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猫撞上小可爱(27)
笑?张青阳这个木头人也会笑?
“不许笑!”明璜炸毛了,张青阳淡淡道:“我没笑。”
明璜瞪了他半天,气呼呼丢下一句:“我回宫了!”
“明天集市更热闹,有香会的。”不出来吗?
明璜脚步一停:“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急走几步,忽地跳上屋檐,兔起鹘落眨眼便消失了。
张青阳站了会儿,抬起右手,摸了摸食指上的虚无戒。
看不见它,张青阳也不会没事儿就摸它,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他碰到明璜的时候,它就发烫。
也不是很烫,温温的,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张青阳搞不清楚这个奇怪的东西,摸也摸不出什么毛病出来。想想,试着送了一缕神识进去。
仿佛进入了壶中天地,不过这个“天地”不大,神识分散一些,边界触手可及。
边界是透明的,边界外一片漆黑,仔细一看,黑暗中有星辰闪烁,那些星辰一个个连起来就是一个字,古奥晦涩,又有些莫名其妙的熟悉。
张青阳睁大眼睛,星辰仿佛在呼应他的愿力,更多的星辰从黑暗中浮现,亮光微弱却不可或缺。星辰繁多,一个个字符越发明晰,它们组成的是一句完整的话,张青阳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张青阳的直觉很强。
他感觉这是一道神谕,正是这道神谕决定了虚无戒的属性,甚至是它的主人。
虚无戒本不属于他。
那又该是属于谁的?难不成是明璜?
或许是吧,要不然虚无戒为何无故发烫?
张青阳打了个寒战。
宏灵册封的皇家道观是白虹观,位于宏灵国府内。每逢重大节日,皇室成员会率领群臣去白虹观祈求风调雨顺,或国泰民安,或长命百岁,或山河永固……老一套的东西,一成不变的礼仪流程,繁琐得令人生厌。
太子礼服有七八层之多,更别提种种复杂的象征身份的配饰,走路都不方便。
皇室的祈福仪式一完,道观钟鸣九声,观外登时锣鼓声大作,庙会开始。皇帝乘坐的金辇在御林军重重保护下缓缓飞出白虹观,围在白虹观外的百姓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音:“皇上万岁!”
“皇上万岁!”
皇帝的金辇过后便是皇后娘娘的凤辇,又是山呼海啸的“娘娘千岁。”轮到明璜,自然是“殿下千岁。”
假的,都是假的。明璜冷笑,所谓与民同乐,不过是礼部官员为了撑场子,请官员家的都贡献仆役侍女出来,早早在白虹观外等候卖力表演,真正的百姓关心的是庙会里吃的玩的,哪有兴趣挤在一大群人中间去看根本看不到啥的皇帝。
这玩意儿真是重死了。明璜抬了抬衣袖,虽然他是修士,可以承受礼服的沉重,但不代表他会喜欢。
一想到自己以后登基为皇,也要忍受这样无谓的虚伪,明璜不由得心生烦躁。
他无聊地看着外面乌泱泱的人群,乍然看到了张青阳,差点叫起来。
他离得很远,走在屋脊上,步调与皇室车队的速度差不多。
明璜一下子笑了,这傻子,是在干嘛?
大白天的,他是真没办法偷跑出去了。
等等。他脸色骤然一变,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后果。
他此时恨不得立刻冲上去骂他一顿,要知道天子出行,方圆十里都有暗卫埋伏,他这样跟着皇室车队走,还不得被暗卫当成奸细杀手给杀了!
果不其然,他看到屋脊上又上来一个人,拦在张青阳面前,应该是在盘问。
他一下子冷汗就下来了,怎么办?现在冲出去发令让他们住手还来得及吗?如果真要这样,父皇那边怎么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原来叫狗粮,我以为会甜到你们,然鹅没有。
怒而改名。
第34章 怪物(上)
没想到拦张青阳的人只问了几句, 一转身便消失不见。
张青阳站了一会儿,跳下屋脊不见了。
没事了?明璜愣了愣, 突然明白了, 张青阳还只是筑基初境, 想刺杀皇帝,怎么着也得是金丹巅峰的来。暗卫看穿张青阳的修为, 只是警告了几句便离开了。
怪自己关心则乱,把这事忘记了。明璜自嘲地想,转念一想, 噫!关心则乱?呸呸呸, 谁关心他啊!
