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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只想篡位(117)

作者:楼见溪 时间:2024-09-02 09:57:56 标签:强强 天作之合 朝堂 权谋

  骆修文慢慢捋顺思绪,神思还未清明,康安骤然间紧张高呼:“王爷小心——!”

  喧嚣中似乎传来羽箭破空之声。

  他还未回过神,猛然间就被人扣着肩膀摁下来。尖锐的箭镞险险擦过他的耳侧没入车厢壁,耳畔只余羽箭铮鸣之声。

  骆修文死里逃生,额上生生冒了层冷汗。

  马车尚未驶出长街,光天化日之下骤然生变,周遭的百姓无不惊恐逃窜,骏马嘶鸣,摊位四倒,原本井然有序的长街眨眼间就乱作一团。

  行刺之人一箭未中,挽弓拉箭,更多泛着寒光的冷箭朝马车袭来。

  马匹受惊失控,疯了似的在长街上横冲直撞。

  “跳。”谢祁冷静出声,松开手,率先借力跳下马车。

  回过神的骆修文和康安紧随其后,不待站稳,扎满羽箭的马车就已奔出视线。

  “王爷!”康安踉跄着挤过去。

  谢祁身姿颀长,站在慌乱的人群中,显得分外镇定:“本王无碍。”

  他说着,抬眼望向三丈开外已经和人缠斗在一起的行刺之人。那人穿得寻常,面上覆了层普通至极的面具,遮住泰半容颜。

  康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心有余悸道:“幸好子平来得及时。”

  街上喧闹不止,好在行刺之人已经被韩子平率人缠住,段广阳亦亲率禁军及时前来安抚百姓。

  谢祁只看了片刻便敛回视线,沉声道:“先回府。”

  *

  长街距摄政王府还有一段距离。

  马车不知所踪,此处风波尚未平息,更是无马可乘,三人只得步行回府。

  他们虽走得不慢,可到底比不上乘马疾行。刚到正厅,韩子平便带着浑身被捆缚的刺客前来复命:“王爷。”

  谢祁应了声,不紧不慢地轻啜口茶,才起身缓缓走近被迫瘫软在地的刺客。

  他抬手抽出韩子平手中的长剑,剑刃锋利,不断逼近刺客的颈间。

  刺客似乎并不意外,在捆缚中用力挺直身子,引颈就戮一般闭上眼。

  “你以为本王会杀你?”谢祁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锋利的剑刃上移,贴在他的耳侧。紧接着,手腕一转,挑断耳边的丝线。

  下一瞬,紧紧覆在面上的面具再无支撑,倏地掉落,面具之下的真容终于露出水面。

  “范承光?!”康安惊讶出声,满脸的不敢置信。

  向来稳重的韩子平亦面露讶然。

  谢祁微眯起眼,仔细打量他的相貌。半晌,缓缓道:“范承光在端州时已经命丧本王之手,你又是谁?”

  刺客眸中飞快划过一抹愤恨,绷着嘴缄口不言。

  反倒是一直沉默的骆修文,在这时忽然出声:“我见过你。”

  正厅中的视线齐齐移过去。

  骆修文笃定道:“洪曦十三年,你去过江楚。”

  洪曦十三年,正是江楚瘟疫横行之时。

  谢祁垂眸打量着眼前的“范承光”,手中的剑刃从他的侧脸划过。半晌,语调平静道:“你们是双胎。”

  范承光早已亡在端州,他和韩子平都亲自确认过,绝不可能有差错。眼前这人面上并无其他面具,又和已经亡故的范承光长相一般无二,除了双胎,谢祁不做他想。

  “你倒是比你的兄弟沉稳些,他临死前,可没有你这般默不吭声。”谢祁回忆似的出声。

  “范承光”仍是沉默,可周身的气息却是一变,呼吸声不可抑制地急促起来。

  谢祁恍若未闻,依旧云淡风轻地说着:“你不开口也无妨,到这个地步,你的主子已然黔驴技穷,也不枉本王以身作饵,冒险诱你现身。你放心,待除去你的主子,本王会亲自送你赴黄泉,也不算辱没了你们主仆三人的恩义。”

  “范承光”低低一笑,哑声道:“我记性素差,许多事已经忘了十之八九。恭顺王纵是昼夜审问,也只是白费功夫。”顿了顿,话音一转,道,“不过有一桩事我记得还算清楚,倒是可以向王爷透露一二。”

  他浑身被缚,只有脖颈尚能移动。如今他抬首,对上谢祁的视线,风马牛不相及地问道:“太上皇三月间在范阳养病的时候,摄政王可还安好?”

