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周先生的《云山寺》?”林修远摸着画,像摸着老友的遗物,“可惜此生无缘得见周先生一面……”
“爹,”林子砚道,“其实……”
“老爷,公子,”管家走过来道,“晚饭备好了。”
林修远压下心绪,为儿子整了整衣襟,“好,吃饭去,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模样了。”
他们一道往厅堂走去,林子砚想起方才进门时,管家说他爹午饭也没吃,早朝回来后就窝在书房中写折子,像是气坏了。
林子砚有些心疼,问他爹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说起这事我就气,”林修远忿忿道,“太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朝堂之上岂可胡言乱语!还有江成岳那个老东西,越活越糊涂!”
林子砚:“……”又是江尚书?
林子砚离家前,便没少听他爹骂江成岳。两人虽同朝为官,林修远却似乎对这位刑部尚书意见颇大,甚至路上见了都要绕道走。两人似乎也没什么仇怨,可林修远却曾拍着桌子怒道:“看见那老东西就来气!”
至于气什么,却没人知道。
江屿行晚了好几日才到京城。他被济世堂的老大夫灌了好几碗汤药,还说病没好就不许走。
“你这病怏怏的模样,还想在大雪天里乱跑?”老大夫气道,“若是冻死在外头,我怎么对得起那公子的银子……啊呸,嘱托!”
江屿行:“……”
可江屿行心里着急,病好得七七八八后,从马棚里牵了匹马就连夜跑了。
他策马至城门口,还未进城,便见他兄弟赵奉站在城墙上,死死地盯着他,十分凶神恶煞。
江屿行默默下了马,踏上城墙,话还没说半句,就听赵奉破口大骂道:“江屿行,你他娘的终于舍得回来了?!说好的只走五天,这都十几天了!你是半路被雪埋了?!”
“嚎什么,”江屿行走过去,靠在墙边道,“路上出了点事。”
赵奉:“什么事?”
江屿行想起自己病得头昏脑胀,还被人一掌打晕了,顿时没脸说,只道:“没什么,就耽搁了几天。”
赵奉:“没什么你还跑了这么多天?!”
江屿行:“反正你这儿也不差我一个。”
赵奉:“……”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守城门的兵吗?
他也不知江屿行他爹什么毛病,堂堂刑部尚书,非得把儿子撵来守城门,否则以江屿行那一身功夫,在禁军中都少有对手,现下却只能在他这个校尉底下当个小兵。
“对了,”江屿行忽然道,“你这几日,可有见一个白袍书生入京?”
赵奉:“……每日都有好几十个书生入京,你找哪个?”
江屿行:“他还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谁家公子身边不带个书童?”赵奉不耐烦道,“你就不能说清楚些?那人长啥样啊?”
江屿行想了想,憋出两个字,“好看。”
赵奉:“……”
第4章 你才想媳妇了
“好看你个头!”赵奉骂道,“你这是找媳妇呢?!”
江屿行看着他,一副嫌弃的模样,“想媳妇了?”
“你才想媳妇了!”赵奉险些被他气死,“我是问你,那书生长啥样?什么好看不好看的?!算了算了,那人叫什么?我让人去查……”
江屿行:“不知。”
赵奉:“……”
“叫什么不知道,你找人做什么?”
“有事,”江屿行不愿多说,“找得到吗?”
赵奉嘴角一抽,“什么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给你找去?”
若是别人,不知叫什么名,兴许还能画个画像去找,可江屿行平日里画只阿猫阿狗都不会,更遑论画个人。
无奈,赵奉只好叫人查清这几日入京的书生都居于何处,江屿行一家一家去找。
于是,这天晚上,江屿行翻着屋顶,四处掀瓦片,掀了大半天也没找见那个人,倒是看了许多不该看的东西。
这法子也不行,他烦躁地坐在屋顶上想,若是那人正好出去了,那即便赵奉查出了他的住处,也还是找不着的。
身后忽然一阵响动,江屿行猛地转头一看,见赵奉也偷偷摸摸爬上了屋顶。
“找着人了吗?”赵奉小声道,跟做贼似的。
江屿行:“没有。”
“那继续找啊,”赵奉道,“坐在这儿做什么?”
江屿行皱眉道:“若他不在住处,如何找得到?”
“那还能怎么样?”赵奉嫌弃道,“人你又不会画,上大街上找去啊?快走快走,麻袋我都给你带来了,找到人赶紧套上就走。”
他说着,从身后扯出了一个麻袋,又大又结实。
江屿行:“……”
江屿行被赵奉拖着又掀了几间瓦片,还险些被守夜的大黄狗发现,对着屋顶吠了好几声。
“这个也不是。”赵奉掀开瓦片看了一眼,江屿行还没说话,他便又盖了回去。
“你怎知不是?”江屿行奇怪道,“我都还没看。”
赵奉:“你不是说那人好看吗?这个跟瘦猴似的,不好看。”
他说着,又似想起了什么,喃喃道:“好看……”
“对了!”他忽然一拍大腿道,“凭栏阁!”
江屿行不解,“凭栏阁?”那不是城南的勾栏院么?
“不是有查到一人去了凭栏阁当小倌吗?”赵奉道,“这个肯定好看。”
江屿行又想起林大牛曾说,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吗?京城……
“应当不是,”江屿行沉吟道,“他家似乎不穷。”他爹或许还是个人物。
赵奉:“那若是家中突逢变故呢?”
江屿行:“……”这么惨?
“走走,去看看,”赵奉催着江屿行道,“指不定就是他……”
林子砚坐在凭栏阁的房间内,看着一桌的公子搂着姑娘喝酒谈笑,才惊觉,这儿是勾栏院。
他与吏部尚书之子何中昀曾是同窗,此次归京恰逢何中昀办了诗会,再三相邀,林子砚也不好推脱,便带着林墨一道去了。
天色将晚时,林子砚本想回去了,便让林墨先去赶车。
可一堆公子却忽然说要去凭栏阁,推着搡着把林子砚也拉走了。
林墨赶着车到门外时,见一大群人吵吵闹闹上了另外几辆马车。他也没在意,一心等着他家公子出来。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他家公子。
他觉得不对劲,跑进去一看,里面哪里还有人?
林墨:“……”不好啦!公子不见了!
凭栏阁是两年前才在京中开门迎客的,离家三年的林子砚不知这儿是什么地方。
他本以为是琴阁茶楼之类的,进了门才知,这儿不仅有姑娘,还有小倌。
林子砚一惊,想起了他爹。
若是叫他爹知道他来了勾栏院,怕是要气晕过去,还得罚他去祠堂跪上三天三夜。
“公子,你怎么不喝酒呀?”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继而一阵温热贴了过来。
林子砚心头一抖,猛地站了起来。
何中昀醉醺醺道:“子砚兄……怎、怎么了?”
“我……我出去一下。”林子砚转身开门就跑,何中昀一身酒气,摇摇晃晃追了出来,“子、子砚兄……你去哪儿?这酒还没喝呢……嗝……”
林子砚怕又被他拉回去,慌不择路,拐过曲廊时,随手推开一间房就匆匆躲了进去。
江屿行坐在房中等小倌。
赵奉拉着他来了凭栏阁,又找来老鸨,给了她一大锭银子,说把这几日新来的小倌都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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