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猫撞上小可爱(32)
“啧,装傻充愣!老子惹不起你,我走了!”
“诶,诶,我真的不晓得什么乌鸦啊。白叔你等等!”
皇宫,紫宸殿。
皇帝看完紧急文书,满面皱纹似乎变得更深了,他合上文书,闭目沉思了一会,将文书递给座下的明璜:“昊儿,你看看。”
明璜早知道陇漠原万俟家叛乱的事,官府正式的通报比起玄衣使还是慢了太多。
他很急,因为张青阳还在陇漠原,而且玄衣使在陇漠原的势力几乎被连根拔起,无法知道他怎么样了。
太子府的谋士们更急,几乎吵翻了天,差点动手打起来。
一方认为明璜该带兵亲征,如果让霖王出征镇压叛乱,无疑会让他声望更上一层楼,敌人的强大就是己方的弱小,怎能轻易坐看这样的事发生。
反对者则认为,万俟家一个盘踞在灵气荒漠地带的小家族,却敢跟朝廷叫板,背后必定有敌国在暗中支持,想搅乱局势好趁机而入,太子必须坐守国都,以防不测。
万俟家算哪根葱?
坐在国都的谋士们对这个小家族的了解少的可怜,仅有的情报是玄衣使整理出来的:万俟家盘踞在陇漠原中心最大,灵气最盛的绿洲万心源上,家族多出土,火属性修士,素来以凶狠残忍著称,外号疯狗家族,见谁咬谁。
他们起兵叛乱的原因,是他们杀了一位前来拜访的三品边疆大员。三品大员被害,足以引起朝廷注意,索性他们造反了。
为什么要杀那名大员?不知道。
驻守陇漠原的总兵王学敏接到消息立刻派兵攻打,他手上兵将不多,干脆全派了出去。
然后全灭。
万俟家闪电出击,以势如破竹之势连克数十城消灭了好几个素有积怨的家族门派,无人可挡。
王学敏名副其实,敏捷地做出了正确的应对之策:逃跑。
顺便把城里几万民众也带跑了,城都烧了,干脆利落。
逃跑之前,他没忘记自己的身份职责,启用啸天赤火牌向朝廷求援。
此时,张青阳和黑猪两人混在浩浩荡荡的逃难大军中,落在最后亦步亦趋地赶路,黑猪已经骂了王学敏不下百遍,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狗官”,“怂包”。
“你体谅下他吧。”张青阳实在听厌了,“他手下一个能打的兵没有,怎么跟万俟家斗。”
黑猪不吭声了,只不断唉声叹气。
张青阳忽然浑身一寒,转头看到地平线上有百余道剑光高速逼近。
黑猪吓得一蹦三尺高:“疯狗来了!”
人群顿时大乱,像蚂蚁窝里浇了一勺沸油,轰然炸开,哭喊声四起,身强力壮之人慌不择路地推挤着从人身上踩过去,被踩倒的人一倒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婴儿的哭号淹没在恐慌的尖叫声中,母亲扯着嗓子喊自家孩子的乳名。王学敏声嘶力竭地大喊:“不要慌,不要慌,都站住!站住!”一点用没有。
张青阳一巴掌把黑猪拍了个趔趄:“看你干的好事!”
黑猪自知犯了大错,低着头喃喃:“我……我将功补过还不行吗?”转头就向剑光冲去。
“你站住!”张青阳又气又急,无奈跟了上去。
领头的人,还是熟悉的面孔,那个元婴大修。
黑猪狂吼一声,大力一拍胸口,平地而起,七窍中爆射出金色光芒,速度提升到极致向元婴大修冲去,大修厉喝:“都散开!他要自爆了!”
话音未落,黑猪狠狠地跟大修撞在一起,光芒骤然灿烂,炫目到极致,大修惨叫一声,跌落下去。
太阳很大,风很热,张青阳浑身发冷。
为什么,你个傻子。
将功补过也不是这样补的啊。
他感觉视野有点模糊了,不知道为什么。
大修受伤,仍在大喊:“杀无赦!”
