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酒(30)
许青寒道,“有何证据?”当时他是把信撕了的,灵狐掏不出这封信来他可以赖掉。
灵狐气定神闲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精心粘补过的信,走到常证道面前呈上,“这封信便是证据,当时王爷偏听偏信沈辞,不分青红皂白撕掉了它,我一夜没睡勉强粘好,好在还能看清内容。”
常证道认真的浏览一遍信件,重重一拍桌子冷哼一声,提笔把“谋害王爷”、“意图谋反”也圈上红圈,抽出火签令掷于沈辞膝边,“人犯萧沈辞,十五年前未受刑役教化,身为乱党余孽逍遥法外,此罪一也。恩将仇报,意图谋害有恩于之的燕王殿下,此罪二也。祸乱朝纲,冒天下之大不韪谋反,此罪三也。桩桩件件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今依律判处萧沈辞枭首示众,因其罪大恶极不易拖延行刑,既定于十日后处决!”
沈辞早有心理准备,听闻判决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反观许青寒深受打击,若不是坐在一旁的灵狐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差点跌下椅子。
常证道一拍惊堂木道,“来人,将人犯压入死牢待斩!”
“且慢!”卫冰清突然站起身来,着对常证道说,“常大人,能够酿成今日的祸事全因斩草而未能除根,让一个逍遥法外数年的逃犯屡次作恶。当年谋反余孽,除了沈辞是不是还有他的其他家人?若是不追究其责任,多年之后会不会又跳出一个余孽来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从头至尾都表现得从容淡定的沈辞闻言终于是脸色大变,掩在木枷下的双手紧握成拳,额角的淡蓝色血管痉挛跳动着,牙根咬得酸痛。卫冰清余光扫了他一眼,心内油然而生出大仇得报的快感,她这是正打中沈辞的七寸了。
常证道经她一提醒倒想起这茬来,他深深的埋下头从厚厚的案册中找到这段,用手指比着叙述出来,“按记载,当年萧臣焕的妻儿三人都狡猾逃脱了,看年龄萧沈辞应是长子,那你母亲和弟弟如今藏匿于何处?”
沈辞闭紧嘴巴不言不语,低垂的眸子里残忍的光芒一闪而过。
卫冰清又道,“其母我从未见过,但是他那个弟弟曾经一直在王府做侍卫,最近一两年才突然离开,就此销声匿迹了的。”
常证道严词逼问沈辞道,“人犯最好如实交代,否则罪加一等只是徒劳受苦,通缉令一下就算他在天涯海角也得有归案的一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怕是戒不掉修仙了,心好痛
☆、第68章 戏精再也不见
沈辞低垂着头,一缕长发不甘的从发带的束缚中逃脱出来, 浅浅的遮住眉眼, 看不清神色。他颜色惨淡的薄唇几经开阖,语气平淡的吐出一句话来, “草民可以说,但是卫小姐要答应草民一个条件。”
常证道一拍惊堂木呵斥道, “大胆贼囚, 你有什么资格在公堂之上指手画脚?!”
沈辞弯了弯唇角,“常大人有所不知, 草民没别的长处,唯独这身骨头特别硬, 若是我不想说您休想从草民嘴里撬出半个字来。反正草民将死之人,命都快没了还有什么怕的?”
常证道气得发抖, 指着沈辞说不出话来。
卫冰清回眸看着沈辞, 眸中荡漾着得胜的骄傲,轻启朱唇道,“你有什么条件不妨说来听听, 我一向心软, 说不定可以答应你。”
“当年小产一事……”沈辞逆行内力, 强行逼出内伤,随即呕出一大口血来。他弯腰以手撑地, 虚弱得声音细若蚊蝇,一句话说完谁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小产不但是卫冰清心上的伤疤,也是她的亏心事, 乍一被沈辞提及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她走到沈辞身前蹲下身,贝齿轻咬红唇,“你刚才说什么?”
沈辞微微抬起头,唇角扬起古怪的笑意。卫冰清心里咯噔一下,被扑面而来的杀气震慑得跌坐在地上,下一息沈辞的双手便一同掐上了她白皙细嫩的颈子。沈辞附在她耳边吐气,“我说,你找死!”
