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咬君(9)
这一次选秀,兔簪一开始兴致勃勃,到后来却是兴致缺缺,完全提不起精神,全场只封了一个狐答应。
待选秀结束,兔簪无精打采地回宫,又对霜翎说:“白瞎了我做了好几天的脸。”
霜翎看了一眼兔簪护理得油光水滑的皮毛,便说:“这也好,没有那个狐媚子勾引你送命。”
兔簪却撇嘴,说:“你怎么总赖是狐美人的错呢?”
“怎么?他勾引你还不算他的错?”
兔簪便道:“那肯定不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肯定是朕好色荒淫的问题啊。”
霜翎一下也被噎着了,半天回不了嘴。
狐袖入宫之后,兔簪也见过他几回,却见这个狐袖虽然长相是狐美人,但神态举止通通大相径庭,兔簪看多了也觉得无什么意思。偶尔,兔簪还会说:“你别说话,说话就不行了——你也别笑,狐美人天生不爱笑的。”
这个狐袖想明白了:妈呀,还说什么笑起来就不像他了……这是拿我当替身么?
最过分的是兔簪甚至建议狐袖不要吃肉,因为狐袖身上有股子肉骚味,放屁的时候尤其难顶。兔簪认为是因为狐袖吃太多肉了,而兔簪所思慕的狐美人辟谷断粮、吸风饮露,特别仙气,从来不放屁。
狐袖深感:“吗的这争宠也太难了!”
这个狐袖也吃素了几天,后来确实没忍住,跑去御膳房偷鸡,一边啃鸡腿一边感叹:老子就是要吃肉!君恩就是个屁!君恩能有鸡腿香吗?妈的,谁爱争宠谁去!横竖老子是不伺候了!
狐袖刚进宫的时候特别做作,宫里那些电竞妃子们都看不惯他。待决心不再争宠之后,狐袖也不搞那些妖里妖气的娇媚做作样子了,天天在那儿偷鸡摸狗、吃肉放屁,反而和后宫里的妃子们关系好多了。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狐袖还帮犬妃解决了发 情的痛苦。二人不知多么甜蜜。
春寒料峭,犬妃还织了一条围脖送给狐袖,但想着光送狐袖也不好,便又给兔皇织了一顶帽子,绿色的,只说这个颜色生机勃勃,和春天最搭配。
现在后宫里是一团和气了,但兔簪这个做皇帝的,则是一团怨气。
“原来捡回了一条命,却失去了狐美人……”兔簪感伤地说,“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呢?”
霜翎每天听着兔簪伤春,也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一开始还骂兔簪几句,后面见骂不醒,那就算了。
这样伤春伤着伤着,便渡过了春天,眨眼到了夏天。
夏日,皇宫内蝉鸣不绝,兔簪嫌烦,将窗门关上。皇后前来看望兔簪,又说:“听说君上自开春以来到现在就精神不振,连打游戏都提不起劲了。真叫人担心。”
兔簪托着腮说:“没什么,有劳皇后挂心了。”
皇后又说:“狐族说他们那儿特有的胭脂茉莉快要开花,到时候要开个赏花会,想邀请君上去赏花。我原觉得这样有些奔波,但看着君上最近闷闷的,也觉得不如去散散心为宜。”
“胭脂茉莉?”兔簪一下精神就提起来了,耳朵都要竖起,“就是那个红红的、香香的胭脂茉莉吗?”
“是啊。”皇后点头,“看来君上也喜欢呢,那便好了。”
兔簪想起,当初春日里选秀,把狐美人纳了入宫,待夏日,兔簪就染病。胭脂茉莉开好的时候,狐美人还带了花朵来纷华殿请兔簪看的。可惜,当时兔簪已经看不到了。
如今,兔簪见不着狐美人了,要是能看到胭脂茉莉开花,也算是略略修补了一些遗憾。
说去便去的,兔簪便立即让人安排去狐族的事宜。而皇后需要替兔簪处理政务,便留守皇宫之中。兔簪轻车简从的,只带了霜翎和几个贴身近侍,乘坐专机飞去了灵狐山。
一下飞机,却见已有狐族的接待者等着了。为首的一个狐王,远远看着,便知道是年轻英俊的。兔簪只觉得陌生,说:“你是那个新上任的狐王,对吗?”
“正是。”说着,新狐王缓缓抬起了头,双眼迎视兔皇。兔簪与他四目交缠,心弦一时乱颤,犹如十指乱弹琵琶一般。
“你……”兔簪嘴唇发干,半晌抿了抿嘴,说,“你长得很好看呀。”
新狐王答:“狐族都长得好。”
兔簪又凑近了新狐王一些,闻得一阵熟悉的冷香,更是脸色发红,只说:“你……你也很香啊……”
新狐王并无回答,旁边一个狐族的臣子就气冲冲地说:“君上请自重!”
