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赈粮的标准也定得较高,捐银二百或米一百五十石者,可得九品官;捐银八百或米五百石,以光禄寺典簿用;捐银一千五百或米一千石,以八品笔帖式应却先用;捐银两千五百或米两千石以上,可换取朝廷赐予其本人和家属宗亲的爵位名号等虚衔。
法令颁布后,的确有多地富贾纷纷纳粮补官,为了避免各地办赈官员借由赈灾之名侵吞扣留以及亏挪赈款,致使灾民无法及时获得赈资进而加重灾情,司渊渟还下令,各地赈捐局的账本都必须上报,且所有在赈灾中被出售的官职,也都必须白纸黑字记录清楚上交审核。若发现营私舞弊者,一律发配服役,情节严重者一律判斩监候待秋后处决。
司渊渟制定的赈粮法令,的确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营私舞弊的情况,让灾情得到缓解,然而,最先提出纳粮补官的徐敬藩还是在其中钻到了空子。
与徐敬藩来往密切的京城米商王世制,他在捐粮时出了极大的力,不仅捐银十万两,更长期开放一米仓供赈粮,随后王世制之子被任官尚宝司司丞,从正六品。之后,王世制之子举荐人才,其所举荐之人得官后再让下面的人进行买官,如此,从京城往下的十三省,被徐敬藩开辟出了一条由他掌控的“官道”,这一整条“官道”以买官而成,徐敬藩更是藉由此敛财过五百万两。
都察院受楚岳峙旨意,查徐敬藩进而便查到了王世制,王世制手中的所有米行都遭到了彻查,所有账册都被没收细查,在查出了问题之后,王世制被抓,其子不得已只好将王世制私下制作的“纳粮补官”以及这些年来各省各地买官的账册交出,以求保命。
这账册一交出,都察院再回禀给楚岳峙,楚岳峙当即龙颜大怒,下旨将这一整条“官道”的官员全部革职拿下,丢进大牢中等候处置。
总共八十九人,眨眼间便全部落狱。
楚岳峙被气得不轻,却也不能直接就把徐敬藩给办了,便下旨将人召入宫中觐见。
徐敬藩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败露的一天,当他被王忠领进殿内的时候,他首先看到的便是几个打开大箱子,里面全都是账册。他当场就跪下,朝坐在御座上的楚岳峙重重叩首,开口就是一声极其凄厉地哀叫:“陛下……!”
楚岳峙压着那烧得他挠心挠肺的怒火,面色冷淡地瞅着徐敬藩,道:“徐阁老年事已高,行此大礼,朕怕是担当不起。”
徐敬藩一听这话就知自己是逃不过了,抬头道:“陛下,老臣受奸人蒙蔽犯下大错……”
“行了!”楚岳峙不耐烦地提高声音打断徐敬藩的话,问道:“这些账册牵连数人,且足有五年的账册,查都查不过来,如此骇人听闻的贪墨之案,朕倒想问问徐阁老,此案该如何了结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徐敬藩听楚岳峙的问话,一时拿不准楚岳峙的意思,脑中思绪一转,急忙道:“老臣以为,这账上所牵涉之人都应立即查办,且所贪墨之财应当悉数追缴。”
“这里面所有的人,都是给钱买的官,这几年里贪的不少,这些人不仅贪,而且还仗着自己顶上有人护着,在京城乃至十三省皆做了不少恶事,徐阁老认为,只要追缴钱财就够了?”楚岳峙起身走到那些装着账册的大箱子前,用手将其中一个箱子重重盖上,在殿中发出“砰”的一声重响,楚岳峙盯着浑身一颤的徐敬藩,道:“贪腐行贿,官官相护,徐阁老,你猜这些账本中,有没有你的名字?”