可他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一想起张青阳,他就想起了昨晚那个拥抱,再深入,就想起了那两个没羞没躁的空家人……啊啊啊啊啊!他暴躁起来,使劲锤自己脑袋。
“殿下?”走在辇外的王公公细声细气问,“殿下心绪不宁, 什么事儿惹您不高兴了?”
“没什么。”明璜低头, 正了正坐姿, 一本正经地望向前方。
王公公低下头,往远处瞄了一眼, 心里盘算一阵,还是决定不要过问为好。
就像上回殿下请宫里碾玉坊的工匠加工一块紫玟幻玉一样。
另一半去了哪里,不是该过问的事。
第三天是恩科登榜士子举办鹿鸣宴的日子, 鹿鸣湖畔,一众恩科士子觥筹交错,吟诗作对。张青阳远远地看,明璜出席了,不过只待了一会,鼓励各士子几句,便起辇离开。
非得身体靠近的时候它才会有反应?张青阳看看手指,思索一阵,转身离开。
国都过了千秋节的热闹,便恢复了旧有的秩序,宵禁重开,卖烤乳鸽的照样烤乳鸽,拉板车的大爷闲来还到酒家里指点天下。
张青阳离开国都,心里多少有些茫然。
还有说不出的惆怅。
弄得他回来的路上很不开心。
回宗照例选了一些除妖令,还格外注意了一下探秘令,这回多出了一枚探秘令,内容是什溪道落云山一个小山村一直在无故死人,须前去调查。
张青阳把牌面翻过来,通海司每道探秘令令牌后有任务接受次数,次数越高说明越危险。
这枚探秘令后背刻着两道杠,意味着有两名弟子接过这个任务,并且平安而返——就是说什么也没查出来,如果死人了,杠会涂上朱砂。
张青阳握着令牌想了想,决定接下。
国都一行,他彻底成了穷光蛋,不得已把玉球内的幻术抄录了一份卖给通海司,换得两万多灵石,钱包总算又鼓了起来。
什溪道离重灵道很远,张青阳又花钱买了飞行法器,费了七八天功夫赶到什溪道,为了找那个小山村又足足耗了三天功夫。
进去那个山村已经没人了,连声鸡叫都没有。
张青阳四处看看,有些人家锅里还有饭菜,一碗的蛆爬来爬去。
尸体没有。他在一户人家转来转去,鸡笼里没有鸡,猪圈里没有猪,本该是拴大黄狗的地方铁链子中间脱节,断裂处像是生生拧开的。
他掐掐喉咙,试着发出了几声咯咯咕咕的叫声。
绵绵唤鸡喂食的时候,就是这么叫的,鸡们听到呼唤声,冲过来的速度与气势堪比万马奔腾。
然而没有鸡来。
张青阳心想要是小柳在就好了,只要向附近的草木问问,就什么都搞清楚了。
天色将晚。张青阳收拾了下屋子,把生满蛆的食物烧了。打水时在水井里发现了一桶年糕,还是好的。屋子里还有蜂蜜。在屋前空地生火烤年糕,一边烤一边刷上蜂蜜,甜香味不亚于他在国都吃过的蜜麻花。
山村里的人肯定是都死了的,是邪修拿去炼傀儡了,还是被恶妖夺去了魂魄?除了极少数品种,恶妖最感兴趣的还是人类魂魄吧?
张青阳吃了一个,又一个。年糕吃完了,拔出木剑,在月光下端详。
木剑最近精神不大好,不知道为什么。
这样没精打采的状态怎么打架?
他弹弹木剑:“起来,准备打架了。”
木剑连声剑鸣都不愿应他一声。张青阳看了半天,问:“你是不是要吃点什么?”
