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秋景月不知为何,对于这些太监宫女抱有极其强大的警惕心,不仅不让碰,甚至不允许别人靠近他一米之内,但凡有人想要越过“雷池”,都会被他拔剑乱砍一番,而那些太监宫女们还以为秋景月醒来后得了失心疯要杀人,吓的抱头鼠窜,而这动静又更加刺激了神志本就不稳定的秋景月,所以一时间兰竹殿乱成一团,甚至还惊动了引鸳。
引鸳显然也被“发疯”的秋景月吓的够呛,忙去请秋君药,而奇怪的是,原本发狂乱砍的秋景月在看见秋君药的时候,却意外的安静了下来,蜷缩在角落里,动也不动。
看着秋景月手中的剑,秋君药忍不住皱眉,不动声色地将引鸳护在身后,让他退远一些,等确定引鸳不会有事之后,这才缓缓走上前。
一旁被秋景月攻击过的太监宫女们见此,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忙上前去,胆战心惊道:
“陛下!”
他们说:“别过去!”
“.........”
秋君药被他们喊的果然脚步一顿,但几秒钟之后,他只是抬起头来,看了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的太监宫女们一眼,随即抬起手,示意他们不要过来,然后又顶着大家几乎要颤抖的视线,缓缓地走进了秋景月。
本以为秋景月会无差别的发狂砍人,但没想到,在秋君药出现的那一刻,秋景月的眼神就牢牢地钉在了秋君药的身上,在秋君药走过来的时候,虽然本能地打了一个冷战,但还是往里头缩了缩,尽量挤压自己的存在感,无声地给秋君药让出些许位置。
“........”
秋君药见此,提起衣摆,蹲下身,盯着似乎是有些瑟缩的秋景月看了一会儿,看着秋景月握剑的手都开始发抖了,他才倾身向前,在众人嗓子眼都要提起的静默和窒息中,猛地抬起手,抓住了秋景月的手腕。
“..........”
这下,不仅是秋景月被他吓的一抖,连引鸳都差点吓瘫坐在地上。
毕竟秋君药身体才刚好没多久,而秋景月习武,手里还拿着剑,而且看样子还有些精神失常,要是秋景月发起疯来往秋君药身上来一刀,那可不是好玩的。
引鸳现在恨不得冲上去挡在秋君药的面前,但秋景月却没有想要发疯砍人的前兆,而是用紧张又无措的眼神看着秋君药,像极了一个无辜的狗崽子,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主人。
秋君药见此,表情依旧冷静,缓缓抓住他的手臂,在秋景月紧张的视线中,将他的剑往外拉,缓缓脱离掌心,随后反握在自己的手里,毫不犹豫地丢到了地上。
引鸳立刻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剑,抱在怀中,生怕秋景月还有机会拿到这剑,伤了秋君药。
而蜷缩在角落的秋景月,看着空空荡荡的掌心,从睁开眼以来,第一次萌生出了委屈的情绪。
他似乎想怪秋君药,但又不敢,只能委委屈屈地抬眼看向秋君药,然后又迅速低下眼皮,双臂交叉抱住自己,和周围的人保持着脆弱的距离感。
“........景月?”看着从刚才见面起,就一直对周遭保持陌生的秋景月,一个不好的念头从秋君药的心中缓缓升起,令他不得不凑过去,掌心轻柔地托起秋景月的下巴,像是确认般低声问道:
“还认得朕是谁吗?”
秋景月闻言,盯着秋君药看了一会儿,片刻后,才在众人忐忑的神情里,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父皇。”
还好,还好,没失忆,也没傻。
秋君药顿时欣慰,又指着引鸳,问:
“知道他是谁吗?”
“.........”
秋景月盯着引鸳的脸看了一会儿,歪了歪头,眼底闪过一丝迷茫,许久后,才突然出声:
“他是?”
引鸳:“.......”
赶来的秋景明:“..........”
秋君药:“.........”