徐敬藩是不用想也知道,王世制既然敢瞒着他制作账册,那便是要靠这些账册在关键时刻用来保命,既然是保命,自然不是那么好心将他摘出去。这些账册里,只怕不仅有他的名字,还有他儿子乃至徐家其他入朝为官之辈的名字。可楚岳峙此刻如此问他,他实在是摸不透楚岳峙到底是想要杀他还是另有打算。
脑门上冒出冷汗,徐敬藩颤颤巍巍地说道:“陛下,老臣不知。”
“不知。”楚岳峙重复了一遍徐敬藩的话,而后走到另一个箱子前,随便拿了一本账册,直接扔到徐敬藩面前,道:“既然不知,那便自己翻翻,看看这上面有没有徐阁老的名字。”
徐敬藩一下子心都凉了,犹犹豫豫地伸出手去拿起那扔到他面前的账册,他先是抬头看楚岳峙,见楚岳峙面上依旧不显喜怒,又再低头看手上账册,然而他捏着封页,那手抖了许久都未能将封页翻开。
楚岳峙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他,直接便说道:“徐阁老若是再不翻开,朕便命人来将徐阁老带走了。”
带走可以是带出宫送回府,也可以是带去大牢,到底带去哪儿,全看徐敬藩自己。
徐敬藩听懂了楚岳峙的言下之意,一咬牙,硬着头皮将那账册翻开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本账册上并没有他的名字。
匆忙将账册又再翻过十数页,却发现上面不仅没有他的名字,连其余的徐家人也没有出现在上面。徐敬藩狠狠一愣,重新抬头看楚岳峙,道:“回陛下,这上面并没有老臣的名字。”
“那么徐阁老认为,此案应当如何了结?”楚岳峙再次问道。
徐敬藩合上账册,回答道:“账册中所牵连之人,不仅应当追缴贪墨之财,还应彻查他们这几年来犯下的所有罪责,并按照大蘅国律例严惩。”
楚岳峙微微颔首,又道:“如今国库空虚,此次山海关又遭战祸,户部压力极大。只追缴这账册上的人,恐怕还不够。徐阁老,可有想法?”
徐敬藩知道,这账册上没有他们徐家,显然是楚岳峙的意思,只是楚岳峙虽然是要保他,但也不代表他可以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楚岳峙在这个时候提到国库与山海关之战,他再迟钝也知道楚岳峙是何意,于是说道:“老臣愿捐出家产以填补国库亏损。”
楚岳峙将第二个箱子合上,而后撩起长袍下摆,直接坐到了箱子上,对徐敬藩说道:“倒也不必捐出所有家产,毕竟徐家不小,可不能就这么倒了。依朕之见,徐阁老就随便捐个八百万两白银,如何?”
徐敬藩一听,当真是眼前一阵发黑,八百万两白银,已经远超出他这些年所贪之财了,楚岳峙这嘴上说着不需要他捐出所有家产,可实际上就是要把他掏光!
然而事到如今,也没有他说不的余地,要想保命,保住徐家便只能应下。
俯身磕头,徐敬藩道:“老臣遵旨。”
楚岳峙将系在腰间的碎玉握在手中把玩,睨视着徐敬藩问道:“徐阁老,朕今日单独召见你,这意思,你可明白?”
单独召见,又将徐家从账册上抹去,徐敬藩趴伏在地上高声道:“老臣,谢陛下隆恩。”
“先别急着谢恩。”楚岳峙说道,他绕这一大圈子,总算说到了这最后一件事,“朕虽下旨重整内阁,但依照眼下的情况来看,一时三刻也查不完。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徐阁老这些年想必深谙举荐之道,莫不如明日早朝,再为朕于众臣跟前举荐一人吧。”
徐敬藩抬起头,却见楚岳峙面沉如水地看着他,身上散发出不可抗拒的威严,平淡地缓声道:“首辅重任,能者居之。前礼部尚书司崇德之子司渊渟,身受不白之冤忍辱负重,在朝多年始终秉持公正尽忠于大蘅国,此次带兵出征前往山海关更是立下汗马之功,是为下一任首辅最佳人选。”
第102章 班师回朝
都察院奉旨查办贪墨之案,牵连数名大小官员,皇帝楚岳峙在早朝时因此而起雷霆之怒,下旨王世制及其子等人斩立决,其余地方官员皆判斩监候。
内阁首辅徐敬藩,于早朝上自言年岁已高难再担当首辅重任,故而请旨望皇帝楚岳峙能准他告老还乡,同时向皇帝楚岳峙举荐前礼部尚书司崇德之子司渊渟为下一任内阁首辅。
此举荐瞬间在早朝引发轩然大波,多位臣子高声反对,然而内阁众臣经过此次整顿,深知帝心难测,楚岳峙登基前跟司渊渟在朝堂上数度争执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可最后却是司渊渟与楚岳峙一道入宫勤王救驾,加之楚岳峙虽免去了司渊渟一应职务却同时下旨为司家平反,之后又下旨令司渊渟带兵出征,还令都察院纠劾百官重整内阁,他们便是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楚岳峙对司渊渟,不仅并非欲除之而后快,甚至还大有抬高倚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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