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栎只觉得胸中一股浊气,势不由人,虞皇如此威风,整个天下都是虞皇的领土,他又能走到哪儿去呢?
他只盼望那人与他一样憎恨,至死不必相见。
城门内,百姓们夹道欢迎,那些归来的士兵们有许多都是西煌关的人,看到自己的父母亲人踮脚相望,个个热泪盈眶。
总算活着回来了,陛下没有抛弃他们,虽然死了那么多兄弟,但陛下与他们都活着回来了。
数万大军足足走了半日才进城,剩下的十万驻扎在城外,阴螈与阴尸再次被封进了石棺中,用黑布遮住,也拖进了城内。
夹道相迎的人群中,站着一个灰头土脸的乞丐,墨萤特意打扮得脏兮兮,脸上也易容涂得黑乎乎,终于看到一具被黑布包裹的隐秘石棺,石棺被绑在战车上,墨萤看到周围士兵肃穆紧张的神色,猜想那或许就是林琢玉的石棺了。
想着慕容情交给他的任务,他胆颤地在人群中轻轻唤了声:
“林公子。”
石棺没有动静,墨萤害怕地看看远处的虞皇,闭着眼睛声音大了点:
“林公子!”
“砰!”
石棺内传来重重的动静,推车的士兵们吓得一愣,前方的贺兰阙也回头来看,森冷凝视,墨萤吓得赶忙蹲下,唯恐虞皇发现他,在拥挤喧闹的人群中惶恐离开。
“砰!!”
“砰——!!!”
随着两声巨响,那石棺上即使绑缚了重重的铁链,也轰然炸开,一具冰冷的阴尸睁开血眼,一寸寸俯视惊慌的人群。
“啊——!!”
“鬼啊!!”
胆小的人直接吓晕了过去,有些好奇凝视的孩子也被那双鬼眼吓哭,贺兰阙一掌朝阴尸袭来,在他还未完全苏醒时将他拍进了棺底。
男人森冷地注视周围,墨萤早已逃之夭夭。
人群后方,林青栎也注意到了刚才的动静,不过他戴着帷帽没看清楚,便询问身旁的孩子道:
“卿儿,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林卿水也踮着脚张望,好奇不已道:
“娘,我也没看清,好像诈尸了。”
“诈尸?”
“嗯,或许是没死透吧,吓死人了。”
“哦,走吧。”
林青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第170章
林青栎自愿住进了城主府最偏僻的房间,如今贺兰阙也下榻在此处,他为了不与虞皇相见,日日闭门不出,只期待那人赶紧回朝。
贺兰阙并不着急回到熠都,那两具阴尸他都要处理。
夜深,男人坐在屋顶上仰望明月,喉头一口口灌下烈酒,偶尔俯视一下前方院子里一抹俊俏的剪影。
那人不出门,也不觐见,但也走不了,男人冷笑着凝视窗户上的剪影,直到酒喝完,那人吹灭了灯,再也看不到他的影子,才阴沉沉地回到自己房间。
梦里面,是那人凄厉的大吼:
“我只恨不得杀了你!”
“你杀了哥哥,我也要杀了你!!”
“我真恨你!”
