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禾摔得右肩闷疼,他还想撑着剑站起来,男人却不给他机会,抬起一杆长枪狠狠捅过来。
四面刀光剑影,各种怒喝声与铁鸣混杂,谢谨禾有一瞬间听不见任何声音,像是被定在原地。
远处躲着的裴时玥清清楚楚看见这一幕,忍不住跑过来,却被尸体绊倒摔在地上,他大声喊:“谢谨禾!”
谢谨禾只觉眼前一暗,一个身着北狄戎装的士兵扑到他身前,死命抱住他。
咔嚓——
木制的长枪柄断成两半,罪魁祸首是一把半人长的大刀——是他师傅夏鸿夏将军的刀!
四面八方涌来的骑兵声势浩大,为首的士兵高举着旗子奔来,是军旗。
援军来了!!
谢谨禾这下真的什么也听不见,因为他看见了扑上来的北狄士兵的脸,是那个应该在后山的金玉。
谢谨禾一瞬间所有神识归位,他慌慌张张抱着金玉,声音颤抖地问:“金玉,你怎么样?怎么样?!说话!”
金玉晕过去了,还有意识的最后一句话是很小声的一句:“二公子头发变短了……”
作者有话说:
咳咳(手握拳挡嘴)二公主的高马尾发型圈住,后面会考嘿嘿~(猥琐笑)
第20章 都是看在钱的份上
另一边裴时玥见人没事,松了口气,正要满身泥巴地爬起来,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双白净修长的手,顺着手往上看,裴时玥惊喜:“谨秦哥哥!!”
来人面如冠玉,身长玉立,衣袍角暗下一片,沾染了血水与泥,无端让人生出白莲染浊的扼腕,谢谨秦眉眼淡淡带着担忧,微微露出个笑道:“先起来。”
裴时玥却像呆了,怔怔看着谢谨秦出神。
—
“臣,岭南总督谢谨秦,救驾来迟,望皇上恕罪。”局面已控制下来,皇帝被连夜护送回宫,谢谨秦前来御书房见驾,此时皇帝刚在朝上发完一场大火。
建国近百年,历经三代,秋猎象征着国家威严,军事体面,哪一次不是庄严肃穆,气壮山河,从未如此狼狈收场,这是要写进史书被万民唾骂的耻辱!
皇帝见到他脸色缓了些许,已长出皱纹的手指点在奏折上,微带笑意道:“迟?何以见得?爱卿来得很巧啊,北狄的枪恰好要指上朕的脑袋,爱卿就从天而降了。”
谢谨禾面不改色掀袍下跪,低声道:“此为臣所请第二罪,臣于前日午时抵达京郊,家中人早已知晓,本打算休整一日后进京述职,臣弟却在昨日差人来报,言猎场有异,于是臣自作主张留滞京郊,唯恐只是臣弟多事扰了秋猎大典,故此事未曾提前上报,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坐在雕龙沉木案几后,神色不辨,手指摩挲着瓷杯,良久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润润喉,道:“平身吧。”
谢谨秦仍跪着,从腰封里取出总督腰牌双手奉上,道:“两年前臣任职岭南总督,如今任期已满,还请皇上收回腰牌。”
这块总督腰牌来头可不小,冠了岭南的名字,那可是使得动岭南兵的,两年前岭南战乱,皇帝外放谢谨秦,如今回来了,他毫不恋权,说交便交,这才是帝王最喜欢的狗。
皇帝这时才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太监,那太监心思通透,知道皇帝的意思,上前道:“哎呦这这这,谢大人,皇上让您起来了,您车马劳顿的,怎好这般跪着,快上座,来人,奉茶。”
皇帝也在此时开口:“述职这些不急,方才你说,是你弟弟察觉异样的?”
