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渡山河(196)
邹吾:“……”
他捂着自己的脖子,盯了辛鸾酣睡的背影一会儿,如是,又摇头失笑。
他也知道自己过分了,可他当时是真的难过。尤其是听到他说“要走”,听到他拒绝,听到他说“不要”,他的心都要揪起来了,辛鸾一点点的反抗都是他的心病,行房的时候,他知道他在哭,在拒绝,可是他停不下来,那喘息惊叫声音越大他越觉得快意,都让他受不了,他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有那么好几刹那,他感觉心都要爆出来了,冲动得甚至想要打他。
他想在他身上做所有过分的事,所有暴力的、突破下线的事,他想压制他,凌虐他,想看他惊叫哭泣,想把他活活地剖开!
可是那冲动过后再看他,他又觉得暖烘烘的在睡梦中打呼的小鸾那么好,他蜷着身子睡在他的被褥里,乖乖的,因为累极了一动也不动,光是看着他,他整个胸膛就已经被幸福撑满了,光是想到刚才他们做过的事,就足够让他激动得两臂发抖。
邹吾轻轻哼出歌来,靠近了小鸾,把人肉贴肉地搂进怀里。
辛鸾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往他身上拱了拱,挑了个舒服的地方,咂咂嘴,继续睡。
就当邹吾以为今夜总算要过去的时候,屋内的窗柩忽地被什么轻轻地啄了啄,一只灰扑扑地小鸟扇着翅膀笨拙地撞了撞窗子。
邹吾心中一动:仇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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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滔滔,风雨之山山麓,深夜中的水军码头格外寂静。
何方归两手交握,翘首以待,不甚明朗的漆黑水幕中,几乎就要被他望穿。
“别急,仇英做事一向守时,嫂夫人和令弟很快就到。”邹吾环抱手臂,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何方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点头,夜色中无意瞥到邹吾的脖子,忽地就啧了一声,用力地撞了下他的肩膀,“你和殿下……挺激烈啊。”
邹吾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调侃,愣了下,捂住脖子不知说什么是好。
何方归立刻摆手,“别紧张,没人说你们,是我自己看出来的。”他笑意盈盈的,大概是即将与亲人团聚,便格外地松弛,“我最开始到渝都的时候,你对我格外防备,闹得我还不知道什么个原因,直到后来我说我儿子都五岁了,你才放下心来在太子面前开始给我帮腔,还特特提过两次我的娇妻和幼子,我就猜个七七八八了,哈哈哈,你也……”
何方归二十八岁,夫妻生活如胶似漆五年有余,见的看的比邹吾不知多了多少,那点心思在他面前根本就是无处遁形。
邹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几个将军里属你最细心又耐心,一到渝都又主动去帮着下山城修筑民房,小鸾对你印象很好。”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何方归对那功劳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他话音未落,远远的,水上忽地传来一声悠扬的鸟儿鸣啼,邹吾神色一整,立刻以手嘬唇,短促三声,以为应和。漆黑的夜雾下,缓缓传来桨声翻动的欸乃,几息后,只见一叶扁舟刺破浓雾,缓缓而来——
何方归上前一步,已经能瞧见船上娇妻与幼子相携相依的身影!船上人同样一般激动,想呼喊又碍于什么用力按捺中,直到船舷抵上礁石,这才一声“爹爹”、一声“夫君”的扑进何方归怀里!
经过月余的囚禁,又遭了这几日逃亡,幼子与妇人终于可以不再顾及地流出眼泪。
邹吾眼见着人家一家团聚,不好打扰,转目一看那狭小的船舱,心中又隐隐不安起来,上了船,矮身走到船尾,就只见长腿长脚摊在仓里动的仇英,好似大功告成,带着蓑帽,动也不动。
“何方还?赤炎七番的何方还呢?”
惊悚猛地兜住了邹吾,他思绪急转:怎么只有何方归的家眷?他弟弟呢?
仇英靠着麻袋,懒懒地松了松筋骨,抬起头,“你说谁?哦,赤炎那个主将,我没救,大男人的,我救他干嘛?”