“我无法原谅你。”
浓雾弥漫了峡谷,贺兰阙独自坐在马上,身旁都是冰冷的尸山,所有人都死光了,不论是骑手箭手还是士卒,全都死光了,只剩他一个人。他也快死了,他走不出这浓雾弥漫的峡谷,仓皇无助,直到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
那人衣袂飘飘,墨发长及小腿,柔和地向他走过来,温柔的脸上都是慈爱:
“夫君。”
贺兰阙痛苦地抱起了他,思念至极地深深搂着他,男人下了马,与他一同搂抱在这暗无天日的浓雾里,无助哭泣,心酸至极道:
“栎儿……”
“我的妻……”
唯有在梦里,才能如此思念,唯有在绝境,才能如此深爱,男人自梦魇中醒来,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捂着头深深哭了一阵,心酸,痛苦,无助,后悔。
妻子还是没有原谅他。
更恨他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能将怨恨发泄在那具阴尸身上,妻子越恨他,他越不要他们好过。
他就是要看着他们生生分离,就是要看着他们生不如死,既然他得不到,他的栎儿也什么都别想要。
————
清晨,贺兰阙双眼红肿,来到那两具石棺面前。
邺封彻夜镇守在此处,根本不敢合眼,贺兰阙摸着冰冷的石棺,冷笑道:
“去准备吧。”
邺封犹豫半晌,最终不忍心道:
“陛下……”
贺兰阙阴冷地瞪过去,邺封看到他眼内决绝的杀心,最终什么也不敢说,伤痛地离去了。
皇后娘娘若知道他的哥哥再死一次,该有多么绝望。
陛下太狠心了啊,陛下这么做,皇后怎会原谅他啊……
邺封沉痛地摇摇头,最终还是走了。
关外,荒凉的沙漠上,邺封与一众士兵,连夜整理出了一片校场,校场简陋,中间的圆形空地宽阔平整,周围挖了一圈深深的沟壑,倒满了火油。
第171章
烈日灼灼,阳光炙烤着沙漠。
虽是春季,但午后的沙漠上也异常炎热。
直到傍晚,气温才逐渐下降,而一场盛大的决斗,也即将开始。
校场周围站满了士兵,全是贺兰阙邀请来参观的将士,男人独坐在高台上,举弓拉满,锋利的箭矢直指校场空地上一具冰冷的血尸。
血尸刚刚被唤醒,身上泼满了鲜血,背后也挂着两个用来祭祀的俘虏人头,血尸隔着人群与高台上的男人遥遥相望,似乎也注意到了他。
贺兰阙神色阴森,“砰”的一声,燃烧的火箭就射入了校场边缘的火油之中。
“轰”的一声,火油熊熊燃烧,形成了一道一丈高的火墙,周围的士兵们站在高处,俯视火墙之下。
一抹黑色的身影轻轻落至火焰之中,邺封执着大刀,沉默地看向面前阴冷的血尸,男人的身后,一口巨大的石棺被铁链绑缚,里面关着沉睡的阴螈。
高台上,贺兰阙阴冷地注视着邺封向林琢玉缓缓走近,耳目敏锐至极,一动不动注视着二人的所有举动。
烈火炙烤,空地上的温度越来越高,邺封也有些受不了,注意到身后的阴螈蠢蠢欲动,在石棺内缓缓苏醒了。
男人沉痛地看着面前的血尸,血尸一动不动,毫无生机,根本没有思绪。血尸手上仅有一把铁剑,邺封走近,悲声道:
“林公子,安息吧。你的弟弟一切都好,陛下会好好照顾他。”
血尸冷漠地抬起了头,突然向他走近。
邺封微微一震,实在不忍心看到他再被屠戮一次,转身就来到石棺旁,刀上注入十重内力,“轰”地一声斩断了铁链。
“吼——!!”
一声恐怖的咆哮,阴螈被烤得难受,长尾巨震,瞬间震碎了石棺,邺封不知是否有意,逃避阴螈的扑杀时被长尾扫到了右臂,二十多斤重的龙骨陌刀就甩在了校场上。
男人飞身遁走,独留两具邪尸决斗。
“吼——!!”
吼声震碎天地,高处的士兵也吓得胆颤,若非有火墙拦着,无人敢在此观看,空地上的血尸欲追随邺封的背影,脚步刚刚一动,长尾就向他扫来,血盆大口朝他张开。
阴螈又饿了,血尸身上浓烈的血腥气馋得它直流涎水,那背后的两个人头也是它的小点心。
只是那两个点心飞得太快,它竟然嚼不住,阴冷的尸身也被烈火炙烤得愈发疼痛,在空地上狂躁大吼。
高台上,贺兰阙冷漠地注视着那一人一畜生,阴螈吞噬了他的父亲,林琢玉夺走了他的妻,此仇此恨,唯有将其碾碎才能消。
第172章
尸体是否也有执念,邺封不知道,只是看着那人的尸体一次次差点被阴螈咬碎,忍不住落下了泪。
连陛下都无法战胜那头邪物,更何况林琢玉。邺封只是不忍心,不忍心看到他的尸身也被阴螈嚼碎,到时候皇后问起来,该有多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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