喉咙被捏碎的轻响如鼓点一般敲在每一个人心头,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那一瞬,卫冰清刚刚蹲下身就被突然发难的沈辞取了性命,谁也没有料到刚刚还奄奄一息吐血的人会突然反扑。
待一旁候着的官兵反应过来制住沈辞,按着他双肩压倒在地上,再去查看卫冰清情况时,她已经软倒在地没了呼吸。她无神的眼睛大睁,还余留着死前那一瞬间的惶恐与惊怖。
“哈哈哈哈……”沈辞侧脸贴着冰冷的地面,从喉咙里挤出意味不明的笑,从几不可闻到声嘶力竭,他渐渐收了笑声,沙哑着嗓子道,“我弟弟一年前客死他乡,葬在南疆。我母亲十五年前重病不治,葬在京郊。现在萧家只余我孤身一人,你们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没有了卫冰清追根究底死缠烂打,许青寒只要稍稍从中运作就能保下沈澈,他绝不允许沈澈有什么闪失。
“冥顽不灵,罪不容诛!”常证道气得跳脚,大步走到沈辞面前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他是个斯文人,骂人不会打人更不会。
“灵狐大人,花晓薇姑娘,孙明微大侠,你们三个是收了卫小姐的什么好处,能陷害我到如今的万劫不复之地?”沈辞目光如炬一个个扫过三人,灵狐淡然的低头喝茶,花晓薇目光游弋,孙明微则是差一点修行,露出不自然的神色来。沈辞心中的怀疑几乎可以就此确认,他冷笑着道,“所谓的铁证如山,人证物证俱全,原来如此!”
灵狐轻啜着茶水,波澜不惊的道,“说话要讲证据,沈首领莫要血口喷人。我与卫小姐并无私交,仅有过几面之缘。”
花晓薇只是懵懂的摇了摇头表示否认。孙明微道,“我确实是受卫小姐之托前来作证,但我所说并无半字虚言,否则天打雷劈。”
常证道见识过了沈辞残忍弑杀的模样,心里已经认定了他狗急跳墙乱咬人,一拂袖嫌弃的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当真是死不足惜!来人,把他押下去待斩!”
“慢着。”许青寒默默的拾起那把沈辞母亲的遗物,“锵”的一声拔刀出鞘,刀锋所指正是沈辞。他面无表情的对常证道说,“闪开。”
常证道看着寒光可鉴的利刃,以为一直阻挠办案的许青寒是要亲手除掉沈辞,忙不迭的让到一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自言自语道,“当场诛杀好像有点不合规矩……”
沈辞下巴抵着地面,平静的看着许青寒一步一步逼近自己。眼也不眨的看他在自己面前站定,然后一刀劈砍下来——破掉了禁锢着他双手的木枷。
许青寒朗声道,“我信他是无辜的。”他挥刀逼退那两个官兵,他们不敢对王爷不敬,只得为难的暂退两步,哭丧着脸瞅常证道,等他拿捏主意。
常证道真是觉得自己忍不了这个任性妄为的王爷了,人犯都已经当堂行凶了,他怎么还能护着?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常证道气血上头瞪着两个官兵道,“还愣着干什么,听不懂本官的话吗?来人,请王爷去后堂休息!”
许青寒反手将刀架在自己颈边,回头对常证道微微一笑,“要么退下去,要么踩着本王尸体来拿沈辞。”
“还请王爷以大局为重,莫要被儿女私情蒙蔽!”常证道拱手言辞恳切的劝道。
许青寒不言不语,只是手下微微用力,锋利的刀刃立刻划出一道血口,鲜血缓缓染红衣领。
“退退退!”常证道顿时偃旗息鼓了,若是许青寒真在他的面前丢了性命,他一定得去给偿命,他坚信不疑。圣上对这位小王爷一直当心肝在宠,还记得许青寒几岁时生天花,圣上竟然不顾自己安危亲自去照顾,许青寒的受宠程度是圣上可以为之豁命的程度,他出了差错谁也承担不起。
许青寒弯腰拉起沈辞,紧紧揽着他的腰低声道,“跟我走,我带你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快睡着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orz
☆、第69章 殉情好难啊
沈辞和许青寒互相搀扶着步步向外走,官兵围在他们丈远之外不敢靠近也不敢推开, 束手束脚的亦步亦趋着。
许青寒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想不到自己会有勇气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来,他从小到大都按着既定的轨迹长大, 却在遇到沈辞之后一次又一次的偏离自己的轨道。
若是在十五岁时有人跟许青寒说他会做出忤逆皇兄的事,他绝对会嗤之以鼻, 一个字都不会信。皇兄是他的天, 为他遮风挡雨,从不会让他受到半点委屈, 他对他的皇兄是那么的尊重信任,皇兄的话就是他前进的方向。可是他的生命里凭空闯入了一个人, 明明是个地位低贱的侍卫,却成天嬉皮笑脸不见上下尊卑, 自来熟得都不当他是外人。
