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砚险些站不住。他怎能拿他爹的命去赌,若他爹有什么闪失,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林子砚拽得指节发白,“只要我爹没事,我……我可以去北祁。”
蓟无酌满意地点点头,往亭外的马车走去,“那走吧。”
“等等,”林子砚道,“先救我爹。”
蓟无酌:“自会有人去救他的。”
林子砚站在原地没动,“我爹没醒,我便不走。”
蓟无酌轻声笑了,“你以为你有得选吗?你多耗一分,他便毒深一分,我等得起,那老东西可等不起。”
林子砚:“你……”
“放心吧,”蓟无酌道,“我不屑骗你,再说,还要留着那老东西的命栓着你呢,没那么容易让他死。”
林子砚紧紧咬着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良久,他还是抬脚朝马车走去。
赵府柴房内,江屿行蹲在宁末跟前,沉着脸问:“是不是你下的毒?”
宁末眨眨眼,“什么毒?”
“你就别装了,”一旁的赵奉道,“那天就你偷偷进了林府,不是你,难道是我啊?”
哦,宁末想,看来是林修远那老头毒发了。
他又眨眨眼,说:“我饿了,要吃鸡腿。”
“鸡你个头!”赵奉骂骂咧咧道,“你再不把解药交出来,我……”
“让他吃,”江屿行开口道,语气却有些瘆人,“吃饱了,好上路。”
宁末眼皮跳了跳,“你可想好了,我要是上路了,可就没人救林修远了。”
江屿行不为所动,“宫里的御医一会儿就到了,自会研制出解药。”
宁末忽然伸头看了看门外的天色,说:“你确定,他们能在天黑前制出解药?”
江屿行眉头一紧,“什么意思?”
“就是……”宁末悠悠道,“若林修远未能在天黑前服下解药,就死定了。”
潜入林府那一晚,他在林修远书房的油灯里撒了药。这药无色无味,却可随油灯燃烧而侵入肺腑。少量则无碍,可一旦吸入过多而致毒发,便熬不过一日。
而林修远时常挑灯夜读,不过短短几日,便毒发了。
“这天可快黑了,”宁末一脸无害道,“我鸡腿呢?”
赵奉火气都上来了,“吃了鸡腿你就会救人吗?!”
宁末:“那我得想一想。”
“你……”,赵奉忍无可忍,撸起袖子就要揍人,却见江屿行猛地拔腿往外跑,甚至因太过用力,险些伤上加伤,痛得他直抽气。
“阿屿,”赵奉喊道,“你去哪儿?”
江屿行什么都顾不上了,心头一阵慌乱。
他怎么就忘了,北祁人盯上的,从来都不是林修远。
是那个又傻又呆的林子砚啊!
第30章 丢了几百头猪
江屿行匆匆赶到林府时,林子砚已不在府中。
小厮说,他家公子出门了,但也没说是去何处。
江屿行愈发不安,“他一个人出去的?!”
小厮点点头。
江屿行:“往哪儿走的?!”
小厮指了指右边的街口。
可沿着那街口没走多久,便是岔道。江屿行站在岔道口,心急火燎之际,忽然想起了今日在醉仙楼里遇见的那个有些奇怪的算命先生。
难道……
江屿行拔腿就往醉仙楼跑去。街上熙熙攘攘,他跑得太急,冷不防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一壮汉。
“哎哟,没长眼啊?!”壮汉被撞得一个趔趄,正要骂人,又一看,吃惊道,“江公子?”
江屿行抬眼,就见那个城东卖猪肉的王富贵背着一筐肉,怕是有好几十斤。
“江公子,”这几日家中生意不好,王富贵见个人就想卖猪肉,十分热络道,“府上可要肉?今日……”
江屿行也没空搭理他,抬脚就要走,王富贵不屈不挠道:“江公子,我家的肉可好吃了,不信你问问林公子,他方才还让我把这一筐都送林府去呢……”
“你说什么?!”江屿行一把扯住王富贵的领口,“你见着林子砚了?!”
王富贵被江屿行吓了一跳,“是……是啊。”
江屿行急道:“在哪儿?”
王富贵愣愣道:“城门口啊……”
他方才背着这筐卖不出去的肉在街上瞎晃,晃着晃着,就见林子砚急匆匆往城门口走去。他连忙追上去,滔滔不绝地向林子砚夸自家的猪肉,颇有卖不出则不罢休的架势。
林子砚急着去三里亭,便随口答应了,让他把肉送林府去。
于是,他乐呵呵地背着肉往林府走。走着走着,肚子又饿了,他便在街边吃了碗面。
然后,吃饱喝足的他还没走几步,就撞到了江屿行。
此时的江屿行,若用王富贵的话来说,那便是,急得跟丢了几百头猪似的。
“他出城了?!”
王富贵点头道:“对啊……”话音未落,就见江屿行三两步翻上前头客栈门口栓着的一匹马,缰绳一甩,策马跑了。
店小二追出来,嚷嚷道:“快来人啊!偷马了!”
王富贵:“……”
江屿行一路狂奔,出了城门直往北去。
暮色渐晚,官道上已寥寥无人。
江屿行追至三里亭,见亭内炉火煮茶,“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方才此处有人?
他心下存疑,翻身下了马走进亭内,却骤闻风声疾至。
江屿行回身一避,却听一声脆响,碎石击中茶壶,茶水泼了一地。
而后,似有暗香迎面扑来。
江屿行惊觉不对,急忙抬手捂住鼻口,却已迟了。
脑袋忽然一阵发晕,四肢酸软无力,他撑在石桌边,险些站不住。
“原来是你,”亭后的竹林中,一辆马车缓缓走了出来,蓟无酌挑着车帘,看了江屿行一眼,“我还当是林府的人。”
“江屿行!”林子砚急得一下子就跳下了马车,跑了过去。
蓟无酌没拦着他,跟在他后头也下了车。
“江屿行,”林子砚扶着他,焦急道,“你没事吧?”
江屿行晃了晃沉重的脑袋,一把抓住林子砚,喃喃道:“快走……”
“是该走了,”蓟无酌也走了过来,看着江屿行悠悠道,“可老夫似乎还欠了你一卦……”
他突然一脚踩在江屿行的伤处。
“唔……”江屿行一声痛哼,额间顿时渗出冷汗。
“你做什么?!”林子砚急忙一把推开蓟无酌,挡在江屿行跟前,“不许伤他!”
蓟无酌眼神微寒,“老夫是算不出那头猪何时死的,可你,怕是活不过今日。”
“是么?”江屿行指尖掐着掌心,撑着一丝清明,不屑道,“就你,也配算本公子的命?”
蓟无酌一声冷笑,右手抬掌,“那便试一试?”
他掌心一动,却见林子砚骤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抵在颈边。
“我欠他一条命,”冰凉的刀尖贴着皮肉,林子砚直直望向蓟无酌,声音有些抖,眼底却没有怯意,“你若不想我死,便不要伤他。”
“林子砚,你做什么?!”江屿行抬手要去夺刀,却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天旋地转间,一头扑倒在地,只拽到了林子砚的衣摆,“放下……”
蓟无酌一言不发地看着林子砚,神色愈发冰冷,似透过林子砚,看见了另一个叫他怒不可遏的人。
良久,他袖子一甩,忿然转身,“上车!”
马蹄声响,不远处,车夫为蓟无酌掀开车帘,而后沉默地看着林子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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