抬眼往那方向看过去!
花枝足惊叫一声。
刹那间,整座院落灵气被一抽而空,挡在岑云阔的面前。那剑刺过来的速度极快,快到以岑云阔的眼力都看不清楚。然而它撞到灵气之墙上,只留下寸寸崩断的结果。剑柄在空中僵悬片刻,“啪嗒”掉在了地上。
“站住!”陆饮虹追了出来,三两下踏上梅枝,翻过院墙,将人扑进雪泥之中。
岑云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他发觉自己的控灵之力比之前强太多了。
凤先觉仿佛是一道封印,他离开以后,记忆回来了,他的能力也回来了。
岑云阔的睫毛上落了几粒小小的雪盐,他闭上眼,能内视到自己的识海之中,星海大半已经亮了,星海之上悬着闲亭和深阙,这两颗界珠的旁边,多了一把剑的虚影。那时凤先觉的剑,是凤先觉的记忆。到目前为止,岑云阔还未敢去触碰。他知道凤先觉的记忆一定能解答他的很多困惑,但要全盘去浸入另一个人的一生,他自知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
“大哥。”陆饮虹扭着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