人越是缺什么就越觉得什么珍贵, 许青寒见过太多在他面前小心翼翼伺候的人,像沈辞这般既放得开又风趣幽默的人从一开始就吸引了他的注意。琴棋书画骑射狩猎样样精通的天之骄子许青寒逐渐感受到挫败,嬉皮笑脸的小侍卫背书过目不忘, 字写得比他好, 下棋才思敏捷, 骑射什么的更不需说,武功那样好肯定甩他八条街。那是高高在上的燕王殿下第一次感到自卑, 原来他并不像那些人阿谀奉承的那样天下无双。
如果一个人文武双全,性格随和,说话风趣, 锦上添花的是长得还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标致,那么他不被人喜欢就太没天理了。许青寒心里滋生的小火苗随着五年的朝夕相处催生为燎原之火,终是在二十岁那年顾不得伦理道德的约束,正式开始了这段禁忌之恋。
那时的许青寒就好喜欢好喜欢沈辞,他感觉自己不会比那时更喜欢一个人了。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沈辞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样总能让他发现更多优点,而且这个谪仙一样的人对他一心一意,不惜豁出性命,他对沈辞的感情也随之成倍成倍的增长着。
许青寒定了定神,恍然发觉握着刀的右手已经被汗水浸得快要拿不住刀了。这把横在自己颈上的刀就是沈辞的生机,许青寒下意识的把刀握得更紧了些,锋利的刀刃略一滑动又在脆弱的颈上割得深了,血蜿蜒着流下。
“小心!”沈辞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把他的手腕往外推了推。
“王爷小心!”常证道看到沈辞有所动作心都要从嗓眼蹦出来了,尖声提醒道。
疼痛使得许青寒冷静了一些,他对常证道提要求道,“麻烦常大人准备两匹快马和盘缠。”
“好好好,都依您,下官这就去准备。”常证道不敢怠慢,当即安排人去张罗着了。
结果来的却并不是快马,而是一辆华丽的马车,明黄色的帷幔上甚至还点缀着各色宝石,在窥破云层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许青寒微微蹙眉,坐马车绝对没有骑马要快,他要求的是快马,常证道会连这个都弄错吗?正在许青寒犹疑之际,有下人跪在车辕边掀开车帘请下一人,顿时周围数人哗啦啦跪了一地,齐齐叩首山呼万岁。
许青寒仓促的攥着沈辞的胳膊退了两步,盯着皇帝讷讷的唤道,“皇兄……”
皇帝一言不发,缓缓的迈步走向许青寒。
许青寒随之后退着,垂眸哀求道,“皇兄,臣弟可以保证沈辞是无辜的,他是被陷害的,求您相信臣弟一次。寒儿求求您,给沈辞一条活路,否则寒儿也活不下去了。”
皇帝仍旧在一步一步的逼近着,一字一句的道,“我大郅数百年基业,靠的不是‘可以保证’,而是‘不容有失’。萧家余孽意图谋反,害得不光是朕的性命,更是我许家祖祖辈辈开拓统一的天下。你是朕视若生命的小弟,可是许家的天下不能在朕的手中有失,否则你让朕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许青寒退无可退,后背贴在冰冷的墙上看着皇帝步步紧逼,绝望得遍体生寒。他凄然对皇帝道,“臣弟不孝,臣弟一定要与沈辞同生共死,来生……来生臣弟再报答皇兄的养育之恩!”他又扭过头看沈辞,“阿辞,你别留我一个人,别让我看着你走。”
许青寒闭目咬唇,狠下心来挥刀抹向脖子。刀刃和手腕上先后传来阻力阻止了他自裁,许青寒睁开眼,就见沈辞握住刀刃的右手已经血流如注,而他的皇兄死死握着他的手腕,满面沉痛之色。
趁着事情突变、众人皆有些惊愕之际,灵狐风掣电闪般飞掠至三人之间夺下刀刃,“唰”的指在沈辞心口。沈辞恍若未见,伸出左手揉了揉许青寒发顶,“傻,搭上我一个就够亏的了,你还嫌不够亏本?不许要死要活的,否则我上天入地都不能安心。”
许青寒掩面蹲下,有水渍从指缝之间溢出。他已经尽力了,可是还是什么也改变不了,对现实的无能为力让他痛苦得不能自已。
许青寒从大理寺回来之后就病了,这段时间频繁的绝食使得他零零碎碎的生了很多病,除了头疼脑热以外还有最难熬的胃痛。在南疆那段揭不开锅的日子就让许青寒落下隐疾,那时吃得粗糙,他娇贵的胃受不得委屈。现在他已经疼得直不起腰来了,躺在床上蜷成一团不停地盗汗。
他其实很早之前胃就在痛,但是沈辞的案子让他忘了病痛一直撑着。眼下沈辞生路已断,他连一点点盼头都被掐灭了,顿时病来如山倒,磋磨得他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许青寒胃痛得吃不下东西,连熬得细碎的粥都喝不下去,只要勉强喂下去,他就要吐得连胆汁都一起带出来。可是不吃东西又不行,他已经足有三日粒米未进了,再不吃怕是要饿死。
