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病美人洗白后(135)
曲长负这番话实在是可怜委屈到了极点,听起来也与每一件事实都对的上号,让无关人等心中的同情全都偏在了他的身上。
可最重要的一点是,在这些事当中,曲长负可半点都没吃过亏啊!
谁敢给他气受!
至于什么“如履薄冰夜不安寝”这样的词,更是根本就不适合用在他的身上。
可是自己偏偏还没有办法辩解。
他竟然当真栽在了这孩子的手上。
曲萧不再说话,齐瞻在旁边听着,却已经忍无可忍。
若曲长负不是在口口声声地指责他,他或许还能生出一些怜香惜玉的心思,但此时此刻,对方的每一句话,实际上都变成了刺向他的利箭,他的同情心还不如用在自己的身上。
齐瞻道:“父皇,儿臣确实曾经与曲相见过面,但不过是询问前一阵科考之事,关于宋彦所说的私下勾结南戎,全部都是子虚乌有。”
“恕儿臣直言,宋彦原本是宋家的人,他口中的话不能确信,应当严刑拷打,才能问出幕后究竟是谁在挑拨指使!”
齐瞻这也是不择手段了,什么严刑拷打,只怕是要将他给屈打成招吧!
宋彦没想到齐瞻这么狠:“魏王你——”
曲长负稍稍提高嗓音道:“不必了!”
他说:“殿下既然认为宋彦是宋家这一边的人,那么无论他说什么,殿下心里总归是都不会相信的了。那么长负还有个人证,这一位的话,想必您不会反驳。”
因为情况未知,齐瞻被曲长负层出不穷的手段弄的有些焦躁,盯着他道:“曲御史,你手上的人可真多啊。”
曲长负淡淡一笑:“并非我的人。正因对方身份特殊,故而才迟迟没有上殿来,若是要请她作证,长负就要斗胆请与此案无关者稍作回避了。”
这件事牵涉的阴私确实有点多,当下大部分无关的人都离开了,只留下了几位皇子,以及宋家、曲家的人。
而曲长负所说的证人却是令所有的人完全没有料想到。
当看见缓步走进来的华服女子之后,齐瞻先是满目惊诧,随即反应过来,眼中几乎喷火,失态道:“怎么是你?”
来的人竟然是他的王妃林忆。
魏王妃给皇上行了礼:“参见父皇。”
隆裕帝的脸色也有些不豫,方才是子告父,现在又来了个妻告夫,今天上朝没看黄历,这到底是个什么日子?
他淡淡地道:“起身罢,你又有什么话说?”
林忆道:“父皇,臣媳是来证明,王爷与曲大人之间确有私怨,并且在此之前,便私下里与南戎有所勾结。”
隆裕帝道:“他可是你的夫君,你又为何要向着外人说话?”
林忆苦笑道:“臣媳自从被父皇指婚给魏王的那一天起,就把他当做了我的天,谨守女德,事事以魏王为重,自认德行无亏。可是魏王却未必也同样愿意将媳妇看成是妻子。”
她拿出几封书信,双手呈了上去:“请父皇过目。”
齐瞻跟林忆站的很近,一眼便看到了,那书信上的字迹十分眼熟,赫然正是自己写给曲长负的。
当初这小子故意跟自己装相,说些什么想打动他,就要先证明自己实力的鬼话,弄得齐瞻心猿意马,回去之后亲手写了好几首酸诗送到了丞相府。
后来齐瞻早就忘了,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竟然到了林忆的手里
——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看样子还关系匪浅!
这个认知对齐瞻的打击可不是一点半点,他有那么一瞬间整个人都被气的怔住了,失态道:“你们!”
他的目光几乎要吃人一般,第一时间看向曲长负,曲长负掩袖咳嗽了几声,放下手抬头时,冲着齐瞻戏谑一挑眉峰。
齐瞻简直想掐死他。
林忆道:“王爷很惊讶吗?你为了骗得曲御史顺从于你,不惜在书信中向他承诺,此生除了他之外再不要别人,还说要休弃于我,可惜曲御史仍是不动心,你恼羞成怒之下,竟然发起如此报复。”
“而这些书信,正是曲御史给妾身的,他是一番好意,提点妾身要注意身边之人,妾身看过之后,心也死了。”
林忆凄凄切切地说道:“君既无心我便休,但被你抛弃之前,我仍是皇族的一员,断断看不得你如此欺瞒陛下。”
隆裕帝勃然大怒,喝道:“魏王,此事你要怎生分说!”
齐瞻跪倒在地:“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儿臣……”
隆裕帝冷冷地说:“曲长负冤枉你,宋彦冤枉你,连你的王妃也冤枉你吗?以前你胡闹,朕都宽纵了,如今你简直是死不悔改!”
齐徽也跪倒在地,做出求情的样子,慢慢说道:“父皇,大皇兄是有错,但他对于南戎之了解,先前也并非无功,还请父皇……”
他这话不说则已,一提起此事,又让皇上想起之前齐瞻便因暗中布局算计太子和璟王,被禁足在王府之中。
而后皇上心中也多有不忍,见齐瞻及时提供了有关于南戎土俗的发现,便借着这个由头,把他给放出来了。
现在再想,齐瞻从头到尾都没有反省过自身过失,反倒不断地揣测圣心,利用他所得到的偏爱做些阴谋算计的勾当。
曲长负的状正好告到了点子上,皇上可以不在意齐瞻对一名普通的臣子起了别样心思,也可以不在意曲萧如何对待自己的儿子。
但是他不可能不在意皇子与重臣的勾结和欺瞒!
皇上一旦起了猜忌之心,那就无论怎样的求情和辩解都没有用处了,当下齐瞻刚刚恢复的差事还没在手里捂热乎,又被尽数罢免。
这一次皇上并没有允许他在王府中禁足,而是吩咐送到大相国寺去,严加看管。
魏王妃林忆以夫妻恩义断绝为由,请求和离,则被皇上暂时压下,准许她先回娘家暂住,改日另议。
至于曲萧,则被直接逐出京城,贬为了惠阳知府。
说来也巧,那本来是先前朱成栾的职位,朱成栾被曲长负查了之后,尚未有新人接替,如今倒成了曲萧流放之地。
这一战,曲长负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而且最诡异的是,他所用的人证,是跟他有仇的宋彦,曲萧手下的随从,齐瞻的王妃……
曲长负甚至根本不需要他自己的亲信,就把能利用的对象利用到了极致。
不过即便如此,对于其他人来说,曲长负也没有什么需要防备和忌惮的了,因为不日,他也马上将要启程,前往南戎。
*
曲长负从议政殿中走出来,天色微阴,不见飞雪。
此时早朝早已散去,大殿之前一时无人经过,站在高处的时候,会让人有一种手掌天地的错觉,可是浩浩长风掠过襟怀,又将一切吹成了空。
永远都是无休止地斗,斗赢之后,便又是无尽的空虚。
曲长负走下长阶,出了宫门,尚未等伺候的人迎上来,便见曲萧正背对着自己,站在门口。
曲长负面色如常,行礼道:“父亲。”
“这么多年来宦海浮沉,从未有人能将我算计至此,没想到,竟然是你赢了。后生可畏。”
曲萧笑了笑道:“如今我去惠阳,你去南戎,咱们父子今生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为父最心爱的长子啊,你多保重吧。”
曲长负道:“我在陛下面前是那句话,在父亲面前还是那句话,若非父亲一意相逼,你我原本谁也用不着到这般地步。现在儿子就要为了家国大义慷慨赴死了,不知父亲可愿意发一发慈悲,让我当一个明白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