木剑有气无力地应了声。
张青阳想起那瓶不怎么好喝的妖兽精血,莫非那就是春观澜为木剑准备的食物?他赶紧翻出来倒在剑身上,木剑兴奋地嗡鸣起来,精血迅速渗入剑身,宛若融化。
他猛然觉得不安,抱着剑就地一滚,一只黑糊糊的怪物尖啸着砸在他方才坐过的地方,砸出一个大坑,出手迅疾如电,扭曲的爪子张开如同怪兽獠牙。
张青阳身一闪,人间失发动。
怪物只转了一圈就准确的找到了他的方位,嘴巴裂开扑过来。
人间失不管用!
张青阳头回碰到这种情况,果断踩上木剑飞上半空,怪兽后足一弓,庞大的身躯跳上半空,张牙舞爪。爪尖差一点点就要勾到他衣裳,怒号着落了下去,再发力猛跳,大大超过了张青阳的高度,两臂张开,连巨鹰的翼展都不过如此。
怪物虽然弹跳力惊人,毕竟还比不上飞剑灵活,张青阳轻松闪避,盘旋着得以有机会好好观察这只怪兽。
颇似人形,浑身漆黑如碳,皮肤上鼓起大大小小的肉瘤,四肢长度惊人又极不协调,可谓丑恶到了极点。
百妖谱里绝对没这种玩意儿,也没听说过哪个邪修炼出了此等怪兽,张青阳百思不得其解。
怪物几次弹跳都没能抓住张青阳,怒吼不止。身体蜷缩,背部高高弓起,脊柱两侧的肉瘤不断生长,速度奇快,漆黑的皮很快膨胀得变得透明,里面一团东西蜷缩着,隐约是膜翅的模样,张青阳看了不禁眉头直跳。
怪物有一定神智,而且还能自行进化身体形态。如此怪物,闻所未闻。
他挥手召出百柄飞剑,剑气合一斩向怪物右侧肉瘤,有如戳烂了一枚果子,登时汁液飞溅。怪物狂吼一声,奋力一跳再次扑向张青阳,张青阳身一低,手持木剑刺向怪物胸口。
“哧——”木剑深深刺入。怪物狂呼痛号,一巴掌拍飞张青阳,直直坠落。
张青阳倒飞出去,好死不死砸在树上,一连压断了七八根树枝跌落在地,撞断的还有七八根骨头,吐了一大口血。
“嗷——嗷——”怪物嚎叫着握住木剑剑柄想把它拔出去,木剑仿佛找到了绝世美味,死死吸附住怪物血肉,拼命汲取着精血。
怪物拔不出木剑,愈发狂躁愤怒,双臂疯狂膨胀,肌肉鼓胀到恐怖的地步,尽全力噗嗤拔出木剑,飙出喷泉般的绿色血液,受伤到不能动弹的张青阳被糊了一脸血。
“呸。”张青阳舌头尝到怪物血液的味道,竟是奇香无比,恶心得直反胃。
“嗬,嗬!”怪物重重地喘着气,拔出的木剑躺在地上,浑身泛着血光,血光呼吸似的一收一放,收放间灵气盎然。
混沌神智中现出一点清光,他挣扎着拾起木剑,嗷嗷叫着用力插进自己胸口,一直插到核心处,“嗙。”金铁交击的清响。
木剑血光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生灵元气,一波波扩散开来,木剑渐渐失去了原有的形状,剑柄处生出柔绿的枝条,迅速长得粗大,生出一簇簇茂密的绿叶,叶中又开出洁白如雪的花来,花开到极致,便要结果了,仿若回到了作为一棵树的过去。
周围草木簌簌疯长,无数春夏秋冬飞快流淌。
怪物跪在地上,身体越缩越小,显出正常人的体态出来,然而外貌依旧可怖。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张青阳跟前。
张青阳看到了一张倒着的人脸,除去脸上可怖的肉瘤外,五官意外的年轻。
他低着头看他,右胸口破开,伸出一根沾血的碧绿嫩枝,蜿蜒着舒展开顶端的叶芽,幼叶鲜绿的像上好的冰种翡翠,垂在张青阳鼻尖,年轻人的血顺着枝条一滴滴淌下来。
感觉很不妙。
生灵元气能促进万物生长,可不会为他正骨,张青阳手抵在断骨中间阻止它们扭曲的愈合,手戳的鲜血淋漓又愈合,那种痛无法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