许青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虚弱下去,散发出的沉沉死气令皇帝又心疼又焦急,再这样下去,许青寒怕是真要比沈辞还要先走一步了。
☆、第70章 他长得像我
皇帝这几天为了许青寒算是操碎了心,粥喂不进去换参汤, 参汤喂不进去换药汁, 最后连水许青寒都不喝了,病病恹恹的躺在床上一心等死, 愁得皇帝嘴里起了好几个泡,自己也吃不下去东西了。
皇帝坐在许青寒床头, 摸着他瘦骨嶙峋的胳膊连连叹气, “寒儿,皇兄保证以后不对你说那种重话了, 你别再和皇兄置气了,啊?除了咱们许家的江山社稷开不得玩笑, 其他的你要什么皇兄都给你。”
许青寒苍白的嘴唇微微开阖,气若游丝的道, “我只想要沈辞,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生死相随。”
皇帝苦恼的揉着眉心,看来想要劝动许青寒, 还得从沈辞身上做文章。他略一沉吟开口说道, “你说的那个逆贼作恶多端, 逃避朝廷追捕十余年、意图谋反暂且不说,在公堂之上竟然对丞相爱女痛下杀手。丞相递上血书要朕主持公道, 严惩逆贼,非凌迟难平其痛失爱女之恨。”
许青寒闻言回光返照一般来了精神,蓦地睁大眼睛反握住皇帝的手, 强忍悲痛道,“不要,不要……”
皇帝正色道,“你要是想让他少遭罪就快点好起来,若是你有三长两短,朕非要把他活剐几千刀不可。”
“我……”许青寒戚戚然垂下眼睑,“皇兄,我喝水吃饭,您让人端过来吧。”
“好好好。”皇帝这才面露喜色,一叠声答应着,“来人,快去给王爷准备食水!”
许青寒先是缓缓进了些温水,然后一小勺一小勺的艰难吞咽着红枣桂圆粥。他许久没有进食,第一次吃太多胃会受不了,便浅尝辄止吃了小半碗。
皇帝关切的坐在一旁看着他吃下东西,惨白如纸的脸颊上逐渐恢复稍许气色,吊着的心总算可以暂时落地了。
许青寒捻着被角哀求道,“皇兄,我听话,我好好吃饭,您放过沈辞好不好?”
皇帝既心疼又无奈的抚着许青寒干枯的发梢,“寒儿,皇兄不能留下会威胁江山社稷的隐患。丞相那边的苦处皇兄也不能不顾及一些,朕留他一个全尸,改判杖杀。”
许青寒枯瘦得眼窝深陷,眼眸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喃喃道,“活生生打死吗……那要多疼?”
皇帝苦口婆心的道,“寒儿,丞相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功劳苦劳都可圈可点,满门忠烈。皇兄不能太伤丞相的心。”
“臣弟想去见沈辞。”
皇帝犹豫道,“天牢那种地方阴森寒冷,你现在身体这么弱,不宜去。”
“还有几天他就要处刑了,臣弟与他是见一面就少一面,皇兄您就让臣弟在看看他,好好的看看他吧!”许青寒说着说着已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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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寒是倚在软轿上被抬去天牢的,他高烧还没有退,吃过一点饭也不能弥补长久的亏空,腿软得走不得路。沈辞关押的地点有所更改,在天牢深处守卫森严的死囚牢中。
狱卒搬来椅子放在牢外几尺处,随侍的宫人立刻垫上毛绒绒的狐皮扶许青寒坐下,然后在他怀中塞了个手炉,整个人用锦衾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住。他们做好这些便谦卑的躬身退到远处,留下沈辞和许青寒独处。
沈辞从黑暗的墙角中站起身走到牢门处,握着栅栏又是担忧又是责备的道,“你怎么回事啊你,这么不听话,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许青寒不说话,只是仰头看着他默默地掉眼泪。
沈辞板着脸道,“不许哭,你真是气死我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人终有一死,我只是比你早走些年头而已。我在下面等着你,你要是来得早我就不要你了。”
许青寒还是一声不吭的哭。
沈辞无奈的塌了塌肩膀,“好哥哥诶,你就听我一回,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我自己都没怎么放在心上,你就别当回事了。”
“不是碗大的疤。”许青寒鼻音浓重的道,“杖毙,屁股大的疤。”
沈辞闻言“咦”了一声,安慰许青寒道,“那就更好了,挨棍子我熟,完全不在怕的。否则砍脑袋没经验还有点小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