  “你也要拿摄政王来威胁本王?”谢祁面上的温和笑意顿敛。

  “范承光”或许听出了言外之意,或许压根儿就没入耳,只自顾自道:“想来那时间摄政王的身子应当也不大安。毕竟太上皇都已经病得卧床不起,摄政王又怎会幸免于难呢……”

  谢祁心口猛然一紧,声音也冷下来:“你这话是何意。”

  “恭顺王身侧既有江楚疫事中的幸存之人,又擒了冯章,难道他们都没有告诉王爷?”他的视线滑过骆修文,最终落在神情冷凝的谢祁面上。

  仿佛压抑了许久终于可以一解心中愤恨,他眼中凶光毕现,死死盯着谢祁,阴狠着声音,一字一字道:“当年江楚之事,名为瘟疫,实则是蛊虫失控。同命同源的蛊虫,母蛊既亡,子蛊亦不能独活。”

  “太上皇就在勤政殿,恭顺王有心冒天下之大不韪手刃叔父——”他顿了顿,声音讽刺,“可你敢吗?”

  *

  与此同时,长街动乱一事终于摆到谢杨的案头。

  前来禀告之人匍匐跪地,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月前太上皇便下了诛杀恭顺王的令,可这段时日,恭顺王始终窝在摄政王府闭门不出,就连太医前去奉命看诊,也只能独身进去。

  府卫到处都是,摄政王府辖制得如铁桶一般,他们压根儿寻不到时机。

  偏偏太上皇愈发急切,耐心几乎要耗尽。

  范大人走投无路之下,明知今日恭顺王出府定有陷阱,也不得不抓住这个时机以身犯险。

  若是赌赢最好不过,偏偏击杀不成反被擒。

  想也知道,太上皇如今定然盛怒不已。

  禀告之人紧张地跪伏在地。

  谢杨死命捏住奏报,朝下狠狠一摔:“一群废物!”

  “太上皇息怒。”

  “一个月的时间,你们要什么朕给什么,结果却连区区一个谢祁都除不掉,反而让朕自断一臂。你们说,朕养你们何用?!”谢杨火冒三丈,骂了一通仍不解气,又顺手拿起手边的瓷杯“欻”地扔出去,狠声道,“斩草不尽,后患无穷。若早知如此,朕当初便不该心慈手软,留他性命——谁!”

  殿中的宫人早被屏退,丁点儿的动静都清晰可闻。

  谢杨即便怒极,也警惕十足,一听到动静,当即就察觉。

  跪在地上的下属眼明手快地起身去擒,却在看清那人的相貌时猛然一愣:“陛、陛下?”

  谢杨闻声也一惊。

  小皇帝愣怔着呆立在原地,见到谢杨喊着“昭儿”走近,忽然一颤,双眼圆睁,惊恐着后退,转身就要跑。

  下属忙在谢杨的示意下控制住他。

  “昭儿什么时候过来的?”谢杨蹲在小皇帝身前,从下属手中接过小皇帝,按着他的双肩,努力和颜悦色道,“是不是父皇吓着你了?昭儿莫怕……”

  “我要小王叔,要无衣哥哥,你走开……”小皇帝惊恐地失声尖叫。

  “昭儿乖。”谢杨苦口婆心地温声安抚。

  小皇帝却始终挣扎不已,身上的疼并着方才的震惊齐齐涌入脑海,小皇帝终于崩溃大哭:“你要杀无衣哥哥,我听见了。小王叔,我要去告诉小王叔,松手……”

  小皇帝哭闹不已,即便是泪眼朦胧,谢杨也能清晰地看到他眸中的害怕。

  害怕?

  他的亲生孩儿害怕他?

  谢杨倍感讽刺,仿佛被这抹视线刺痛,忽地用力,高声喝道:“是,朕是要杀他,朕是要杀你的无衣哥哥。可那又如何?如若不除去他这个嫡脉正统,你安能在皇位上高枕无忧?朕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江山永固,为了你能在朕去后再无后顾之忧!你是朕的孩子,怎么能不理解朕的一番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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