第141章 亮刃(8)
(前文3000字替换,请翻到前面看)
利落地起身。
“命格属金者,金居木上,木可因金成器,三三之数,却忌再见金,否则断其源、毁其器,二者苦不堪言。”
倏地,邹吾停住脚步。
仇英在他身后一字一句,“你什么命格你自己清楚,他小太子什么命格你也清楚,卦象这样直白了,不用我再说了罢?”
·
翌日清晨,中山城的小院里,赤炎几位将军盘膝而坐,默然不语面对眼前棘手的局面。
何方归显然是一夜难眠,下颌挂着胡茬,眼底挂着乌青。
而邹吾在说明了原委之后,所有人都默不作声,按膝而坐。红窃脂环胸坐在外围,虽是听了两句就知道其中是仇英搞的鬼,但是眼前这个局面这个圈子,把责任推给仇英毫无用处,只能让邹吾背这个责任。
一方茶室,小壶“噗噗”地炉上热着。
没有人出言责怪邹吾,但这沉默已经足够让人无地自容,徐斌、申豪这些胆大的,直接眼神有意无意地撇着辛鸾,等太子殿下对此事的定夺。
“这中间出了差错,也是预料不到的。”
良久,辛鸾开口了,但是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语气,不仅仅是巢瑞皱眉,连邹吾也皱起了眉,紧接着含章太子一句,“请罪就不必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然后直接跳到了后续安排,“何方还将军没有营救出来的消息,我们暂时不要透露出去,现在朝局敏感,不然整个南境朝堂都会乱。”
一众人的脸色异彩纷呈,瞥了眼辛鸾,又瞥了眼邹吾。
这个时候,连申豪都觉得为难了,“殿下,就算咱们今日不说,可又能瞒多久呢?我叔公和向副那里很快都会得到消息。”
辛鸾沉肃着一张脸,攥着手指固执己见,“那也要先压住。我们可以想到对策之后再对朝堂交代,但绝不是现在。”
“殿下,那我的妻儿呢?”
何方归的声音刻板无波,因为疲累而没有了情绪,“是需要他们暂时躲避几天嚒?毕竟他们露面,外人很容易怀疑到为何我弟弟没有到渝都。”
邹吾轻轻抬眼,看何方归的眼中闪过歉意。
但是何方归没有看他,只是看着辛鸾,等着主君的吩咐。
辛鸾昨夜和邹吾欢爱得太激烈,今日明显是身上不舒服,他低头看着地图,坐一会儿就反复地调整姿势,他听到何方归的问话,头也没抬,点了点头,“对,委屈将军了。”
邹吾默默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趁着给诸位续茶的间隙,进里屋给他拿了个软垫,辛鸾自然而然地垫在屁股底下坐住,结果老将军巢瑞抬头就不满地看了邹吾一眼。
那目光眼神闪烁得很快,但还是足够邹吾察觉。
辛鸾毫无感知,半俯着身指着地图,问申豪,“东境行军到哪里了?”
“已经越过南阳,位置应该在熊山附近,”申豪进入任事状态,沿着一路山脉与辛鸾解说,“赤炎行军很快,驻扎位置我估计会选在易守难攻的垚关的东北侧费丘、樊畤之一,按照我对良成业的了解,快则五日,慢则七日,江风华就会遭遇第一场攻城战。”
说罢,申豪肃然道,“殿下,我想请命出征。”
何方归闻言抬起头,起身改换军礼,“殿下,臣也请命出征,弟弟没有回来,江风华一人绝对挡不住良成业的铁骑。”
辛鸾困顿地捏住太阳穴,“申豪,你知道你是走不了的,左右丞相最信任的就是你,他们谁都不会放人,何将军……”
辛鸾头要大了,这些日子他和巢瑞将军受理粮草筹措,一直在筹钱、借钱,置办甲胄、马匹、器械和口粮,一些愿意借钱的大户,许多直点了何将军来护卫他们在渝都第二小岛上仓库。
渝都一条岛链,三个小岛,平日看起来似乎见怪不怪,但是一到战时,它们就成了支援前军的战略后方、渝都本土的防御前哨,战略位置极其特殊,而一旦被人攻占,相当于被人扼住咽喉,整条合川的上半段的航路运输都会被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