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栏江月(22)
赵郁挪了步棋,点点头。
卲山饶头:“那他为何要弄幅画来故弄玄虚?”
赵郁问他:“前朝是如何灭亡的。”
卲山想了想,惊道:“冯竟……他是活得不耐烦了?要造这个谣?陛下虽说不爱理......但也明察秋毫,再说原画可是太子老师,咱们手上也有十足证据,若他真把徐风堇怎样了......”又喜道:“王爷,这可是一大机会,陛下本就看不上太子,若是这事儿闹起来,咱们反将一军,岂不是赚了?”说完见赵郁面无表情地看他,不禁讪讪道:“我这榆木脑袋都能想到的事情,想来王爷早就想到了,若是这次拿捏住冯竟或许能打探出王爷小前儿的事情,我猜他肯定知道一些。”
赵郁回房时徐风堇已经四仰八叉地睡着了,他刚坐下,便听徐风堇哼哼两声,本以为要醒,却只是翻了个身,还顺手摸了摸身旁空处,半梦半醒地含糊道:“还不回来......真是不守夫道......”接着又打起微鼾,熟睡过去。
赵郁侧耳听着,嘴角微微动了动,最终又归于平静,他抬手将徐风堇翻身时粘在脸上的头发拂到一旁,注视半晌,眸底深沉,不知想些什么。
又过两日,岑灵帮着程乔准备好早饭便找借口匆匆出府,直到了晌午才回来,此时赵郁不在,徐风堇靠在书房窗前读书,见了岑灵迈进院里,问道:“看见了?”
岑灵擦着汗走进书房才说:“看见了,虽然画上换了脸,但明显是傅老先生画的阿堇。”又气愤道:“竟然有人改头换面仿冒获利,还有人吹嘘是前朝神女。”
徐风堇放下书,转动眼珠,问他:“前朝神女?可真的有这样的人?”
岑灵摇摇头,谨慎得四处看看,小声道:“哪里是神女,前朝只有一位以舞姿见长的亡国妖女......而且我今日过去还碰到有人争吵不休,买不到的便吵吵嚷嚷说了前朝亡国那事,还说这幅画莫名出现在京城,必定是,必定是亡……亡国征兆,这可是天子脚下若这事儿传到上面,怕是要彻查一番......那画上原图是阿堇本人,若是,若是有人发现,我怕.......阿堇要不然你去告诉王爷吧,让他把这事压下......”
徐风堇问:“可知道这事儿发生多久了?”
岑灵道:“如此沸沸扬扬,估摸时间不短。”
徐风堇垂眼,正瞧见赵郁用过还没洗净的毛笔,喃喃道:“那想来王爷是早就知道了,关于这画,以他的城府……怕也早查过了。”
岑灵急道:“王爷知道?”
徐风堇沉默许久,才道:“想来萧笛送来的舞女便是个陷阱……估摸那时他便知道,是我怕旁人当着他出了风头,才中了招。”
“那王爷过后为何不告诉你?”
“他……”徐风堇将白玉笔洗挪道跟前,又将那支笔放进去涮了涮,只是一瞬间清水便被墨汁氤氲覆盖,道:“该是有别的计划吧。”
第38章 赏月
“那该怎么办?”岑灵急得原地转圈:“这原图是用阿堇的画......虽然是巧合,可若被发现......”
徐风堇道:“哪里有那么多巧合?”
岑灵惊恐:“阿堇的意思是......有人,有人刻意针对你?”
徐风堇挑挑眉:“如果没猜错,估摸几日之后,我就成了前朝妖女的后人。”
“啊......那那怎么办,还,还是找王爷去说说吧,咱们不能这么干等着让别人上门抓呀。”
徐风堇见他吓得脸色煞白,洗干净笔放在一旁道:“别慌,你明日去吴掌柜那里,看看我的画裱得怎么样了。”
赵郁入夜才归,刚进门就见徐风堇坐在院内的石桌旁乘凉,桌上摆了一坛不知哪里找来的皇都春,是赵端有次出巡尝过之后亲自命名的,徐风堇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咚咕咚”喝进嘴里,本想尝尝皇城佳酿的味道,谁成想刚入喉中一股猛烈的辛辣感直冲脑门,他呛得咳声连连,捧过凉茶壶要去漱口,只听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又满脸酡红的回过头去,龇牙咧嘴问道:“这酒怎这样辣人?”