这口气松早了。
接下来,觉得大事不妙的秋君药让醒来的秋景月辨认了所有人,甚至还把秋景和叫进宫里,但遗憾的是,秋景月除了记得秋君药是自己的父皇之外,其他人一概不记得,就像是一张白纸,上面只烙了写着“秋君药”三个字,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而且意外失了忆的秋景月对其他人还保持着相当的警惕心,甚至不吃太监宫女们递来的汤药,也只有秋君药让他吃喝的时候,他才能乖乖的。
看着好不容易醒过来的弟弟竟然不认得自己了,秋景和心情也很复杂,但楚瑜却说自己也不知为何秋景月会忽然失忆,他只能将这个疑惑抛至一旁,努力和秋景月搞好关系。
但秋景月却不喜欢和其他皇子在一起玩,刚醒来那几天相当黏秋君药,甚至睡觉也要和秋君药黏在一起,这就把引鸳逼急了。
毕竟秋君药和引鸳其实□□不算少,甚至可以算的上有些频繁,每次两人情到浓时想来一次的时候,忽然看见帷账外面有一双好奇的眼睛,搁在谁身上也会萎了。
引鸳想方设法想把秋景月送走,为这事,还和秋君药吵了几次,秋君药被他闹的没办法,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谁让他疼老婆,只能忍痛把秋景月送出宫。
因为秋景月现在心性还如同稚童一般,被秋君药送出宫的时候,还发了好大脾气,但有秋景明和秋景和两位兄长照看着,闹了一段时间后,倒也冷静下来了,只是每日都盼着进宫,好见秋君药一面。
日子就这样鸡飞狗跳地过了半个月,不久之后,端午快要来了。
秋景明的出行青州由此被耽搁了,因为秋君药到底还是舍不得儿子,想再留一留他,让他端午之后再离开。
端午当天,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饭。
几个人难得有这样心平气和的时候,一顿饭吃的倒也其乐融融,饭桌上,秋景和不断给楚瑜夹菜,秋君药在旁冷眼看着,自是发现两人历经数次磨难坎坷后,感情反而愈发深厚。
毕竟在秋景和入狱时,楚瑜并未抛弃他而去,反而为他奔走呼号,甚至为了秋景和主动替那些灾民建造房屋,一双手做的满是粗茧,把秋景和心疼的不行。
他喜欢楚瑜,但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于是便更加尽心尽力地对待他,楚瑜让他多顺着秋君药的心意,多体谅百姓,他便也认真照做,凡是百姓求到他身上的事情,能做的一定做。
但秋景和能力有限,能做的不多,自从中蛊毒之后,倒也没再想过觊觎太子之位,一心想带着楚瑜归隐田园,过完剩下的时光。
饭后,秋君药也没急着让几个儿子出宫,而是等了一会儿,又召来宫人煮茶,几个人倒也没有皇家的架子,而是如同寻常百姓一般,让秋君药坐在主座,引鸳陪坐在侧,剩下人围在秋君药下首,慢慢品着茶。
秋景明和秋景月还是不会品茶,举个茶杯,喝茶时像是在喝什么中药一般龇牙咧嘴的,秋景秀还小,秋君药让宫人给他调了一杯奶茶,让他抱着喝,把一旁的秋景明和秋景月馋的口水拉拉,最后还是秋景秀心软,把自己的奶茶分给了两个哥哥一人一半,秋景明和秋景月才心满意足地一屁股坐回去了。
在一片祥和安静之后,秋君药搂着趴在他膝盖上的引鸳,环视了一圈自己的便宜儿子们,随即缓缓开了口:
“景和、景月、景秀。”
他看着同时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子,看着他们和自己有着五分相的脸,微微笑道:
“你们的大哥哥,景明,三日后就要出发前往青州。”
秋君药举起茶杯,慢声道:“以茶代酒,送他一程吧。”
言罢,他率先将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见状,秋景和等人对视一眼,也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一时愣住的秋景明,随即心领神会地垂下头,拿起茶杯,对着秋景明行了一礼,随即也饮尽。
秋景明显然没想到秋君药会这么记挂着自己,颇有些受宠若惊,反应过来之后,随礼饮下茶,才复又抬起头,看向秋君药。
秋君药喝完茶,颇有些温柔的目光落在秋景明身上,随即又顺时针扫了几个儿子有些疑惑的脸,措过词之后,才悄然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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