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咬君(11)
见禅师跑了,兔簪也很懵:“我说错什么了吗?”
等禅师跑了,兔簪便站了起来,忽听见草丛里有响动,兔耳朵立即机敏地竖了起来。
“谁?”兔簪警惕地竖起耳朵。
“我。”幽草中缓缓行出那红衣男狐,目若流星,眉如春山,兔簪见之荡魂。
却见日间的狐美人还是狐王威仪模样,层层锦衣,身长挺拔,在此刻月下幽篁里,轻披着赤色软缎薄纱,衣裾下露出一截绒绒的狐狸尾巴尖儿来。
兔簪与美人缠绵多回,却还是第一次看见狐美人的尾巴。虽然未见全貌,只瞧见一点尖尖,兔簪也够目不转睛的,又问:“这……狐狸的尾巴可真大呀,和兔子的真不一样。为什么要长那样的大尾巴呢?有什么用处么?”
狐髻便轻轻掀起衣摆,却见那蓬松的大尾巴卷着尖儿地摆了摆,可爱异常。兔簪忍不住一个兔子扑地的姿态扑了过去,抓住那尾巴要玩儿,却是他刚抓住了尾巴,身体就一个天翻地覆的,被狐髻压住,狐的牙已压到了兔子的后颈上:“这就是狐尾的用处。”
第17章
今夜的月光是很明亮的,院子里还亮着几盏白色吊灯,无论是谁都能在这样的夜里看清楚前方。
可是兔簪却不太能。
因为狐髻的身形比兔簪的要大得多,这样压下来,犹如一座山一样,兔簪笼罩在山影之下,视物便不太清晰。但因为看得不够清晰,倒是嗅觉灵敏不少。狐髻现在穿衣单薄,衣领松散,犹如一扇正对花园却没有掩上的窗户般,随风便能飘来花香。
这个香气——很熟悉——
兔簪闻到了那带半分胭脂般香甜、另有半分茉莉般清新的气味——单单属于狐美人的香气。
此刻狐狸的牙还压在兔簪的后颈,狐狸的身体也压在兔簪的背脊上。兔簪却也没半**为猎物的警觉,反而沉浸在这股魅香之中,浑身泛起一股销魂的暖意。
兔簪不自觉地摇动后腰,因衣衫单薄,狐髻甚至能察觉到兔簪后臀上的圆圆短短的兔尾巴的奇妙触感。
柔软的,绒绒的,兔子尾巴。
狐髻一手摁住兔簪乱动的腰身,说:“规矩些,当心我吃了你。”语气倒不是凶狠的,是柔和的,比起来自猎食者的威胁,更像是十分善意的提醒。
兔簪扭过头,试图看出阴影下狐狸的表情,却是徒劳,便只得委屈地说:“可是我好喜欢你。”
“噢。如此。”狐髻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兔簪早不是当初那只情窍未开的纯情小白兔了,早开荤了不知多少回了,倒是旱了这些日子,佳人在侧,哪儿管得什么礼义廉耻?
——翌晨——
兔簪醒来的时候,竟是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他坐了起身,正有些迷茫,却听见霜翎的声音隔着墙传来。
“草拟吗——”霜翎骂道,“你他娘的不要脸!在修道的地方也敢勾引君上!你!你真是个下流、不要脸的臭狐狸精!”
兔簪一惊,想起昨晚的荒唐,只说自己和狐狸那样席地幕天的,恐怕全禅院昨晚都听去了。
这倒是真的,昨晚禅师红着脸躲避,躲避不了就洗耳朵,洗耳朵洗到快得中耳炎了。
霜翎一听到响儿,赶紧就要来拦着,却不想被那可恶的小赤狐红炉叼住脖子,动弹不得,还被红炉像狐狸戏弄小鸡一样耍了半天。霜翎要打赤狐,又打不过,要骂他,也骂不过。霜翎顶多几句脏话翻来覆去的喷,倒是红炉将霜翎那首“淫诗”直接背出来,又说“这是给你的新作提供素材呢”,就让霜翎下不来台、张不开嘴了。
第18章
兔簪本还没什么,这样听着霜翎当众怒骂,才觉得下不来台了,十分羞惭。
他忙要走到外间,却见眼前帘子挑起,狐髻打着帘朝他道:“醒了?”
兔簪昨儿晚上倒是放浪形骸的,一到白天就知道怕羞了,别过脸去,目光正好落在靠墙那面穿衣镜上。又大又亮的镜子将一切都照得清晰,自己身上穿着的薄衫,竟是昨晚狐髻所着的那件红缎衣。狐妖的体型自然是比兔子大出许多的,兔簪身披狐狸的衣服,真是带松领开,相当不成样子。
兔簪忙拢了拢衣领,往前走两步,却不慎踩上了拖长的衣摆上,一个踉跄扑到一堵墙似的怀里——原是狐髻接着他了。
兔簪落入狐髻怀里,闻得一阵轻微的香气——那是胭脂茉莉的气味,却又似有若无的。兔簪忙摇了摇头,只说大约是昨晚残留在衣服间的。狐美人说过,这气味只有在情热之时才会散发,现在光天化日的,狐髻怎么会散出这样的气味。
兔簪正自乱想时,却见狐髻轻轻将兔簪推开,又说:“好好穿衣。”
兔簪才知刚刚踩着自己的衣摆,把衣服到踩脱了大半,上半身都没掩住,便匆忙将衣服系好。狐髻倒很君子似的,退回帘子外头,不去看他。
兔簪便想:什么都看过了,现在又避嫌,他该不会是在装 逼吧?