赵郁将他举起来的茶壶拿到手里,将水倒在杯中递过去,徐风堇忙喝了一口漱漱嘴,顺气道:“王爷吃过饭?”
赵郁与他对坐,点头:“吃过了,王妃怎么想起自个儿坐在院子里偷酒喝?”
徐风堇道 “王爷好没情趣,这哪里是偷酒喝”说着指了指夜空道:“我明明是带着美酒明月邀王爷举杯对饮。”又瞥了眼始终站在身后的岑灵让他把程乔拉走。
赵郁笑了笑道:“酒是好酒,不过太烈了些。”正准备让程乔换一坛来,就听徐风堇道:“不用麻烦,重又不在喝酒,而是与王爷赏月。”
此时铅华万里,皓月当空,婆娑树影随着微风摇曳蹁跹,偶尔还有淡淡茉莉飘香与皇都春浓烈的酒气交缠半空,钻入鼻中竟觉温和不少。
徐风堇喉咙里那股子辛辣劲儿还没散去,抬头望月用手呼呼扇风,说道:“难得这样坐下赏月,怪不得前人都爱拿月亮写诗,果真好看。”又道:“但有关月亮的传说许多,我小前儿就听过不少,最多的便是嫦娥与月老,可只有一个月亮,他们到底是谁来住?”
赵郁今日没有喝茶,而是拿过皇都春为自己倒了一杯,这酒烈得徐风堇恨不得跳起来,赵王爷却能喝得面不改色,他道:“本就是传说,到底让谁去住,都是王妃说了算。”
“嘿嘿。”徐风堇偷乐:“那我愿意让月老去住,这样我就能每天对着月亮念叨,让王爷早日心属于我,再求他多往咱们身上拴几根红线,别人都是拴一根,咱们得拴十根,到时候谁也剪不断。”
赵郁静听着他胡诌,但笑不语。
徐风堇问:“王爷会不会觉得我自不量力?”
“嗯?”
徐风堇眸中潋滟,托腮看他:“我这出身,哪怕没做低贱小倌也是个乡野村夫,就算我娘长成了天仙,那也是顶多是柳店村的村仙,我与王爷之间本就天差地别,可我先前却不自量力的与王爷较量,之后又对王爷上心,喜欢也不知偷摸喜欢,还恬不知耻得想要王爷也同样喜欢我。”
赵郁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侧脸掩盖在灯影之下也猜不透情绪,徐风堇像是等着他开口,等了半晌,只得又道:“我当王爷不会喝酒,竟然是千杯不醉吗?”
赵郁说:“王妃不知道的事情,怕还有许多。”
徐风堇厚着脸皮:“那,我现在能不能知道知道?”
赵郁问:“王妃觉得本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徐风堇直白道:“不全是个好人。”
赵郁又问:“不是好人,王妃为何还要喜欢我?”
徐风堇道:“因为人无完人呀,这世上哪有什么纯粹善人,遇事也不全是非黑即白,王爷顶多是为自己着想一些,旁人能大义凌然,不过是事不关己。”
赵郁停顿一会儿道:“听说王妃前几天往临安递了信?”
徐风堇蓦地瞪起眼睛:“王爷给我拆了?”
赵郁放下酒杯,无辜道:“本王不能拆吗?”
徐风堇忙站起身:“自然不能,哪有随便拆人信件的?”
赵郁见他难得慌张,站起身走他跟前道:“这次是本王不对,只是信中那事……也不急在一时。”
徐风堇不觉羞耻,顺手勾住他脖子:“怎么不急,我可每日都想着念着。”
赵郁道:“全怪本王不懂这些,难为王妃还要千里递信。”
“不懂?” 徐风堇诧道:“王爷怎会不懂?”
赵郁眨了眨眼:“本王确实……”
话音未落,徐风堇便挑眉坏笑:“那几首诗经可全是王爷教给我的,怎会不懂?”