谢谨秦回:“正是愚弟。”
皇帝抬眼想了一会儿,才道:“朕记起来了,你那个弟弟叫谢谨禾吧,此次秋猎拔了个头筹,朕还没赏他,加上这次救驾有功,哼,看来朕欠着他的赏不少呢。”
谢谨禾坐得端正,声音也平稳:“有劳皇上费心,都是为人臣子应该做的。”
皇帝沉思许久,今日他收走谢谨秦的总督腰牌,必得赏谢谨禾一个大的,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好要赏些什么,他转动杯口,道:“你回去告诉谨禾,朕欠他一个好处,将来他想要什么,尽管与朕开口。”
—
“二公子,小的真的没事!”金玉晕了一晚,醒来屋里闹哄哄的,门口还站着两位大夫,听二公子的意思,居然还想拿着谢府的帖子进宫请太医。
幸好夏将军的刀砍得及时,那北狄人捅来的长枪枪头还没碰到金玉,就被劈断了。
二公子眼睛里布满血丝,瞧着像一夜没睡,一会儿骂他“谁让你跑过来的”,一会儿又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更诡异的是,金玉要照常伺候他用午膳的时候,二公子居然憋出一句:“本公子赏你跟我一起用。”
金玉:!!!!!没必要没必要!我都是看在钱的份上。
金玉没想到二公子反应这么大,毕竟仆为主挡刀做替死鬼,当时在场很常见啊。
金玉本来也没有这种觉悟,只是看到裴公子那么着急地喊,他就知道:来活了!!!
而且他当时已经看到夏将军骑马奔过来,知道莫约是出不了什么事,他扑过去也是有讲究的,那把枪直指跪着的二公子心口捅过去,金玉是站着扑过去的,那枪顶多戳到自己腰上,出不了人命,他当时想的是,裴公子亲眼看见了,这把赚了个大的!
常言道富贵险中求,金玉觉得这下离小地主差不远了。
所以他再次到了裴府,就一脸谄媚地朝裴公子笑。
谁知裴时玥比他还激动,只待他爹一句“休憩一刻”,就冲上去扯过金玉跑没影了,徒留一个谢谨禾着原地幽幽地盯着他们消失的拐角。
—
“裴公子,我那日表现不错吧?”金玉矜持道。
裴家后院景致幽静,羊肠小道延绵,奇花异草铺出一片姹紫嫣红,裴时玥带着金玉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
提起那日,裴时玥不知想起什么,脸上浮起一层红晕,也没听金玉说什么,满面春情地点点头。
金玉正想继续说话,身后传来一声清冽的声音:“时玥。”
裴时玥的眼睛顿时浮亮,脸上的红晕更明显了些,声音也比方才轻快明亮了些:“谨秦哥哥!”
金玉转过身,身后是一位眉眼温柔却又莫名带点熟悉感觉的陌生男子,温文尔雅,一身月白常服衬得人十分书卷气。
“谨秦哥哥,你怎么在这里?”裴时玥轻声问道。
“我来找你父亲商谈些事情,也来看看你。”谢谨秦站在廊道上,与他们隔着栏杆,说话的时候带了温和的笑。
裴时玥恍然大悟,随即道:“那你得等一会儿了,我爹还得讲课,这样,你留下来吃晚饭吧,我家厨子做饭可好吃了!我们都多久没有一块儿吃过饭了。”
谢谨秦点点头,转而问道:“这位是?”
裴时玥笑着介绍道:“这位可是你们家的人呢!也是我的朋友,谢谨禾的小厮,叫金玉。”
“原来如此,倒是有缘了,在下谢谨秦。”谢谨秦朝金玉自我介绍了一番。
金玉不明所以,但还是给那个陌生男人行了个礼,此处不适合闲谈,谢谨秦朝他们点了个头就告辞了。
“那是谢谨禾的哥哥,你不会没认出来吧?”裴时玥此话一出,金玉立马来了个踉跄。
“什么?!”那个平易近人彬彬有礼的男人是二公子的亲兄长?!是…大公子?!
“这…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吗,会不会是认养…”金玉问得很艰难。
裴时玥噗嗤笑出声,道:“你也觉得不像是吧,完全就是两路人。”接着他又神神秘秘凑过来,小声问:“诶,你觉得,谢谨秦俊不俊俏?”
金玉听着这似曾相识的问题,隐隐觉得不妙,但他还是顺着话头说:“…呃俊俏,很俊俏。”
裴时玥一副找到知己的模样“啪”地拍了下金玉的肩,激动道:“你也觉得!对吧!”
金玉揉着肩,不知如何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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