尴尬的沉默间,外头霜翎的声音又传来了:“君上,你怎么都不说话?你该不会崩了吧!?”
兔簪没好气地支起窗户,探头出来,说:“你才崩了呢!”
红炉在旁只说:“霜翎不过是一个太监,真死了就是死了,也配不上一个‘崩’字呢。”
霜翎回骂道:“你这么喜欢满嘴喷粪的?”
“我就是喜欢喷你,没错呢。”
霜翎道:“你自认化粪池,别拖上我!”
红炉正要继续回击,却听得狐髻的声音缓缓传来:“红炉,不得无礼。”
红炉这才闭了嘴。
狐髻推门走出,只说:“我这个侍童年纪小,从小也没什么管教,因此总是很失礼,我替他道歉,请不要与他计较。”
要说狐髻以狐王之尊对霜翎这个“太监”道歉,霜翎自当是领情的。但偏偏霜翎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寻衅便说:“哦?你不懂得管教侍从,不如交给内务府。我替你仔细调 教,保管比什么都强。”
红炉本来闭嘴了,但听霜翎挑衅自家主子,便立即反击:“我看内务府也没什么本事,不然也不会有你这么牛的阉鸡。”
霜翎又要再度开骂,兔簪便跳出来拦着,只说:“好啦,好啦,大清早的吵嚷什么?”
谁只霜翎骂起人来谁都不放过,只回说:“大清早吵嚷也好过大晚上的叫!”
兔簪习惯了霜翎这张臭嘴,也不生气,只说:“好了,你连朕都捎带上了,总算骂个够本了吧?再不许瞎嚷嚷了。”
霜翎吃软不吃硬的,听兔簪这么讲,反而降了几分火气,不太言语了。
四人便与禅师告辞。禅师虽然被他们吵得没好觉睡,但出于素养,还是没有抱怨什么,只提点道:“兔君似有阳虚的症候,要多保重。”
兔簪听了这话,挺不好意思的。
狐髻那边则要回去料理赏花会的事务,便先带着红炉告辞了,也是免得路上红炉和霜翎又拌嘴惹是非。
兔簪便只打算与霜翎一同下山。在路上,霜翎又道:“你听到禅师说什么了吗?你是阳虚的阴兔,不能乱搞。”
兔簪一怔:“是这个意思吗?”
“当然。”霜翎又说,“早说了你命格过阴,恐有早亡之兆。”
“他说我阳虚,难道不是指我肾虚,不要纵欲么?”兔簪反问。
霜翎一怔,又道:“那无论是肾虚也好、命虚也罢,都不宜和那种邪魅狐妖纠缠。你没听说,这些狐妖最会采阴补阳?”
兔簪不悦地嘟囔,只说:“你怎么这样诋毁人家?你看狐美人多么端庄持重,和那种狐媚子是不一样的。”
“他要是端庄持重,昨晚怎么会与你……?”霜翎气鼓鼓地暗示,却又说不下去了。
“唉,这个啊!”兔簪知道霜翎的意思,便说,“是我先动手的啊!”
霜翎气急:“你这个淫兔,见了狐狸精,连命都不要啦?”
“何至于就没命了?”兔簪摸了摸胸前红珠,只说,“禅师已经提示了,说阳丹是这个珠子,不是你脑子里那些黄色的想法。你这丹鹤也是的,搞得那么清高,满脑子却想着那些贼黄贼黄的东西……”
霜翎被莫名抢白,也是没话好说了。及至回到了行宫,那边宫人已急忙报告,只说:“君上,大事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霜翎正愁没处出气呢,大声责骂,“会不会说话呀?见到君上就说不好,这是好话吗?也不知先请安、说吉祥话啦?”
奴仆自然畏惧霜翎,立即听从吩咐满嘴请安吉祥话:“是的,君上万福。奴婢向君上请安,君上万万岁。新春吉祥,龙马精神,年年有今日,君上发大财,皇后发……发瘟啦!”
霜翎闻言大惊,又大怒,一脚丫子蹬过去:“你丫才发瘟呢?”
奴仆冷不防被踢,只得忍着,低头说:“是真的发瘟了……”
兔簪吃惊不已,又相当关心:“好端端的,皇后怎么了?”
奴仆答:“宫里传来消息,皇后发鸡瘟了。”
“鸡瘟?宫里怎么会有鸡瘟啊?”兔簪相当讶异,“那现在怎么办?”
奴仆只说:“宫里也是群龙无首,还请君上回宫主持大局。”
“行,那我回去吧!”兔簪转头,见霜翎已经打电话安排专机回宫了。
霜翎颇为心焦,只说:“这宫里怎么回事?又是狂犬病又是鸡瘟的,防疫工作真不行呀!看来得把太医院那群废物用竹签串起来放架子上烤烤才行!”
兔簪忙说:“这个节骨眼就别说吓人的话了……唉,不过也是多事之秋,你还总说我丧精会遭劫呢,现在这劫竟落在皇后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