赵王爷一怔难得中招,笑道:“王妃是越来越坏了。”赵郁今日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儿,可徐风堇就是觉得他心事重重,眼中交错中满是斟酌难定,但赵王爷不想说,便谁也猜不透,他又问:“王妃为何要给余三娘送诗经?”
徐风堇得意道:“自然是跟她显摆显摆。”
“她识字?”
“她也识字多。”
赵郁点了点头,帮他出主意:“本王认为,书面表达不如回临安当着她的面念上几首你......”话没说完徐风堇已经微微垫脚堵住了他带着浓郁酒香的双唇。
亲吻缠绵早就轻车熟路,唇齿纠缠带着淡淡微醺,比往常更加醉人,徐风堇**着赵郁口舌,又挪道他耳边轻声道:“王爷别总是哄我回临安,若有什么事情大可跟我说,无论让我去做什么,我都愿意为你诶?”话音未落只觉肩膀一沉
徐风堇抱着他摇晃两下:“王爷?王爷?”,赵王爷酒劲儿上来不省人事,直接倒在徐风堇的肩头昏睡过去。
“什么事情难成这样?还借酒浇愁?”徐风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赵郁扶到床上躺好,又拿来棉布帮他擦了擦脸,还未离开,见赵王爷嘴角微动,徐风堇忙趴过去偷听,结果却听赵郁叫了声程乔。
程乔?!
徐风堇醋意上涌: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主仆生情也不是没有,再说程乔还不算难看,虽然比我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可架不住他照顾赵郁多年!刚要站起来去程乔屋里说道说道,就又听赵郁又含糊不清地道:“让吴横......把画烧了......”
第39章 挑弄
赵郁一早醒来有些发晕,他很少喝酒,若是有局,也都浅点几滴,从不会像此时这般脑中空白。怔愣片刻,突然感觉腰腹处十分沉重,半撑身坐起,入眼便是徐风堇赤身裸体地趴他胸口睡得正香,赵王爷是个见过大风浪的人,即便自个儿的衣服同样被扒得干净,依旧镇定自若得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
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徐风堇梦呓几声,打个哈欠将他搂得更紧,嘴上哼着“郁郎”,手脚还时不时蹭来蹭去,赵郁嘴角上扬,将金线镶边的蚕丝枕头靠在身后勾他一缕头发,等着他醒,可谁知徐风堇这一“觉”睡到日晒三杆,薄薄眼睑下的眼珠咕噜噜转个不停,豆腐吃得越发大胆,变本加厉。
赵王爷与他同床共枕多日,早已习惯了身体接触,便放任自由没有戳破,料定他也装不了多久了,果然不出一会儿,徐风堇夹住双腿便要不动声色地要翻身离开,赵王爷轻笑出声,一只大手扣在他腰身之上问道“王妃占够便宜了?”
徐风堇动动耳朵,缓缓睁眼,沉吟片刻才仰起头小声道:“王爷......”这声音极为绵软,话语之间竟还有些哽咽,眼中泛着水波,像是轻轻一眨便要夺眶而出:“王爷昨晚好生粗暴,弄得奴才好疼。”说着又含羞带怯,露出两颗小巧白牙磨着湿润红唇,像是受了极大委屈, 此时若是换个傻的,估摸就真以为自个儿将他怎么样了。
赵郁心如明镜,假意诧道:“本王昨晚对王妃做了什么?”
徐风堇瞥了眼赵郁腿间那玩意儿,抹起干巴巴的眼泪道:“自然是做了那事儿,王爷还说自己不懂,原来都是骗人......”
赵王爷被雪堆白玉砌成的胳臂大腿磨了一早上,自然起了反应,趁着徐风堇掩面装哭时,生了坏心,将他猛然压到身体,四目相接。
徐风堇虽然不如赵王爷见多识广?但也没慌,还将双腿攀到赵郁劲挺有力腰间,笑道:“我与王爷也算有了夫妻之实,往后王爷若是有什么心事,是不是可以和我说说?毕竟咱身体都交融了,是不是也得交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