万俟家的修士或持剑,或召宝,或坐兽,一齐向他冲来。
木剑发出高亢的剑鸣,无需思考,几乎是剑识握着他的手,挥出未悔剑法的至强精要,遇山开山,遇水断水,不可阻挡!剑光宝光逐一破裂,万俟修士发出愤怒的咆哮。
“未悔剑法?”大修诧异,随即认出了那把剑。
春观澜的小木剑是用本我木做的,雍州独一份。
很多人觊觎,只是畏于春观澜的身份,不敢。
大修哈哈一笑:“天赐我也!”凌空踏上半空,双手结印,高空中现出一只土黄大手,如山似岳,向张青阳压下来。
张青阳眼神很冷。
他双手合十,一束纯净的光芒在手心中诞生,手一甩,光芒飞去。
道心化刃?大修诧异,光芒透进他身体,然后听到了紫府里琉璃碎裂般的脆响。
很好听。
作者有话要说: 买的雪米饼第二天就到了,开心。
吃着雪米饼写下这段话,随便唠嗑。
第41章 沾血
大修瞪大眼睛, 吐了口血,一身气势尽数萎靡, 像秋天的枯叶, 飘了下去。
张青阳不喜欢杀人。
不喜欢血液四溅。
万俟修士没一个比得过他的道心, 没一个比得过他的未悔剑,纷纷跌落。
道心受损, 人不会死,但是日后绝无可能再有进益。这对修士来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丹田被毁,更是痛不欲生。
罪过。他叹。
万俟家的一百多个修士, 一时间全部丧失了战力, 躺在地上哎呦惨叫。
张青阳踉踉跄跄往回走。
几万民众跑了六成, 留下一堆破碎的家当,鞋子,尸体,被踩得半死不活的人,母亲抱着孩子惨烈的哭号,嗓子沙哑, 满含着血腥气。
王学敏在忠心家丁的保护下, 还活着, 怀里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张青阳走近, 看到婴儿的手像张做坏了的灰草纸,软软的耷拉着。
王学敏呆滞地问:“我身上没有药,你有吗?”
张青阳想了下, 拿出一片树叶,再想想,放进嘴里嚼碎了,再喂下去。
婴儿本能地咽下去了,没有味道,又委屈地大哭起来,哭了一会,渐渐不哭了,小脸露出甜蜜的笑容。
张青阳丹田内已无多少灵气,也不精通治疗法术,握着婴儿的手试了半天,没有用。
王学敏道:“没用的,剁了吧。”
张青阳摇头:“不行。”
王学敏突然夺过他插在一边的木剑,干脆利落地切下去,灰草纸落下来,美梦中的婴儿皱了皱眉,又松开了。
张青阳叹:“何必这样。”
王学敏不说话,神情异常疲倦。
……
“你是王家人?”
“是。”
张青阳累得不想说话,呆呆地坐了会,耳边擦过破风声,铛的脆响,把暗器一斩而断。
“小师弟,你警惕心不够啊。”
贺知声笑盈盈的,身后还有很多人。
有未悔的,有正钧的,步光的,骑着妖兽的是连华峰的,不单有弟子,还有长老。
七峰的人来了。
宏灵国府的人也来了。年轻弟子聚众打闹,谈笑风生。
朝廷正在调兵,各方士兵将领开拔到陇漠原,离得最近一支赶到也需要三天。正式的精锐之师由明璜带领,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陇漠原。
在此之前,必须有人遏制万俟家的扩张速度,同时接应从陇漠原逃出来的民众。照理来说,这本是宏灵国府的事,跟七峰扯不上边。
张青阳刚开始不明白,后来被王学敏道破:“万俟家突然变强了,这就是问题。”
家族变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必须有长久的各方面的积累,万俟家突然爆发,说明他们一直在隐藏实力,为什么要隐藏实力?
七峰对万俟家隐藏的秘密很感兴趣。
“你要走了?”