新狐王说:“大人别急,我确实是又好看又香。君上不过是陈述事实。”
这新狐王讲话语气四平八稳的,那节奏和语调都是和兔簪记忆中的狐美人一样的。
兔簪一颗心仿佛活过来了,怦怦的直跳。
新狐王又说:“君上来早了,要过几天才能赏花。这几天不如就先在行宫住下吧。”
兔簪听着新狐王说话就开心,忙点头说:“好,都听你的安排。”
新狐王又带着兔簪到行宫去,这一路上,兔簪双眼都离不开他,眼神里闪烁着星星一样的亮光。旁边狐王的臣子都连连摇头:这兔子果然就是个死昏君!
新狐王送了兔簪进行宫,便说要告退。
“慢着。”兔簪脸上写满不舍得,又问,“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新狐王答:“臣叫做狐髻。”
说完,狐髻便退下了。
“狐髻?”兔簪有些雀跃地对霜翎说,“你听到了吗?他叫狐髻,我叫兔簪,我们的名字岂不是一对?”
霜翎冷冷地说:“我看他就是个妖孽。”
兔簪哪里管他,只是诗兴大发,在露台上挥毫作诗一首:“素簪有意惟自赏,孤髻无心不成妆。鸾凤入梦眠高枕,鸳鸯消愁宿洞房。”
写完,兔簪抖了抖宣纸,正想拿到霜翎面前请他欣赏自己的新作,却是露台外吹来一阵风,竟把宣纸吹跌到台外。兔簪忙跑下去,霜翎自然也跟着,二人跑到了楼下,却见那首诗已被狐髻捡起来看了。却见狐髻已将诗词看完,扭头瞥看了兔簪。
兔簪一时脸红耳赤,极为羞赧,这首诗用素簪、孤髻暗指了自己和狐髻,又说了什么鸾凤入梦、鸳鸯洞房的……
这一想,兔簪就羞惭无比,一个激灵,反手捶了霜翎一拳,骂道:“大胆!你居然写这样的淫诗!朕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鸡!”
霜翎也愣住了:“我???”
兔簪便朝霜翎使了个眼色。
霜翎也明白过来了,自知要莫名背锅,便哼了一声。
兔簪又叉着腰问:“你可知罪?”
霜翎便不情不愿地说:“老子知罪!”
第15章
霜翎告罪,兔簪便说:“好,既然你知罪,那朕就宽恕你。以后可不许再这样子了。”
狐髻看起来也很好相处,并没有深究,只将宣纸还赠了兔簪,便先行告退。
兔簪在行宫里又住了两天,却都没见到狐髻,心里便总想着,又打发霜翎去问。霜翎十分不情愿,又劝兔簪:“你真的不怕死啊?”
兔簪却说:“什么死不死的?我觉得你是误解了讖言了,狐美人都说了,阴兔丧精是月亮失去光华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种色 情 淫 秽的意思。是你读得书少,有所误解了。”
霜翎也没好气,只说:“好啊,要讖言的时候就全家给老子磕头,现在倒嫌我没文化了!”
说完,霜翎气冲冲的跑了。
尽管是个假太监,但霜翎也是个真总管,他还是听着兔皇的吩咐去打听狐髻的去处了。却说狐髻去料理胭脂茉莉赏花会的事情。原定赏花会是几天之后的,但是因为兔簪来早了,狐髻只得加紧处理,这几天便很忙碌。
霜翎便道:“就算再忙碌,也不能晾着君上在行宫不予理会。每天来请安还是很必要的。”
那边答应了,翌日一早,狐髻果然就来请安了,身边还带着小赤狐妖。霜翎一眼就认得,这不是就是上辈子每天骂霜翎是“阉鸡”的那只没规矩的赤狐小奴吗?
霜翎一想到这个,便没好脸色,只说:“你叫什么?”
那小赤狐妖回答:“小奴叫红炉。”
“红炉?”没错了,就是叫红炉的。
想到这个,霜翎脸色不善,只说:“你没官没品,一介微末的小奴,怎么也敢来君上面前?不知道退下回避吗?”
红炉瞅着霜翎,也不给他好脸色了,只说:“您就是霜翎,是吗?”
“是的。”霜翎自得地道,“我就是大内总管霜翎。”
“就是前天还写了首淫诗的那个鸡精吗?”红炉问道。
“我……”霜翎一下气着了。
这淫诗明明是兔皇写的嘛!
红炉见霜翎气恼,却也不依不饶:“狐族的大臣知道了,都深感受辱。只说,君上英明,可惜身边随侍这么的不检点。怕不是入宫的时候没有阉干净,实在应该翻阉一次才好呢。”
“翻阉?”霜翎一下没想到还有这个操作,也是惊着了。
兔簪倒是好心,忙说:“别了吧。”
那狐髻也开口,说:“是的,我看霜翎平日都不打鸣,应该是阉得很干净,不需要翻阉的。”
“阉得很干净——”霜翎正是气坏了。
看着霜翎正要骂街,兔簪连忙稳住他,只说:“狐髻为你求情,你还不谢谢他?”
闻言,霜翎只得忍这一股气,不冷不热地说:“那老子谢谢你呀!”
兔簪见狐髻来了,很是高兴,拉着狐髻坐下,要和他闲话,却又不知道该聊什么,但光是看着狐髻,他又十分高兴了,自然不必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