王学敏脱了官服,换上布衫,从容道:“回北荒郡郡府述职。”
“北荒郡?”张青阳怔了一下。
“陇漠原归北荒郡管。”王学敏笑了笑:“你不知道?”
“离北荒还隔着楚金郡。”
“陇漠原刚收来的时候,楚金郡的太守在朝廷有势力,不肯要陇漠原,甩给了没势力的北荒。”王学敏感叹,“陇漠原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地方。穷,收不了多少税,民风凶悍,难管,难呐!”
张青阳问:“你会死吗?”
王学敏眯起眼:“这个我说不准,就看北荒太守怎么上奏了。”他再笑,“就算保住性命,我也可能要到小地方终老一生了。”
“南方的三盆水郡不错。”张青阳说,“风景很好,就是湿了点。”
“借你吉言,贬官贬到三盆水。”王学敏抱起熟睡的婴儿,“走咯~”
张青阳目送他远去。
夕阳渐下,风凉爽起来,带了点湿气。他坐在地上,仿佛所有的声响都离自己远去,静谧得不像马上就要发生大战的地方。
而且陇漠原的落日很美,苍凉得像一首别歌。
是夜,玄偃宗,撼天宗人相继赶到,张青阳再不问闲事,也明显感觉气氛变得不对劲起来。
但谁都没动。还在等,让张青阳觉得很不安
直到天水王氏强势突入。几位王氏长辈一夜越过千里荒漠,进入万心源腹地闹了个天翻地覆,据说是为了抢回一个被认为早已死亡的王氏子弟。
而且成功了。
张青阳听到消息,略感不安。王氏突然出手营救王潮生,莫非是天水的玄衣使走漏了他的消息?
局势有变,一府三宗都坐不住,贺知声过来告诉张青阳:“不等朝廷精锐了,我们直接杀进去。”
张青阳想了想:“七峰同意吗。”
贺知声道:“峰主命我在外全权事宜,而且其他人也同意我的意见。国府,玄偃他们也计划今晚出发。”
“哦。”张青阳抬头,恰好与贺知声的目光撞上。
他感觉里面藏了什么东西,很危险。所以他垂下眼睑,有点焉焉的:“什么时候出发。”
“就在今晚。”
张青阳抿抿嘴,没说什么,点头,把蓑衣拿了出来,上次抖沙子还没抖干净,这回接着抖,一众人惊奇地看着他甩着胳膊抖啊抖,有人大着胆子问:“小师叔,你在干嘛呢?”
张青阳说:“抖沙子,晚上穿。”
众人皆笑。
老成的未悔峰弟子见张青阳如此,意识到了什么,把穿在里面的软甲套在外面,再罩一件大袍子。
入夜,寒风凛冽。人无论面对哪个方面,风都好像是对着脸吹,一些女弟子被风沙打得睁不开眼,不禁哭了出来。
张青阳经历一次风暴夜行,汲取教训在黄昏时分收集露水打湿手帕,捂住口鼻,湿帕没一会就被风干,至少比灌一口鼻的沙子要强多了。
风暴怒吼,一行人除了师长,几乎没一个能正常御剑的,叫苦声不绝。贺知声被迫宣布停止行动,返回营地。
大半夜的白跑一趟,众人或多或少都有怨气,好不容易返回营地,大家都忙着抖身上的沙子。抖着抖着议论起贺知声来,你一言我一语,怨气越说越大,未悔峰弟子刚开始还能忍,后来便忍不了了:“你们这么背后说别人,也不怕贺知声知道?”
步光峰的一名弟子道:“他知道了又怎样?犯错自然该认错,就凭他是承影弟子就可以免责吗?还不许别人说了?”
呛声的未悔弟子是个暴脾气,当场拔剑:“你再说句试试?”
步光峰不甘示弱:“试试就试试,我还怕了你不成?!”
两人当场要动手,其余人凑上去拉架:“行了行了。都是同门,何必如此。”,“徐兄,你把剑收起来,脾气一点就着,像什么样子!”“哎,你以为我耳朵聋啊,你骂谁呢?”